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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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地,拾荒者就陷入昏迷之中,她本也是處於強弓之弩,這幾日過於消耗心智。茯笹皺眉滿眼心疼的將臉色蒼白的人兒緊緊拉入懷裏護著,低頭細細落下一吻在她的額前,無奈又寵溺的說道:“真是胡來。”
說完之後,他看了眼夜餘,手指一勾直接將拾荒者放進去的神識重新拽出來放回她的體內,而從夜餘身上席卷而來的煞氣還沒靠近他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茯笹輕描淡寫的抬手輕輕一揮,怎麽也不肯出來的靈珠一下子就全部離開夜餘體內。
沾染了煞氣的靈珠自然是留不得,茯笹眼裏滿是寒意的將那三顆靈珠握在掌心之中,隻不過輕輕一握,再一次攤開手掌卻是空無一物。隨手將那兩顆不斷冒著純淨靈氣的靈珠放入夜餘體內,但在途中茯笹扭頭看了眼似在運氣抵禦內傷的夜空實則已經暈迷過去了。
他像是看到什麽有趣的東西似的挑眉,輕笑一聲,“原來如此。”
手指輕輕一波,留下一顆靈珠。
剛好趕到的智術看到這場景,瞬間瞪大雙眼蹭了過去,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被茯笹抱著看不清臉的拾荒者,語氣有幾分不知所以然的問道:“帝尊你怎麽來了?”
茯笹不曾看一眼智術,將靈珠放入夜餘體內之後,食指與中指並攏點在額前,隨即伸手再一次張開手掌輕輕一抹,聲音冷清不帶有其他情緒的說道:“再不來,我怕是見不到完好無損的拾荒。”
隨著他的動作,啟霧山中越發濃烈的煞氣竟消失得一幹二淨,就連迷霧陣也不見了。
智術被他的語氣嚇得脖子縮了縮,幹脆利落的彎膝跪在茯笹麵前,雙手抱拳頭微微低下,滿是內疚和責備道:“是智術沒有護好上仙,請帝尊責罰。”
“與你無關,天命的安排。”茯笹看了眼智術,他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托起,還沒等他說話,就聽到茯笹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改一改這毛病。”
說完之後,他走到夜餘麵前細細打量一番拾荒者這麽費心費力救的人,清眉秀目一股幹淨的氣息讓茯笹不悅的抿了抿嘴唇,手緊緊抱著拾荒者但卻控製好力度,生怕將她弄疼。看在拾荒者這麽想他活著,茯笹抬手按在夜餘眉間,一股紫光從掌中迸發出來。
待他停下動作後,智術猶豫許久才敢小心翼翼的再一次發問:“帝尊,拾荒上仙失去過印記嗎?”
茯笹收回手的動作微微一僵,而心有些虛的智術不曾留意到,他將懷中的人散開的長發捋到耳後,才用極其寡淡的語氣反問智術:“為何這麽問?”
感覺到茯笹並沒有什麽不對勁,智術才敢繼續說下去,“想必帝尊也看出夜空身上有著廉狄一魂,上仙說過她覺得這魂魄格外的熟悉,表情也是很難過的樣子。”
聽到這話,茯笹眼神深邃的看著眉頭緊鎖的拾荒者,手下意識的輕輕磨蹭她有些慘白的臉蛋。光滑細膩的手感讓茯笹因智術的話有些不安的心瞬間恢複正常,他沒有回答智術的話,看著智術天真的臉,茯笹道:“你可想出去遊曆一番?”
智術點頭,目光滿是希翼的看著茯笹,“嗯,經曆這些事情後,我覺得自己有很多不曾接觸過的東西,世間萬物各有異處,我想去看看親手解開迷茫點。”
當初救下智術時,茯笹的本意也不是將他禁錮在小院一般的活著,反而希望他能擁有自己的生活,隻不過智術不提他也就將此事遺忘了,“允了,處理好狼族的事情,你就可以離開。”
“這是怎麽了?”
夜餘的聲音突然傳入耳裏,智術連忙轉身看去,看到夜餘一臉懵逼的坐起來整個身子還懸浮在半空中。茯笹手隻不過一勾夜餘整個人就被人狠狠拽下來一般,差點就正臉著地,隻能慶幸他反應迅速。
智術:“……”
他怎麽覺得帝尊時故意的。
我一言難盡的看著夜餘眼神眷戀的看著手中的珠子,忍不住出聲打斷他繼續的話,頗為尷尬的稍微與茯笹拉開距離,幹笑幾聲說道:“所以說,我對啟霧山的記憶被人篡改過?”
