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秋風蕭瑟,洪波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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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雪閣中,慕清淺躺在床上,手指緊緊捏著被子,他感覺自己的呼吸比以前困難了些,張開嘴想要幫助呼吸,又覺著喉嚨一甜,顫顫巍巍的伸出手要拿枕頭旁邊的手帕,慕然本來小心翼翼地趴在父親床鋪旁,看見這一景象,小手小腳開始慌亂了起來。他把手帕遞給慕清淺,小臉漲得通紅:“爹爹,我扶您起來!”
慕清淺強忍著喉嚨裏的不適,雙手撐著床沿,在慕然的幫助下勉強坐起身來,靠著枕頭的一刹那終於忍不住,捂著帕子咳嗽起來,似乎五髒六腑都被抽幹了力氣,睜眼瞧那帕子,一朵血花赫然出現,與那一方白白的手帕形成鮮明的對比。慕清淺看著那一灘血跡,嘴角溢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苦笑。
一旁的慕然卻受不住了,捂著嘴巴快要哭出聲了:“爹爹吐血了!怎麽會?爹爹不會有事的!”
“娘親說,不舒服的時候要多喝水,爹爹,我去給你倒水!”即便是不知所措,四歲大的孩子顫抖著一顆心髒,跑著去水壺旁,費盡全力倒了滿滿一杯水,端到慕清淺的嘴邊。慕清淺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終究還是無力地坐回了床上,接過了水杯。
“我去找娘親,爹爹你好好躺著。”慕然心慌慌地跑出房間。
剛出門,就正好遇到了過來為慕清淺診脈的容暗香。容暗香看著慕然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兒,就知道慕清淺肯定是又出什麽事了,便趕緊問道:“然兒,快告訴容姨,你這麽著急,要去幹嘛?”
“容姨,我要去找娘親!爹爹,爹爹剛才,剛才吐血了!我一定要去找娘親回來!”慕然抽泣著說道。
容暗香眉頭緊鎖,葉疏影離開望雪閣已經快一年了,也不知道找沒找到衛先生。容暗香看著慕然想要偷跑出去,便趕緊將他抱了過來:“然兒,你不能離開望雪閣!”
“我要去找娘親,我要找娘親!”慕然沒忍住,大哭了起來。
容暗香的心也痛的不得了,可是,現在若讓這個孩子離開了望雪閣,萬一遭遇不測,那她哪還有顏麵去見他的父母呢?一狠心,容暗香便將慕然暫時鎖在了梅園裏麵,讓瞿兒好生照顧。
慕然一直不停拍打著梅園的大門,想要出去。容暗香站在門外,聽著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終於沒忍住,蹲下了身子,掩麵哭了起來。黃昏輕輕抱著容暗香,眼眶雖然已經紅了,但是,這種時候,他絕對不能哭。深吸了口氣,黃昏柔聲對容暗香說道:“小容兒,為今之計,隻能發出梅花令了……”
雲馨蘭還是像往常一樣,在自己的房間裏麵畫畫,可突然,蘇子渲奪門而入,一把抓住了雲馨蘭的手腕,從未有過如此生氣,至少從未對雲馨蘭這般:“你老實告訴本王,派人去暗殺蘇子泠和玄灃的,是不是你?!”
“王爺這是在質問蘭兒嗎?”
“說啊!”蘇子渲整個人就像是失控了一般,抓著雲馨蘭的那隻手更加的用力了。
雲馨蘭雖然也會武功,但畢竟是個女子,疼的臉色直接變了,眼睛裏麵全是淚。
蘇子渲看到雲馨蘭這麽難受,似乎是被嚇到了,趕緊鬆開了手。雲馨蘭一個踉蹌,差點兒就摔倒在了地上。
蘇子渲喘著氣,看著雲馨蘭,咽了口口水,說道:“對不起蘭兒,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說著,蘇子渲這個人就像發了瘋似的,跑了出去。
雲馨蘭雙腿一軟,整個人便癱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滯,眼淚卻直接從眼角滑落。
江茗秋正好看到蘇子渲跑走的詭異情形,便趕緊跑到了雲馨蘭身邊,蹲下身子,感覺雲馨蘭整個人的靈魂都已經沒了,又看到雲馨蘭的手腕上紅了一圈,便趕緊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雲馨蘭一言不發,撐著地,站了起來,大叫了一聲,然後抓起桌子上沒有畫完的畫,直接一把撕了,去突然昏倒在了地上。江茗秋大驚,連忙抱住了雲馨蘭,大呼:“傳太醫,快傳太醫——”
陳璉容剛從寢宮裏麵出來,就看到陳太醫背著藥箱急匆匆的出了宮,便問道:“怎麽回事啊?陳太醫這麽著急的出宮是出什麽事了嗎?”
