第八十九章 十年故園,疏影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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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清音離開望雪閣也有一段時間了,齊蘿雖然也到了墨城這邊,但是,對於慕清淺的這次行動,她也是一直不讚成的。不過,現在,望雪閣跟血衣教之間的事也處理的差不多了,齊蘿便想著,再去樓蘭看看。雖然,樓蘭已經不再是昔日的樓蘭,可說到底,在那個地方,還有一段屬於她自己的回憶。
    還沒趕到樓蘭,甚至連陽關都還沒出,齊蘿就被江湖上的一個小門派給糾纏上了。
    齊蘿的武功是跟著慕忱禦學的,而且,寒淺音在世的時候還教過她一些血衣教的術法。本來,如果少一些人,齊蘿對付他們,是一點問題都不會有的,可偏偏,人太多了,根本應付不過來!其中一個人,看準了時機,就拿著刀,朝著齊蘿的後背劈了上去,好在這個時候,一白衣男子突然出現,一掌擊飛了此人。
    隻見白衣男子反手抱住了齊蘿,帶著她離開了人群,而此時,樓蘭的士兵將那些人團團圍了起來。
    齊蘿看著男子出了神,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本以為隻是一位江湖俠士看不慣,卻怎想,竟是自己的故人!
    “阿蘿,你還好吧?”男子溫柔的問道。
    齊蘿趕緊掙開了男子的懷抱,理了理衣衫:“霍瑾?怎麽會是你?”
    “其實,我一直都想要找你,最近這幾天,聽人傳來消息說,你在陽關城附近,我擔心你出事,就決定,還是過來看看!阿蘿,這麽多年過去了,還好嗎?”
    齊蘿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不清楚,這些年她過的算不算,隻是,看著霍瑾這般憔悴的麵容,她知道,這些年,他過的一定不好!
    見齊蘿沒有回話,霍瑾便想著,也許,她還在怨恨三年前的事,可是,那是父親的決定,他真的沒辦法違抗。況且,父親如今也已經死了,那些成見,是不是也應該放下來了呢?
    場麵一度尷尬到了極點,兩個人本來都不善言辭,隻能傻乎乎的站在原地。過了好久,齊蘿終於開口了:“如果當年,沒有那麽多的阻礙,我現在的關係,又會是什麽樣子的呢?”
    趕了好些日子的路,葉疏影終於回到了鄴城,一個讓她十四年都不敢再回來的地方!一進入鄴城,葉疏影隻覺得,其實這麽多年來,也沒什麽大的變化,仿佛,當年的滅門慘案,就根本不存在一樣!街道還是以前的街道,隻是多了一些店鋪。當年跟她一樣大的孩子,甚至比她還小的孩子,都早已經為人父母。可還是有很多年幼的麵孔在街上竄來竄去,活潑的很!
    看著眼前的一切,葉疏影終於笑了。她不敢來這裏,是因為放不下心中的那股仇怨,那股執念。可現在,回到了這裏,她所想到的,隻是當年的快樂而已!
    葉家老宅現在已經有了新的主人,葉府已經變成了孫府,再想回去住,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了。隻是,葉疏影還是不由自主的來到了宅子外麵。她一輩子都忘不了,當年,一家人住在這裏麵,有多麽的快樂,多麽的幸福。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跟葉疏影當年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兒從裏麵跑了出來,看到葉疏影站在自己門前,便好奇地問道:“姐姐,你有什麽事嗎?我可以幫你哦!”
    “能讓姐姐進去看看嗎?”
    “好啊好啊!”小女孩兒高興的拉著葉疏影的手,走了進去。葉疏影有些不知所措,上次有人拉自己的手,也是好久好久之前了。
    院子裏的布局也沒什麽變化,隻是那塊寫著“紫氣東來”牌匾被換成了“馬到功成”。
    小女孩兒的爹娘從裏麵走了出來,看到自家女兒帶了個陌生人進來,便問道:“妞妞,這大姐姐是誰啊?”
    葉疏影說道:“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們了!其實,我以前很小的時候,也是住在這裏的。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就是想再回來看看!”
