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繁花落盡,櫻散杏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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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蕭愣了一下,雙拳緊握:“就算我同意你,那我能有什麽辦法接近他?在前朝,有蕭子清陪在他的身邊,到了後宮,阿櫻會陪在他的身邊,我有什麽機會動手?”
“我已經想好了,過兩天,鄰國會派使臣過來,到時候,你以使臣的身份進宮麵聖,在獻禮的時候,趁機接近他!”
“嗬,好一個圖窮匕見啊!”
“這就要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王爺這盤棋下的可真好,就算我失敗了,也完全扯不到王爺身上,但是,如果我成功了,這千林王朝的曆史就將徹底改變!妙啊,絕妙啊!”
葉疏影坐在院子裏,抱著剛剛出生七天的小兒子,高興的不得了!瞿兒拿著一個小撥浪鼓過來逗著小公子,也是十分開心:“小公子這眉眼跟姑娘真的是一模一樣啊,等長大了,一定是個美男子!”
“就你的嘴最甜!”葉疏影忍不住笑了,“對了,瞿兒,梅公子呢?有好些天都沒見到他了!”
一提到梅哲雨,瞿兒就變得支支吾吾了,目光也不敢再看著葉疏影。
“到底發生事了?前段時間我就覺得不對勁,但因為孩子還沒有出生,我便沒問。如今,孩子已經平安出生了,我的身體也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還有什麽好顧慮的?趕緊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別為難瞿兒了!”梅哲雨突然走了過來,“這段時間,確實有大事要發生!聽說,望雪閣派出了密衛召集各地領主趕回青雲城,而且,還有不少神秘人偷偷的向著青雲城集結,恐怕望雪閣這一次,是真的有麻煩了!”
葉疏影沉思了一會兒,突然起了身,將孩子交給了瞿兒,什麽話也沒說,走進了房間,沒過多久,就拿著一個包袱和菖蒲劍走了出來。
“姑娘,你這是要……”
“回望雪閣。我承認,這麽長時間過去,我還忘不了!不管怎麽說,我都是望雪閣的人!而他,是我孩子的爹!”
“那小公子怎麽辦?”
“我先回去,梅公子,麻煩你,帶著瞿兒和孩子回望雪閣吧!”
“放心吧,我會保護好他們的!”
有了梅哲雨的承諾,葉疏影便放心的離開了。
看著葉疏影的背影,又看了看懷中已經熟睡的小公子,瞿兒不禁長歎了口氣:“原本我以為,從此之後,影姑娘再也不用去理會那些瑣碎的江湖事了,可沒想到,過了一年,姑娘還是放不下!”
“她若是真的放得下,恐怕就不會選在生下這個孩子了!瞿兒,我問你,你會給一個,你不喜歡的男人生兒育女嗎?”
瞿兒雖然從未喜歡過一個人,但這個道理,卻是懂得的。如果葉疏影能放下,就不會一直把菖蒲劍帶在身邊了:“梅公子,那接下來,就麻煩你了!”
蘇子沐正在跟蕭子清一起教蘇嘉樹習武練字,一個小侍衛跑了過來,說道:“王爺、蕭大人、世子,從穆城的千麵樓傳來消息說,王妃她,王妃她……”
“王妃怎麽了?”蘇子沐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樓主柳挽書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退位,王妃成為了新的樓主!”
蕭子清不免一驚:“明王,王妃一旦成為千麵樓樓主,能呆在雪雁城的時間就更少了。而且,微臣擔心……”
“我明白!”蘇子沐苦澀的笑了,“其實直到現在,她都還沒有原諒我!子清,你說我,以前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
蕭子清長歎了口氣:“不知道王爺是否還記得七年前,小世子隻有三歲,被奸人擄走,王爺卻置之不理。王妃找了很多地方,想了很多辦法,可都是一無所獲。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王妃找到了我,整個人都特別的憔悴!最後還是要多虧了李公子,才能平安把小世子帶回來!”
蘇子沐眉頭微蹙,雙拳緊握,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蕭子清接著說道:“王爺,微臣知道,王妃跟李公子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關係!但是,尚在總角的孩童,又能知道些什麽呢?沒人可以預測自己的命運,男孩兒不會知道將來自己會不會進入仕途,女孩兒也不知道長大了會嫁給什麽樣的夫君!子清雖然尚未成家,卻也知道,真正愛一個人,會是什麽樣子!王爺,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就算她們再堅強、再獨立,丈夫終究還是永遠都無法割舍的一部分!作為一個女人,她們隻會為自己愛的人生孩子!”
蘇子沐看著正在練劍的蘇嘉樹,眼中全是淚水。
“王爺,我記得,小世子足足早產了一個月,王妃為了生下小世子差點兒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嘉樹這個名字,是陛下親賜,取自於屈子的《九章·橘頌》:後皇嘉樹,橘徠服兮,可謂是對小世子寄予了厚望啊!王爺,小世子是王妃拚了性命生下來的,他失蹤了,您卻視而不見,王妃能不心寒嗎?那日,微臣見到了陳王,終於知道,王妃為何會離開王府那麽長的時間!”