“奴婢也不太清楚。隻是,奴婢聽說,楊太妃不知為何就去了靖國寺。奴婢記得,這陳太醫,大多時候都是為裕王妃診脈的,想必這一次,也是要去裕王府吧!奴婢常常聽說,裕王妃身子一直不好,經常要請陳太醫去診脈,可是,前段時間,不是已經好了嗎,怎麽又請太醫了啊?”
陳璉容淺淺一笑:“走吧,該去給貴妃娘娘請安了!”
陳璉容來到了清思宮,微微行禮:“妹妹見過貴妃姐姐。”
“賜坐!”
帶陳璉容坐了下來之後,邢貴妃便笑著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容妃妹妹突然來本宮這裏,想必肯定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吧!”
“其實也不是什麽要緊事。再說了,做妹妹的來給姐姐請安,那也是理所應當啊!不過,姐姐,妹妹方才見到陳太醫急急忙忙的出了宮,妹妹記得,陳太醫跟裕王府的關係匪淺,這著急忙慌的出宮,恐怕又是要去裕王府為裕王妃診脈吧!”
“本宮不是聽說,裕王妃前些日子已經好了嗎?怎麽又病了?”邢貴妃轉頭問錦雲,“錦雲啊,裕王妃病了,那裕王呢?他去哪兒了?”
錦雲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道裕王去了哪兒,。隻是,奴婢聽錦昇說,裕王在得知楊太妃去了靖國寺之後,就匆忙離開了皇宮,看樣子,應該是回了王府。娘娘,莫不是這裕王妃聽說楊太妃去了靖國寺,就傷心的病了?”
邢貴妃一下子就被錦雲的話給逗笑了,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這丫頭啊,說這話,也不怕被容妃笑話啊!”
陳璉容偷偷笑了笑,說道:“錦雲姑娘,這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楊太妃跟裕王妃之間的關係並不好,不然,當年裕王要娶裕王妃的時候,楊太妃也不會把韓大人的女兒強行嫁給裕王啊!”
“那容妃娘娘,您倒是說說,這裕王妃,為何病了啊?總不能是裝病吧,也沒裝病的必要啊!”
陳璉容搖了搖頭:“這個嘛,本宮還真不知道是為什麽。不過,貴妃姐姐,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麽隱情的,妹妹覺得,貴妃姐姐還是要小心為妙啊!”
“這個本宮自然知道。隻是,本宮不明白,這裕王府跟妹妹之間,其實根本就沒什麽利害關係,妹妹又何必把自己卷進來呢?”
“姐姐,妹妹當初進宮,都是按照父親的意願。如今,既然成了陛下的妃子,那所做的,都得是為了陛下。對陛下來說,裕王是兄弟,也是對手,既然會威脅到陛下,那臣妾,自然不能不管啊!不過,臣妾自小到大除了《女則》,便沒讀過什麽書,這些事啊,還得仰仗貴妃姐姐!”
“世人都說,這吳城陳家的二小姐冰雪聰明,本宮今日,還真是見識到了!果真名不虛傳啊!”
等陳璉容走了之後,錦雲問道:“娘娘,你說這容妃娘娘到底是怎麽想的啊?妤妃想要爭寵,這後宮早就心照不宣了!雪妃以前也想要爭寵,可自從太傅大人來了之後,便一直都纏著太傅大人,時不時的就跑去那演武場!至於賢妃嘛,她那性格太膽小了,就算想要爭寵,也沒那個膽子!最有優勢的,應該就是容妃了,長的挺好看的,又有涵養,可她為什麽,就是不爭不搶呢?”
