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對麵不識,假笑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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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霍琰還是顯得有些不自然,慕清音便笑著說道:“放心吧,父親和師父這段時間有事外出了,這桃花源裏麵啊,就隻有我和這兩個孩子了!”
看著一桌子豐盛的飯菜,霍琰突然想到了以前,便調侃道:“真是想不到,這麽多年不見,阿音做的飯都這麽好吃了啊!”
“你要是不想吃,現在就給我出去!”
一聽到這話,霍琰馬上就慫了:“吃,怎麽能不吃呢?我都有八年沒有吃到阿音做的飯了!”
一旁的霍炚一直看著霍琰,問道:“你真的是我的爹爹嗎?”
“你希望,我是你爹爹嗎?”
霍炚一下子就變得特別開心:“娘,我有爹了,我有爹了!娘,我明天能夠離開一下桃花源嗎?”
“為什麽?”
“我要去告訴他們,我有爹了!”霍炚一副得意的樣子,可是,一旁的楚夕夏卻變得悶悶不樂了。
慕清音看著孩子的情緒不對勁兒,便趕緊說道:“夏夏,以後別叫師父了,如果你不嫌棄,就叫我娘吧!”
楚夕夏一臉驚愕的看著慕清音,圓圓的大眼睛中閃爍著光芒,趕緊抱住了慕清音:“娘……”
飯後,把兩個孩子都哄睡著了,慕清音和霍琰來到了桃花山上。看著這漫山遍野的桃花,慕清音笑著說道:“要是小緣兒那丫頭現在在這兒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畢竟,她最喜歡桃花了!”
“莫姑娘現在兒女雙全,家庭和睦,又不用再去理會江湖紛爭,很幸福的!”
“我們不也是嗎?兒女雙全,家庭和睦,不用再理會江湖紛爭!”
“是啊,我們也是!阿音,你給我聽好了啊,這一次,打死我都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了!”
“你跟我說有什麽用啊,你要去跟我爹說啊!”慕清音笑著調侃,可下一秒,卻長歎了口氣,“之前吧,我一直都不懂我爹為什麽不讓我跟你在一起,可自從自己做了母親,似乎就明白了!大抵,是因為這朵辛夷花吧!”慕清音輕輕撩開了袖子,看著這朵跟隨了她三十年的辛夷花。
第一次見到慕清音的時候,霍琰就聽她提起過這朵花,說是在她八歲那年就突然長在了手腕上,但是卻一直沒有機會細問:“阿音,這朵花,到底意味著什麽啊?”
“霍郎,娘曾經是血衣教的護教神女,血衣教最崇尚的花,是杜鵑花,以致於曆任護教神女的手腕上都會長有杜鵑花。可是偏偏,娘的手腕上不是杜鵑,是辛夷花!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這意味著,娘不可能做一輩子的護教神女!娘離開之後,有一天我突然醒來,手腕上也出現了這朵花,就連師父都不知道是何原因。從那之後,爹對我就特別嚴格,尤其是在我的婚姻大事上,因為他害怕這朵花是來自於忘川河神的詛咒,他害怕,我重蹈娘的覆轍!曾經的我,不懂事,還經常怨他,怨他為什麽要幹涉我,卻不理會阿淺,可是現在,我全懂了!”
霍琰緊緊摟住了慕清音的肩,看著遠處,說道:“放心吧,阿音,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十七歲那一年,我們第一次相見,如今已經過了二十一年了,二十一年都沒能把我們分開,所以還怕什麽呢?”
謝傾顏正在收拾行李,準備回穆城,蘇子沐站在房門外看著,眸子中的情緒很是複雜,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謝傾顏收拾好了行李之後,轉身準備離開,看到蘇子沐,便問道:“怎麽了,王爺,有什麽事嗎?”
猶豫了好久,蘇子沐終於問出了一直不敢問的話:“真的,要走了嗎?”
“王爺這是舍不得我了嗎?”
“傾顏,對我之前的事,我隻能說抱歉,我……”
“王爺,我離開,不是因為曾經我們的誤會太深,那些都已經成為過去的事兒了!我離開,是因為我答應過挽書,我一定會用盡我的一生守護好千麵樓!王爺,一日為夫妻,終生為夫妻,我永遠都是你的結發妻子!嘉樹現在已經十三歲了,是個大孩子了,你一定要告訴他,要做一個正直的人,不該想的事,永遠都不要想!”
“我知道,嘉樹一直都很聽話。”
“還有你啊,王爺!現在皇上的身體不好,太子年少,好多事都是你在代為處理,你一定要保重身子,不要太過勞累了!”
“你也是!”
“那我走了!”
看著謝傾顏離開的背影,蘇子沐實在是說不出此刻的心情,曾經的自己,對這個女人是極其的厭惡,可現在,他才突然發現,做了十五年的夫妻,他早就離不開他了!
