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彼岸如斯,海棠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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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淚或許一輩子也忘不了那天,夜鈴穿著由杭夫人親手繡的喜服,蓋著大紅蓋頭走到自己的麵前的情形。都說,新娘子是所有的女孩兒一生中最美的時刻,而夜鈴最美的時刻,是屬於他的。牽著佳人的手,他們一起拜了天地,從此之後,他們就是夫妻,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還讓斷淚沒想到的是,好多人都來參加自己的婚禮了,白雪也在陽春的陪伴之下挺著大肚子來了。最讓她意想不到的還是影姑娘。他隻知道影姑娘帶著瞿兒和小公子去了漠北,卻沒想到,在自己婚禮的時候,影姑娘也會托人送來賀禮。
夜鈴坐在新房裏麵,看著葉疏影送來的一支玉釵,忍不住笑了,旁邊伺候的小丫鬟說道:“夫人,老爺那裏還有一枚玉佩呢!聽說,也是那位姑娘送的。隻是,夫人,送這東西的人,對老爺和夫人很重要嗎?”
“是啊,特別重要!婚禮之後我就要跟段郎一起回望雪閣了,家裏麵啊,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夫人!夫人你看,外麵又下雪了!”
婚後不久,斷淚和夜鈴就回了望雪閣,到的那天,青雲城正好下著大雪,梅園的梅花也剛好開了。一片白茫茫之中,透著一抹豔麗的紅色,倒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鈴兒,我記得,你最喜歡的,不是薔薇嗎?怎麽對著這梅花也出神了啊?”
“可這梅花,是影姑娘最喜歡的啊!也不知道,她帶著然兒在漠北過得好不好。”
“所以啊,鈴兒,我們更要守護好先閣主,這樣,影姑娘在漠北,就不會再有後顧之憂了!”
葉疏影和瞿兒正在廚房裏麵做飯,慕然捧著一大束的梅花走了進來,說道:“娘、姨姨,外麵下雪了,還開了好多的梅花!”
看著慕然手中的紅梅花,瞿兒笑著說道:“姑娘,你不是最喜歡紅梅嗎?我記得啊,當年公子還在的時候,常常在夜裏偷偷地去到梅園移植新鮮的梅花呢!”
“是啊,一開始啊,我還在納悶兒呢,這梅花怎麽從來都不凋謝,後來才知道,每次要凋零的時候,阿淺都會在夜裏偷偷地種上新的。”
慕然在一旁聽著,卻是一頭霧水。瞿兒看著慕然的表情,便笑著說道:“然兒將來想找一個什麽樣的媳婦兒啊?”
慕然卻是一本正經的回答道:“我還小,不能娶媳婦兒!”
葉疏影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就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兒,姨姨的意思是說,等你長大了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喜歡娘這樣的!”
瞿兒突然就來了興趣,要知道,以前還在望雪閣的時候,她可不敢這麽沒大沒小,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就必須要把握好這次的機會,便趕緊問道:“然兒,那你告訴姨姨,在你的眼中,你娘是什麽樣子的啊?”
葉疏影瞄了眼瞿兒,撇了撇嘴:“你是故意的吧!”
可是,瞿兒根本就不理會葉疏影:“然兒,不要管你娘,快告訴姨姨!”
“就是,我覺得,娘很好看,而且很可愛!”
瞿兒不禁倒吸了口氣,瞪圓了眼睛看著葉疏影,好看確實好看,但是一點兒都不可愛,好嗎?!
葉疏影得意的一笑,果然,還是兒子好:“然兒,出去玩兒吧,飯做好了,娘叫你啊!”
“好!”慕然將梅花放在了桌子上,便跑了出去。
等到慕然走了之後,瞿兒便問道:“姑娘,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麽不把公子的骨灰帶在自己的身邊呢?”
“其實隻要我愛他,不管他在不在我的身邊,其實都沒關係的!瞿兒啊,你這年紀也不小了,我得趕緊給你找個伴兒了!”
“姑娘這話是什麽意思啊,莫不是嫌瞿兒煩了,所以想把瞿兒趕走嗎?”
“你這丫頭這說的什麽話啊?我沒事趕你走幹什麽?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嗎?我現在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難免會被人說閑話,你跟著我,也會被說的!”
“誰愛說誰就說唄!誰敢說我們的影姑娘啊?”瞿兒一臉得意的說道。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講道理了,講也講不過!做飯做飯!”
蘇司宇站在崇陽殿的閣樓上看著遠處夕陽西下,長歎了口氣。
“怎麽了,司宇?”陳璉容走了過來,溫柔地問道。
“兒臣見過容母妃,”蘇司宇很有禮貌的行了個禮,“容母妃,之前,還有皇兄陪著兒臣,可是如今,皇兄娶了皇嫂,就不住在皇宮裏麵了,就隻剩下兒臣一個人了!”