    孫老爺上下打量了葉疏影一番,驚訝的問道:“那個,姑娘,葉淵民是你什麽人啊?”
    “正是家父。”
    孫老爺和孫夫人高興的合不攏嘴:“你就是葉大哥的大女兒葉疏影吧!”
    “你們認識我父親?”葉疏影也覺得不可思議,她隻想著,這麽多年過去了,應該不會再有人記得他們,可沒想到,這一家人,竟然認識自己的父母!
    “當年,我剛滿二十歲不久,本來是想進京趕考的,可誰曾想到,這才到鄴城,就遇到了一群山賊,把我所有的盤纏全都搶走了!我原以為,我沒辦法去到雪雁城參加考試,結果沒想到,葉大哥居然出現了!他先讓我去他家裏歇了一會兒,就給我準備好了盤纏,讓我一定要去考試。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謝他,就想著,一定要好好考,不能辜負他的期望!我順利的趕到了雪雁城,參加了考試,中了個進士。我便想著,一定要回來好好謝謝葉大哥,可是,當我再回到這兒的時候,他們告訴我,葉家發生了滅門慘案,無一生還!今日,我還能看到葉大哥的女兒,真的是老天眷顧啊!對了,你的妹妹暄妍怎麽樣了啊?”
    “你放心吧,暄妍很好。”葉疏影沒想到,原來,當年是父親救下了他,印象中,她似乎確實有見過這麽一個姓孫的人。但是時間太過久遠,這個人的模樣,也變得很模糊了。
    孫老爺激動的不得了,趕緊說道:“夫人,趕緊吩咐廚房,準備好飯菜,我要好好謝謝葉大哥的女兒!”
    麵對齊蘿的這個問題,霍瑾其實也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當年,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兒的時候,這個女孩兒才十五歲,剛及笄不久,可是,卻是那麽的成熟。她總是跟在她的小姐身邊,霍瑾一度覺得,若不是年齡問題,她甚至都可以做慕清音的母親了!
    “阿蘿,如果,當年,沒有那麽多的阻攔,沒有上一輩的幹涉,或許,我們都已經,有孩子了吧!”
    “可終究是如果啊!”齊蘿無奈的長歎了口氣,“因為上一輩,清兒跟霍琰被迫分開,我們自然也不會有結果。可就算是現在,上一代人都離我們遠去,那我們,也未必會有結果啊!霍瑾,如今的你,是樓蘭的新王,而我,則是望雪閣的聖使,你覺得,在這兩重身份的束縛下,我們還會有多少結果?”
    “可是,阿蘿,這些都不重要啊!我想,如果是慕清音見到了阿琰,她也還是會選擇義無反顧的跟阿琰在一起的!既然她都可以,那你為什麽不能?”
    “我的這條命,是夫人和老閣主撿回來的,所以,我的命,是屬於望雪閣的!但清兒不一樣,她誰都不欠,所以她可以任性,但我不能!”
    “那你為什麽還要來樓蘭?”
    “我隻是想看看……”
    霍瑾突然抓住了齊蘿的手,說道:“阿蘿,你給我記住,你誰都不欠!他們對你的救命之恩,你早就報了!你不應該為任何人而活,你隻應該為自己而活!阿蘿,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在想,就算我成了樓蘭的王,卻失去了你,那又有什麽意義?男人不顧性命的保家衛國、謀權奪利,到頭來,還不是為了自己最愛的人嗎?!”
    淚水在齊蘿的眼眶裏打轉,已經過去十四年了,她放不下,忘不了,卻從未想過,她們二人之間還能再發生些什麽。可是,此時此刻,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她的心動搖了!
    煙籠寒山輕,芳追恐欲遲。依依江天連日暮。不識江川雨季,夜夜夢樓蘭。
    落寞逐水流,零落客棲舟。滿地木蘭更傷情。怎奈情深?怎奈君心?怎知妾意?莫負水雲間!
    孫氏夫妻的女兒名叫孫初夏,因為是剛入夏生的,便取了這個名字,剛滿十歲不久。葉疏影倒是很喜歡這個小姑娘,孫初夏也喜歡這個雖然有隻眼睛很奇怪的大姐姐,剛吃完飯,就一直拉著葉疏影陪她玩兒!