“為何?”
“王妃跟王爺鬧了矛盾之後,便回了穆國公府,卻發現了李家當年的真相,居然是先皇跟穆國公一起演的一場戲罷了!王爺,您想想,若是經曆這一切的,是您,你會怎麽樣?心灰意冷這四個字,最合適不過!生在帝王家,生在權貴世家,到底是身不由己!王妃看上去那麽的高貴,就好比一朵金色的牡丹,可實際上呢,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所希望的,不過還是‘夫妻老相對,各坐一繩床’!”
聽著蕭子清說了這麽多,蘇子沐瞬間覺得茅塞頓開,笑著說道:“本王知道該怎麽做了……”
青雲城外圍著的全是一群來曆不明之人,除了容暗香、黃昏和秋雪晴陪在慕清淺身邊,其他的領主全都在趕來的路上。隻是那群神秘人真的是太厲害,而且人數眾多,直接導致四個人分開了。容暗香和黃昏在一起,慕清淺則帶著秋雪晴趕緊向望雪閣趕去!
不過,神秘人似乎對青雲城的地形很是熟悉,沒過多久,就追了上來。原本,如果隻是慕清淺一人,想要甩開這些人,是輕而易舉之事,可偏偏,秋雪晴跟在慕清淺的身邊,而且秋雪晴不會武功,又是個女孩兒,慕清淺自然不希望看著她受傷!按理來說,慕清淺身上帶著夕顏刀,是完全可以撐到黃昏他們趕過來的,可偏偏,身體還沒有痊愈,又著了涼,全身乏力,隻能勉強拿起夕顏刀擋一下。
“慕清淺、葉疏影,乖乖束手就擒吧!”神秘人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慕清淺突然發下,原來,這些神秘人根本就不認識阿影!如此說來,他們不是江湖人,而是被什麽人雇來的殺手!可是,陳家已經落馬,該死的,已經全都死了,還會有什麽人呢?
秋雪晴趕緊護在了慕清淺的身前:“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們傷害公子的!”
一場惡戰下來,對方人多勢眾,慕清淺可以說是一點兒優勢都沒有!好在,黃昏和容暗香,以及陽春白雪及時趕了出來。那些神秘人一看到來了這麽多人,便趕緊離開了。
可是,其他人都是一言不發,隻是默默的看著慕清淺抱著渾身是血的秋雪晴,目光呆滯。
“這……”容暗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慕清淺的性格,斷不會讓秋雪晴遭此大罪,除非是秋雪晴執意擋在了他的麵前!
秋雪晴早已沒了呼吸,閉著雙眼,平靜的躺在慕清淺的懷中,像極了睡著了的葉疏影。慕清淺何嚐不知道秋雪晴對自己的心思,可是,他的心中已經有了葉疏影,是裝不下她了,可他沒想到,這個跟葉疏影一般大的女子,竟會為了自己,豁出了性命!
慕清淺抱著秋雪晴來到了孑然峰下,長歌當哭,白燭送行,秋雪晴就這樣長眠於孑然峰下。
這一刻,慕清淺突然想起了蘇東坡的那首《悼亡妻》: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
雖然,秋雪晴不是他的妻子,卻是為了他而死。看著墓誌銘,慕清淺長歎了口氣:“雪晴,你是個好姑娘,希望來世,你能遇到一個真心待你好的人,從此一生,波瀾不驚!”
鄰國使臣來到了雪雁城,可剛到,就被“請”到了裕王府。
使臣一頭霧水,問道:“裕王,不知裕王把在下帶到這裕王府所為何事啊?”
“本王隻是想請閣下在本王這王府之中,住上些時日罷了!”
“可是,在下明日就要進宮麵見陛下了啊!裕王,還是等見完陛下再說吧!”
突然出現了幾個人黑衣人,將使臣困住了,蘇子渲淺淺一笑:“使臣大人,還是委屈閣下幾日!看好他,在計劃完成之前,不許放他離開王府半步!”
“宣,鄰國使臣卿肅覲見——”
所謂的卿肅,不過就是秦蕭的化名。蘇子沄雖然知道秦蕭這個人,但這麽多年,卻從未見過秦蕭一麵,改個名字,便認不出來了。
“鄰國使臣卿肅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縱使秦蕭再恨蘇子沄,這該行的跪拜之禮,還是必須要行!
“免禮!卿大人,朕聽說,鄰國的大王派你送來了不少的奇珍異寶,快些呈上來,讓朕瞧瞧!”