邢貴妃笑著戳了下錦雲的額頭:“你這小丫頭懂什麽!光爭寵,在這後宮,根本就生存不了!隻有深諳為人處事之道,才能生存長久!成了陛下寵妃固然榮光無限,但是,難保不會哪天,陛下突然厭倦了,一下子就跌入了深淵!容妃沒有子嗣,在這後宮,有子嗣的就隻有本宮和阿櫻,阿櫻已經不了,容妃唯一能依附的,就隻有本宮!因為她知道,司宇跟本宮的關係很好,等陛下百年之後,司宇登基,阿櫻成了太後,本宮作為他的養母,自然也是聖母皇太後,若她與本宮的關係好了,沒有子嗣,一樣能活的長久!錦雲,你要記住,活著,遠比爭寵重要的多!”
“那娘娘,咱們接下來怎麽辦啊?裕王妃突然莫名其妙的病了,奴婢猜測,這裏麵,肯定有問題!娘娘,要不,咱們去裕王府悄悄?”
“本宮現在去裕王府,不就正好告訴了裕王妃,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嗎?對了,錦雲,錦昇跟江姑娘最近怎麽樣了啊?”
“還能怎麽樣啊?就那樣兒唄!”一聽到江茗秋的名字,錦雲就變得特別不高興。
邢貴妃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這丫頭啊,怎麽還不能接受呢?”
錦昇約江茗秋在城東客棧見了麵:“茗秋,最近過得怎麽樣啊?”
“挺好的!”雖是這麽說,可很明顯的,江茗秋的臉色並不怎麽好看。
錦昇摸了摸鼻子,說道:“那個,我今天看到陳太醫出宮了……”
江茗秋愣了一下,喝了口茶:“原來你來找我,是帶著任務的啊!”
“不是的!”錦昇急忙解釋,“我就是隨口一說!茗秋,你若是不高興了,那我便不說了!”
“沒有,我沒有生氣!錦昇啊,我們兩個人所跟的主子,本來就不一樣,所站的立場,所追求的也不一樣,什麽都不一樣!所以,我們之間,本來就會存在著什麽的!但是,最近發生的太多事情了,王妃她,真的有些撐不過來了!錦昇,你回去告訴貴妃娘娘,就說,王妃今日不小心從閣樓上跌了下來,摔傷了,傷的很重,直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王爺一直都在房中守著王妃,誰也不見!”
錦昇雖然知道江茗秋說的這番話,不是全真,但也不會是全假。他多麽希望,這些恩恩怨怨能夠早日結束,這樣,他跟江茗秋之間,也會輕鬆很多!
夜裏,錦昇和江茗秋來到了河邊,喝了一點酒,江茗秋有點兒醉醺醺的,錦昇本想著送她回去,可是,江茗秋怎麽也不肯。錦昇便想著,帶她來這河邊吹吹風,說不定可以醒醒酒。
坐在小河邊,看著河中的蓮花燈,江茗秋突然笑了笑,特別可愛。重陽節越來越近,很多人都開始來河邊放蓮花燈為家中的老人們祈福,江茗秋指著河中的蓮花燈,看著錦昇,嘟著嘴說道:“我也要!我也要嘛!”
錦昇一下子就懵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江茗秋對著自己撒嬌。
江茗秋看著錦昇不說話,便湊了過去,對著他的眼睛揮了揮手:“誒,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了?喂,錦昇,我也要!”
“好好好,我買,我買!”錦昇實在沒辦法,便用最快的速度把蓮花燈買了回來,可是卻發現,江茗秋居然直接倒在了自己的懷裏麵睡著了!
錦昇看著江茗秋睡著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原來,看上去很強勢的江姑娘,喝醉了酒,睡著了,居然是這麽的可愛!
突然,常明遠出現在了錦昇的麵前,看著錦昇,冷冰冰的問道:“喂,你想對我小師姐做什麽?”
錦昇一臉蒙圈的看著常明遠,小師姐?這個人是茗秋的師弟?可是,為什麽從來都沒有聽茗秋提起來過啊?
“你就錦昇吧!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我要帶小師姐回去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不知道為什麽,錦昇總覺得,這個人對自己帶著一種莫名的敵意,但確實,時間已經不早了,要是再不回去,可能就進不了宮了:“那行,茗秋就拜托你了!還有,這個蓮花燈麻煩你在茗秋醒了之後,幫我給她!”
說完,錦昇便離開了,回了皇宮。
常明遠撇了撇嘴,便抱起了江茗秋,回了裕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