“司宇,你要記住,你一定要習慣這種孤單的感覺,因為你是太子,你是未來的皇帝!都說,天子有後宮佳麗三千,但到頭來,還是孤家寡人!”
“可是容母妃,兒臣不想做什麽孤家寡人!容母妃,您知道嗎,我好羨慕他們,都能夠隨心所欲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可是我,卻隻能待在這個皇宮裏麵……”
“司宇,其實,沒有任何人可以隨心所欲的!曾經,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會進宮,會成為皇帝的妻子!容母妃也是一個向往自由的人,可是,皇宮本來就是一個巨大的金色囚籠啊!外麵的人想進來,裏麵的人想出去!你之所以會覺得其他人可以隨心所欲,是因為你不知道他們的人生過得有多麽的辛苦!”
蘇司宇迷茫的看著陳璉容:“容母妃,能跟我說一下嗎?”
“皇宮外麵的那些人,每日都在為了生計而奔波,他們之所以羨慕宮中人,是因為,他們都覺得,在皇宮裏麵,至少不用為了活下來而犯愁!司宇,坦白說,容母妃覺得,比起其他地方,皇宮至少是最安全的!你也見過你影姑姑,也應該知道在江湖有多麽的不容易!”
“容母妃,其實,我真的很謝謝你們,一直在想盡一切辦法保護我。但其實,我知道,父皇的親生兒子隻有皇兄一個人!”
“你這孩子,胡說什麽呢!你當然是你父皇的孩子了,不然你父皇為什麽要這麽疼愛你!司宇,容母妃今天跟你說這麽多,就是想要告訴你,不要太去糾結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你既然已經做了儲君,那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將來,治理好自己的國家!”
去禦書房的路上,小齊子問道:“娘娘,奴才還是有些擔心太子殿下……”
“小齊子,司宇現在才十四歲,心裏麵住著的還是一個孩子,有些道理不明白很正常,我們隻需要多提點他一下!”
“可是皇上現在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奴才就是怕,還沒等到太子殿下真正長大的那一天,皇上他就……”
“小齊子,你知道,一個人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最容易長大嗎?”
“還請娘娘明說!”
“在最痛苦的時候!就拿影姑娘來說吧,她是葉老先生的後代,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情,至少十年前,她還是保持著那份天真,可是,命運就是這樣,十歲的時候,她失去了所有!小齊子,你說,一個人失去了所有會怎麽辦呢?”
“如果是奴才的話,失去了所有,估計就活不下去了!”
“可她活過來了!在絕望中活下來的人,不會再被任何人、任何事擊倒!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愛人不在了,會有多麽的絕望,可是她呢,她最先想到的,不是絕望,而是複仇!所以我希望,如果有一天,皇上真的不在了,太子可以浴火涅槃!”
萬俟明修走了好多天,終於來到了嶺南,這是他這三十多年來,第一次來嶺南,對一切都特別陌生。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柳挽書。
“婆婆,今天要給我們講什麽故事啊?”幾個孩子跑到了一個小木屋,小木屋裏麵住著一個白頭發的老婆婆,每天都會給他們講好玩兒的故事。這裏的孩子都沒有機會去中原,所以對於中原發生的故事都特別好奇。
“婆婆今天給你們講一個小女孩兒和一個小男孩兒的故事,好不好啊?”白發婆婆把點心分給了孩子們。
“好——”
“大概是三十年前,一個七歲的小男孩兒要去拜師學藝,但是在拜師的路上,見到了一個山莊,小男孩兒就去了那個山莊,在山莊住了兩個月,在山莊裏麵還住著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兒。小男孩兒跟小女孩兒在山莊裏麵相處得特別開心。小女孩兒稱呼小男孩兒人‘明哥哥’,可是,小男孩兒一直都不知道小女孩兒的名字,所以,小男孩兒一直都叫小女孩兒‘小海棠’。兩個月之後,小女孩兒的父親來接小女孩兒回家,小男孩兒也要去拜師學藝了,所以他們不得不分開,可是,直到分開的時候,小男孩兒都還是不知道小女孩兒叫什麽名字。”
“婆婆,那他們之後見過嗎?”
“二十年之後,他們又見麵了,可是,那個時候的見麵,並不像第一次那麽愉快,因為他們的信仰不一樣了!再後來,他們又分開了……”
“婆婆,這次分開之後,就沒有再見過麵了嗎?”
“這次……”
“他們今天,又見麵了!”萬俟明修突然出現在了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