    “姐姐會不會彈琴啊?”孫初夏睜著大大的眼睛,一臉期待的望著葉疏影。
    葉家遭逢變故的時候,葉疏影隻有十歲,父母正想要教她彈琴,卻還沒來得及教,就不幸離世。之後,葉疏影便去了望雪閣,師父自然是不可能教她彈琴的。
    可是,葉疏影也不想要孫初夏失望,便說道:“姐姐沒學過彈琴但是姐姐會吹笛子!要不,姐姐吹首曲子給你聽聽怎麽樣?”
    “好啊!”
    葉疏影從懷裏拿出了一隻玉笛,吹奏起了《子衿》。這是她唯一會的曲子,是慕清淺教她的。
    “姐姐,這首曲子叫什麽名字啊?”
    “這是《詩三百》裏麵的《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孫初夏一副人小鬼大的樣子,仿佛是聽懂了這首詩,便笑著說道:“我知道了,葉姐姐一定是有喜歡的大哥哥了!”
    葉疏影愣住了,孩子的世界永遠是美好的,的確,她有喜歡的人,可總是若即若離的,她也不知道這份情誼能維持多久,或許一年,或許十年,或許一輩子!
    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可是,天空中卻開始下起了小雨。孫初夏趕緊拉著葉疏影跑到了屋子裏麵避雨。看著灰色的天空,葉疏影一下子就想起了當年的景象。大雨。刀劍。鮮血。慘叫。仿佛就在自己的眼前一般!
    突然,一群黑衣人衝了進來,每個人都凶神惡煞的,還拿著兵器!孫初夏嚇得趕緊躲到了自己父母的身後,孫氏夫妻也害怕的瑟瑟發抖。葉疏影擋在了所有人的身前,質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你就是葉疏影吧!你總算是回來了,今日,我們便要取了你的賤命!”
    “嗬!”葉疏影不屑的笑了,“想要取我的性命,是不是還得問問我袖中的菖蒲啊?”
    “拿命來!”
    所有人打在了一起,可慢慢的,葉疏影就發現,即便有菖蒲,即便會《碧海潮生》和《細雨落雪》但要對付這些人,依舊還很是吃力,再加上要保護孫家人的周全,就更難傷著他們了!這群家夥,究竟是什麽人?在江湖上這麽多年,葉疏影幾乎沒遇到過什麽對手,她基本上可以肯定,這群黑衣人,一定跟當年的那些人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葉疏影漸漸的處在了下風,突然這個時候,一道紅光乍現,慕清淺手執夕顏刀出現在了她的麵前:“阿影,你沒事吧?”
    葉疏影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隻是,慕清淺現在應該還沒離開墨城才對,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鄴城呢?
    “阿影,待會兒再給你解釋,先搞定這些人吧!”
    葉疏影點了點頭,好久,菖蒲劍都沒有跟夕顏刀刀劍合璧了。是時候讓這些人體會一下《細雨落雪》配合上《業火寒冰》的威力了!
    驟然間,周圍的水汽全部凝結成了冰柱,用最快的速度衝向了黑衣人,好幾個人因為躲閃不及時,直接被冰柱刺穿了身體,倒在了地上,就在穿過人身體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冰柱全部又化成了水汽,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還想再試試別的嗎?”慕清淺威脅道,“在菖蒲和夕顏的麵前,就沒有什麽東西,是不可摧毀的!”
    剩下的黑衣人不甘心的看了慕清淺和葉疏影一眼,還是隻能無奈的離開。
    黑衣人剛走,幾個望雪閣弟子就出現了,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幹淨了現場的一片狼籍。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在這裏了吧?”
    “你放心吧,紅袖已經服下了解藥,沒事了!我一早就猜到,你到鄴城,一定會引來殺手,便趕緊跟了過來。結果沒想到,剛到這兒,就下起了雨,我擔心你出事,馬上來了這兒,結果就看到了這群黑衣人!”
    “單純的菖蒲劍拿這群黑衣人根本就沒辦法,而且,隻看他們的武功,我也看不出究竟是何門何派。”
    “你放心吧,這件事,我會讓小容兒去好好調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