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往事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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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噩夢倆字,突圖腳步稍微放慢一些,他回想起當年啟霧山一事後,時常半夜一身冷汗驚醒。他十分理解夜餘此刻的心情,但目前這確實是最有效的辦法。
    到達目的後,拾荒者走在前麵,突然咬破手指按在半空中。夜餘吃驚的看著一點點顯示在眼前的宅院,隻覺得撲麵而來的盡是寒氣。
    拾荒者推開眼前的小木門,一邊走一邊解釋道:“剔除靈氣需要千年寒冰凍住你全身的脈絡,以免被其侵蝕。”
    入目是一棵極其高大茂盛的榕樹,樹枝順著風在擺動著,夜餘明顯能感覺出這棵樹有著濃烈的靈氣,似乎已經有意識的樹精。還沒等他說話,就聽到上方傳來聲音,是一道清朗的少年音,“稀客呀,上仙怎麽來此?主人呢?”
    聽到這麽歡快的聲音,原本心裏有些煩悶的拾荒者瞬間覺得輕鬆許多,她推開房門的動作頓住,挑眉扭頭看了眼枝幹搖擺得越發歡快的榕樹,“怎麽,我一個人不能來嗎?”
    她話音剛落,榕樹就急了,“這可不是智術說的,不過你帶兩隻妖和一快不行的神來此,可是有什麽事情?”
    智術的話出乎拾荒的意料中,她推門進去,“借這裏的冰泉一用。”
    把手裏的動作一股腦扔到床上後,走出來看著坐在院子中不知在想些什麽的夜餘,心裏控製不住的難過。這件事情沒有其他辦法,但傷害夜餘她是不願的,“夜餘,你想明白要剔除靈氣的話,就來讓重棄帶你來找我。”
    聽到剔除靈氣四個字,高大聳立的榕樹瞬間成為一個和夜餘年齡相仿的男子出現,他湊夜餘麵前,不可思議的說道:“你一個狼族的人,剔除靈氣做什麽?”要知道,這靈氣對妖而言極為重要,能促進修為。
    一旁的重棄伸手拍了拍智術的肩膀,將他推到一旁,皺眉不悅的看著智術,“多嘴,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你不知道了嗎?”
    智術聳肩,並沒有在意重棄不善的語氣和動作,他坐在身旁的石墩上,懶洋洋的伸著腰,“你還是這麽無趣。”說著,他還是控製不住的看了眼夜餘,覺得這隻狼妖和以前見過的狼族不一樣,眼神都是難得的清澈幹淨。
    “剔除靈氣極其痛苦,你確定嗎?”智術撓了撓頭,“隻有那種修為極高的妖,才能確保沒有多大的風險。”
    言外之意,夜餘太弱,剔除靈氣無非是找死。
    智術的善意夜餘感受到了,他朝智術笑了笑,“確定,因為我有想要守護的人。”說完後起身,望著站在一旁瞪智術的重棄,“帶我去找上仙吧,我不想在耽擱時間。”
    “嗯,跟我來。”重棄點頭,就不管對她做鬼臉的智術,帶著夜餘朝假山的方向走去,隨即站在一座巨大的假山麵前,掌心帶著晶瑩剔透的光,按在假山凸出那塊。
    假山從凸出處分開,一條小徑出現在夜餘麵前。重棄站在假山口側開身子,“你進去吧,隨著夜明珠走即可。”
    身為狼族之人,在黑暗中能做到來去自如。夜餘沒有說話,彎腰鑽進假山口朝深處走去。
    剛看到第一顆夜明珠時,夜餘依舊感受到一股涼意,他看了眼兩側的夜明珠,這兩側的夜明珠並不是對稱擺放,而是錯開。
    走了一會,那股涼意漸漸變重,夜餘隻覺得露在外麵的脖頸處都快要被凍僵了,他狠狠搓了搓脖子,走到拐角處時發現原本有些狹窄的通道變快了。
    還沒有走到通口處,夜餘救聽到拾荒者的聲音從裏麵傳來,“你是爬過來的嗎?”