“是。”
蘇令輝已經年滿十三歲,千林王朝規定,凡年滿十二歲的皇子都必須要上殿議事。蘇令輝看著秦蕭,總感覺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是什麽地方怪,便不好出手阻止。
白櫻正在上書房看著蘇司宇念書,一個小侍衛就走了過來,白櫻一眼便認出此人是蘇令輝身邊的伴讀,便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櫻妃娘娘,今日陛下在宣政殿接待鄰國使臣,聽說,是那鄰國的大王送來了不少的奇珍異寶。隻不過,大皇子在一旁看著,總覺得有些奇怪。”
“奇怪?你可知那使臣叫什麽名字?”
“好像叫‘卿肅’!”
“陪著二皇子念書!”說著,白櫻便匆匆離開了上書房,往前朝趕去。
蘇令輝的目光一直停在秦蕭的身上,希望能發現什麽不對勁,突然,蘇令輝看到了秦蕭的眼神,沒錯,就是這種眼神!按理來說,使臣覲見,都會是很謙卑的眼神,可這個人的眼睛中,不但找不到一絲謙卑,反而多了很多仇恨!可這是為什麽呢?就算千林王朝跟鄰國之間有矛盾,有誤解,但他終究隻是個使臣啊!
蘇令輝看著秦蕭一步步的逼近蘇子沄,額頭上竟然浸出了汗珠。一不小心,他的目光落到了秦蕭的手上,這個人的手,為什麽要放在盒子的下麵呢?
就在秦蕭走到蘇子沄的跟前的時候,蘇令輝突然大喊:“父皇小心,他是刺客!”
就在這一瞬間,秦蕭從盒底竟然拿出了一把長劍,刺向了蘇子沄,好在蘇子沄反應迅速,躲了過去。蕭子清一看到這樣的狀況,趕緊拔出了劍,跟秦蕭打在了一起。不過,蕭子清的武功雖然很厲害,還是大內第一的高手,卻依舊不是秦蕭的對手,二十多個回合之後,便敗下了陣來,還受了重傷,甚至連起都起不來!
千林王朝有規定,除了皇帝的貼身侍衛,其他武官上朝,不允許攜帶任何兵器,違令者,將處以絞刑。所以即便那些武官想要保護蘇子沄,也是手無寸鐵。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蘇子沄,若不是你,我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嗎?!我變成現在這樣,全是拜你所賜!今日,我便取了你這狗皇帝的性命!”說著,秦蕭便直接刺向了蘇子沄。
就在這時,一抹藍色的身影閃過,拿起蕭子清掉落在地上的寶劍,擋住了秦蕭的這個攻擊。底下的人都愣住了,他們沒想到,櫻妃娘娘會來,其實就連蘇子沄和秦蕭都沒想到,白櫻會突然出現。
被白櫻擋下了這致命的一劍,秦蕭真的是氣的不得了:“為什麽?為什麽到了今天,你還是要救他?!”
“我說過,他是我孩子他爹,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秦大哥,看在我還叫你一聲秦大哥的份上,你就收手吧!”
秦蕭卻是不屑的笑了:“秦大哥?你叫我秦大哥,那你叫他什麽?白櫻,我不管你今日如何護著他,我都要取了他的項上人頭!”
秦蕭突然身形一閃,繞過了白櫻,衝向了蘇子沄。白櫻深知,可能已經來不及,竟然直接用血肉之軀擋在了蘇子沄的麵前,而秦蕭的這一劍恰好刺進了她的心髒!
鮮血噴湧而出,秦蕭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所有的官員趁著這個時候一擁而上,殺死了秦蕭。
蘇子沄緊緊的抱著白櫻,蘇令輝也跪在了一旁,可謂是椎心泣血。
白櫻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輕聲說道:“陛下,臣妾,終究還是沒有辜負陛下……”說完,便是頭一偏,去了!
“櫻母妃——”淚水直接從蘇令輝的眼中湧了出來。這十一年來,白櫻雖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但是對待自己卻如同對待司宇一般。蘇令輝原本以為,把白櫻請來,會阻止悲劇,卻沒想到,竟然推進了悲劇的誕生!
蘇子沄抱著白櫻,坐在血泊之中,淚水滑落,雙目無神。十一年前,他逼迫白櫻成了他的櫻妃,白櫻拚死反抗,但好在最後,她明白了他對她的好,真心實意的喜歡上了自己。隨著司宇和晟禮的相繼出生,他以為,可以共享天倫了,卻不料,今日,竟發生了這等事!
林墨玉慌慌張張的跑進了宣政殿,秦蕭的屍身已經被帶了下去,蕭子清也被送去療傷,蘇令輝被侍衛送回了邢貴妃那兒,克蘇子沄還是不肯離開,還是將白櫻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裏。
林墨玉渾身僵硬的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台階,走到了蘇子沄的身邊,跪了下來,強忍著淚水說道:“皇兄,皇嫂,絕不能就這麽離開!”
蘇子沄愣了一下突然對林墨玉說道:“子沇,朕要你,務必查出幕後主使,朕要他們,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