謝傾顏一步步的朝著城門走去,淚水卻模糊了眼睛。
“其實,千麵樓的事兒,交給我就好了啊!”看著謝傾顏這般,林墨玉有些心疼。
可是,謝傾顏卻倔強的擦幹了淚水,強顏歡笑:“子沇,曾經的我,是整個千林王朝最尊貴的女人!可是現在,我感覺我什麽都沒了!小的時候,為了折柳,我嫁給了子沐,從那以後,我們就像是仇人一樣,哪怕我們之間還有個孩子!我很羨慕折柳,他活成了陽春,遇到了他的白雪,從此琴簫和鳴,宛如一對璧人!而我,被自己的丈夫猜忌了那麽多年……”
“那你愛他嗎?”
“你愛皇甫羽嗎?”
被謝傾顏這麽一反問,林墨玉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我當然愛他,”謝傾顏自顧自的說道,“我如果不愛他,又怎麽會拚上了性命,給他生下了嘉樹呢?可是,不是說愛,就能在一起一輩子的啊!你那麽愛皇甫羽,可到最後,還不隻是相忘於江湖!”
一想到皇甫羽,林墨玉就很是難過,為了晟兒,她放棄了自己的愛情,好在如今,晟兒已經平安長大了。可是,當她想要挽回的時候,卻發現,那個人,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子沇,我聽說,半個月之後,他就要娶妻了,你要去嗎?”
林墨玉強忍住淚水,咬牙道:“去,我一定會去!他成親,怎麽能少了我的祝福呢?”
半個月後的襄城張燈結彩,因為皇甫家的幼公子皇甫羽就要迎娶楊員外家的獨生女楊嫣然了。襄城所有的百姓都津津樂道,畢竟是才子佳人,所有人都覺得是天生一對呢!
大婚的前一天,皇甫羽一個人待在房間裏麵,看著大紅色的喜服,內心百感交集。原本,他以為,這套衣服,會是為那個人穿上的,可如今想來,到底隻是妄念!
十七歲那年,他在千麵樓第一次見到了十六歲的她,那個時候的她,纖塵不染,就像窗外開著的最純潔的白李花,一笑,就猶如春風拂麵一般,牽動了他的心。隻是那時,他隻知道,她叫林墨玉,是江國公家的二小姐。他想著,自己也是襄國公府的幼公子,應該還是配得上她的!直到後來,他無意中聽到了她與謝傾顏的談話,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什麽林墨玉,而是先皇遺落在民間的嫡長公主——思恩公主蘇子沇!
皇甫謐來到了皇甫羽的住處,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但是,這麽多年,還是有父子感情的,見兒子有些魂不守舍,便問道:“怎麽了,羽兒,明天就要大婚了,可是有什麽心事嗎?”
“爹,我怕我會對不起楊姑娘!”
“你怎麽會對不起楊姑娘呢?”皇甫謐笑了笑,“還有啊,你們明天就要成親了,你不應該再叫她楊姑娘,而應該叫她‘嫣然’才對!”
“爹,其實你是知道的,我對楊姑娘,或者應該叫嫣然,我對她,根本就沒有男女之情!一年前,機緣巧合之下,我救下了她,我沒想到,她會喜歡上我。但是爹,我現在三十五歲,我喜歡一個姑娘,已經十八年了!”
“爹知道,你喜歡誰!但是,羽兒啊,並不是喜歡誰,就能跟誰在一起的!就像你娘,和你的親生父親!羽兒,既然選擇了娶她,就一定要擔負起一個男人應盡的責任,即便不愛她,或者她不愛你,你都要好好對她,因為,你是她的丈夫!”
“兒子明白了,多謝父親教誨!”
婚禮當天,襄城的大多百姓都來了,還有好多人從外地來的,多半都是想要一睹楊家小姐的芳容。畢竟這楊家小姐楊嫣然可是這十裏八村兒出了名的才女,相貌才情,都是一絕呢!
“思恩公主到——”突然傳來的通報聲倒是讓大夥兒有些猝不及防。
皇甫一家趕緊迎了上去,皇甫謐笑著說道:“公主鑾駕至此,怎麽也不提前通報一聲啊?”
“今日是幼公子大婚的日子,作為故人,自是要來賀喜的!把賀禮呈上來!”
“是,公主!”說著,仆人便將事先準備好了的賀禮呈了上來。
皇甫謐趕緊接過,打開一看,在場的所有賓客都震驚了:“《天王送子圖》?!”
“這幅《天王送子圖》本宮尋了很久,於昨日在尋到,今日,本宮將這幅圖,送給幼公子和新夫人,祝願二人,白頭偕老,兒孫滿堂!”林墨玉一字一句地說道,可對於在一旁聽著的皇甫羽來說,卻是字字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