    夜餘尷尬的撓了撓頭,加快腳步走了過去。入目一個冒著寒氣的泉,麵積有方才院子的一半,而拾荒者不知何時換上了一身棉襖,站在泉旁透過寒氣看著他。夜餘搓了搓手,“抱歉,讓你久等了。”
    拾荒者並沒有在意,她有仙氣護體,這寒氣根本算不了什麽,她收回視線示意夜餘動作快點,“無礙,把上衣脫了泡在這冰泉中。”
    夜餘非常聽話,動作絲毫沒有停頓的脫下上衣,,抖著身子朝冰泉走下,牙齒都在打顫的把身子泡在冰泉中。腦子一點點變得混沌,隻有夜空帶著些許笑意和寵溺的模樣。夜餘想,這世界上,隻有夜空才能讓他這麽不顧一切的思念眷戀。
    拾荒者聽著夜餘牙齒打顫的聲音,手緊緊的拽著袖子眼裏滿是憐惜之意。若是夜餘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背叛他了,他該怎麽辦?
    這時,一股熟悉的荷香將拾荒包裹住,她腦子發蒙的扭頭就撲進站在她身後的人懷裏,隻聽到那人愉悅的笑出了聲,帶著慣有的寵溺語氣道:“發什麽愣呢?”
    拾荒者身後抱住茯笹,把臉埋進他懷裏,貪戀的嗅著他身上那股令她安心的荷香,“你怎麽來了?”
    “剔除靈氣你不曾做過,我怕你笨手笨腳的傷到自己。”茯笹抱緊懷裏的人,視線落在泡在冰泉的小狼崽,“他剛泡嗎?”
    拾荒者抬起頭,看著近在眼前的俊顏,手像是不受控製的抬起輕輕撫摸著茯笹的臉蛋,“嗯,得等一兩個鍾頭,才能施法進行剔除。”
    任由小手在臉上作怪,茯笹眼裏的笑意極其濃烈,他低頭親了親拾荒的額頭,卻被她扭開頭躲了過去,重新埋進茯笹懷裏,語氣壓抑的說道:“你會像夜空一般嗎?”
    茯笹知道,拾荒者心裏那道心結還沒有解開。他歎了口氣,冷漠的表情多了幾分無奈的心疼,他抱緊拾荒者,“不會,你沒有這個機會離開我。”
    大概是太安心的緣故,拾荒者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她悶聲嗯了一聲之後就不願意再多說半句。倒是茯笹垂下的眼簾遮擋住了一絲絲寒意,幸好拾荒信任他才能轉身離去,他不敢想象失去拾荒者的日子有多艱難。
    時間一點點消去,拾荒者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茯笹的肩膀,示意他鬆開手,“時間快到了,你先出去,我能處理好。”
    聽到她的話,茯笹歎了口氣鬆開她,卻低頭捉住她的手緊緊握住不肯鬆開,眼神認真的看著拾荒,寵溺的刮了刮拾荒的鼻尖,哄道:“你乖一點,更何況你覺得我能容忍你看其他男人的身子嗎?”
    “想什麽呢?”拾荒者推了他一把,“天命指引我來處理啟霧山一事,自有它的道理,你若插手了我怕事情會發生其他變數。”
    這時候茯笹格外痛恨該死的天命,他捧在心尖上的人,竟被指引來處理啟霧山一事。這件事情他早已有所察覺,但是他不曾料到天命會指引拾荒來解決。他皺眉又扭頭看了眼泡在冰泉中打顫的狼妖,妥協的鬆開手道:“好,但我要在這裏看著你剔除靈氣。”
    知道茯笹不放心,拾荒者也不強求他離開冰泉這裏。她對剔除靈氣這過程並不熟悉,若是出現什麽突發事件,茯笹在身邊反而安全一些,想了想還是再囑咐一次,“嗯,記得不許輕易插手,否則我就前功盡棄了。”
    茯笹彎眉一笑,眼裏濃烈純粹的笑意直接撞入拾荒者的心裏,她耳朵發紅的挪開視線,小聲的說:“不要這樣看著我。”
    說完之後,轉身看著已經泡有一段時間的夜餘,原本因茯笹出現的那一股喜悅瞬間變淡很多。她絲毫不掩飾煩躁的按住眉心,閉上眼睛嘴裏念念有詞,眼前出現一朵血蓮花不斷的旋轉變大,最後懸浮在拾荒的上方。
    血蓮花下方不斷冒出細絲,纏繞在一起把拾荒者托到巨大的血蓮花上,飛到夜餘頭頂上方。她腳上的鈴鐺鐺鐺作響,等她睜開眼時,夜餘被一股無形的力氣托起,整個人緊閉雙眼,臉色慘白,沒有一絲絲血色,盤腿而坐的懸浮在她的麵前。
    拾荒者抬手輕輕按在夜餘冰冷的額頭上,她的眼睫毛上已經有一層極薄的霜,掌心帶著仙氣一點點鑽入夜餘眉間融入他的血液之中,以免他身上的血液被凍得流通不暢,“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話,現在靜下心把全身的靈氣集中在丹田處。”
    夜餘隻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冰山之中,不能用靈氣和修為抵禦寒冷。隻能咬牙抗住這透骨的寒冷,泡在冰泉中時,他滿腦子都是夜空平日裏對他笑得開懷的模樣。依稀聽到拾荒者提到夜空的名字,但是像是被凍壞而來哪根神經一般,什麽也聽不到了。
    隨後他被托起懸空,但是無法睜開雙眼看清楚自己處於什麽位置,不安越發強烈。這時炙熱感隨著貼在他眉心處的手一點點傳遍全身,唯獨心髒處沒有。夜餘皺眉,聽到拾荒者的聲音在身邊響起,緊促蹙的眉間才舒展開。
    如果非要問,除了夜空之外,他還有什麽人可以信任,那麽這人隻能是拾荒者。他也不清楚為何這麽肯定,隻有拾荒者才能給他除了夜空之外的安心。
    集中到丹田處嗎?夜餘意識十分模糊,但還是很堅定的按照拾荒者的話,努力把不受控製的真氣集中到丹田處,這過程對於其他妖而言不算痛苦,但夜餘的內息曾出過問題,這對他而言無非就像是被人緩慢的切著自己肉一樣痛苦。
    拾荒者的仙氣輸送的迅速極為溫和,一點點渡過去努力讓夜餘不那麽痛苦。她看著眼前的少年因為疼痛而緊咬嘴唇,血絲從唇瓣上流出來,把原本沒有血色的唇瓣染的格外的妖豔。在冒著寒氣的冰泉上方,夜餘一身冷汗渾身發抖的盤腿而坐。
    “非常好,我現在要把你的六魄抽出,將其中的靈氣一點點淨化掉,這過程你不能失去意識。”拾荒者收回手,咬破自己的指尖在空中畫出一朵血蓮花的模樣,視線依舊停留在夜餘慘白的臉上,歎了口氣道:“若是失去意識,那你的六魄消散。”
    夜餘費力的睜開雙眼,眼裏的堅毅讓拾荒者有些驚訝,隻見他嘴角上揚幾分,聲音極度的虛弱道:“來吧,在沒有解決啟霧山沒有見到他之前,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聽到這話,拾荒者咬住嘴唇垂下眼簾,掌心一翻,一顆仙丹出現在她手上,她沒說話直接捏住夜餘下巴把仙丹塞進去,“這個能讓你好受一點,夜餘,記住了不管怎麽樣你都要堅持住。”
    仙丹一入嘴就化,夜餘身上的疼痛確實減少了很多,原本有些迷糊的意識也清晰了很多。他安撫性的笑了笑,臉色的表情溫和又幹淨倔強,“記住了。”
    待他重新閉上眼睛,拾荒者深深呼了口氣合掌,原先以血畫出的血蓮花旋轉在她的手掌上方,一縷肉眼可見的血絲從血蓮花中鑽出,直接朝夜餘心脈處刺去,源源不斷的有細小的血絲鑽入夜餘體內。
    不足片刻,夜餘嘴唇早已被鮮血沾滿,他眉頭緊鎖一聲也不吭的忍受著六魄硬生生因抽出來的痛苦。確實如同拾荒者所言,這種痛苦就像有人撕開他的皮膚,一點點撕掉他身上的肉還要痛苦。
    拾荒者緊咬嘴唇,合著的雙手輕微的發抖,不敢眨眼生怕出現什麽意外。血絲不斷的鑽入體內,將六魄一點點的往外拽,夜餘很明顯的感覺到這種被拽出的痛楚和巨大的崩潰感。
    他隻敢想著夜空,再忍忍就能見到夜空了。
    時間不斷逝去,茯笹站在泉旁看著拾荒者臉色緩慢的變得蒼白,他握緊手縮進目不轉睛的看著懸浮在冰泉上方的兩人,忍著不去幫忙隻能盯著做好隨時出手幫忙的準備。
    一股血腥味從喉舌間傳來,夜餘緊咬牙門把那血腥味壓下去,身子不斷的發顫早已布滿汗水。血絲速度緩慢的把他的六魄拽出身子,心脈處傳來的陣痛讓夜餘壓製不住呻吟出聲,那種裹著一層極其痛楚的聲音,響徹整個假山。
    守在外麵的重棄身子微微發顫,垂下眼皮看著自己的鞋麵。想起那日她與上仙隱去身影進入啟霧山時,看到的那一對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