這種事情,一旦可信度都不存在。
我剛說完這話,夜餘眼裏閃過一絲絲懷戀和複雜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將手中的珠子小心翼翼的放入懷裏,“若不是帝尊及時趕到,恐怕啟霧山就不複存在了。”
努力回想,但是腦子裏對於夜餘所說的事情我絲毫沒有印象,我緩緩感覺到心裏的不安,皺眉反問夜餘:“那好,你說夜空心脈受損暈迷不醒,你將他的魂魄抽出後,他身體又如何處置?”
“受帝尊指點,將夜空的魂魄放入靈珠中精心養著,而身體放在千年冰床上。”夜餘邊說邊看著茯笹,那小眼神我險些覺得他喜歡茯笹,“這個恩情,夜餘此生難忘。”
我看了眼茯笹,發覺他的表情有幾分後連忙將往外邁出去的腿收了回來,輕咳幾聲後故作深沉的看向夜餘,“好,那為何齒侖會成副模樣?”
“血蛛一族的人慘死在啟霧山可不少,原本你允諾他將族人的屍體還給他卻沒有兌現。”夜餘說到這裏,表情有幾分憐憫的看著齒侖所在的位置,“一時想不開,誤入歧途罷了。”
其實我心裏多多少少信了夜餘的話,但是這其中的迷點太多,我又不得不有所懷疑,“織幻你又作何解釋?”
夜餘輕笑幾聲,看著緊緊拽著茯笹不放手的織幻,眼裏滿是柔和的光芒,就連語氣都變得溫柔起來,“她一直都待在啟霧山,隻不過上仙你關心則亂沒有察覺到。”
他的解釋讓我勉強可以接受,但是我記得夜蒲之所以會受傷遇到司馬懿可是出自夜餘的手筆,“黎巴和夜蒲呢?”
聽到黎巴這個名字,夜餘的表情很明顯的流露出難過,他微微垂下眼簾歎了口氣,聲音有幾分暗啞的解釋道:“黎巴難產死了,為了以防狼族內部出現問題,我時常化成夜空的模樣。”
我點頭,故作一副隨意的語氣詢問道:“廉狄的一魂呢?”
很明顯的能感覺到茯笹的身子一顫,我扭頭看了眼茯笹,他原本就冷清的俊顏此刻更是布滿寒意。直到與我對視之後,猶如化開的一池春水一般,滿是溫暖和寵溺,“拾荒,你是在問我嗎?”
猶豫片刻,我還是伸手輕輕握住茯笹有些涼意的手,如果夜餘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麽我們以前真的很恩愛,想必此刻茯笹心裏也不好受,“嗯,我在浮生樹中出來後,記憶恢複零碎一點。”
“我很高興你的坦誠。”茯笹眼裏瞬間滿是星星點點的笑意,他借力一拉將我拉入懷裏,極其克製的在我額前烙下一吻,我心裏並沒有任何抵觸,他的聲音清朗悅耳的在耳邊響起:“你暈迷之後就直接陷入了昏睡,廉狄一魂依舊留在夜空體內。”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連忙從茯笹懷裏探出頭,緊緊盯著夜餘不放,“等會,血咒為何對他們沒有效果?”
茯笹輕輕放開對我的禁錮,伸手替我捋了捋頭發,才緩緩道:“這正是我不解的地方。”
除了這個,織幻還保持那小奶娃的模樣,這本根不合理!
就在這時,隻不過被我打暈過去的齒侖咳嗽出聲,隨即費勁的爬起來。他靠在樹幹上,閉上眼睛深深的呼了口氣,抬手擦拭嘴角邊的血跡,“啟霧山中的靈氣雖然不同以前,但對你的所謂的血咒估計有一定的抵製作用。”
說完之後,他又睜開眼睛,眼裏的嘲諷之意過於明顯讓我有些難受,“一千年轉眼即逝,拾荒者你竟還沒找回應有的記憶。”
聽到這話,我立馬懟回去,“一千年過去了,你也還是沒有絲毫的長進。”
誰知齒侖表情有幾分古怪的看了我幾眼,隨即挪開視線語氣滿是眷戀的喃喃自語:“性子倒是變了許多。”
“你為何不回來找我?”織幻猛地撲過來,險些把我撞入茯笹懷裏,她仰著頭一臉委屈的看著我,奶聲奶氣的控訴:“我等你好久,生怕你會認不出我就一直用法術保持模樣不變,誰知你回來了還是認不出我。”
蹲下身子,一臉歉意的揉了揉織幻的腦袋,“抱歉,是我沒能遵守諾言。”
“我原諒你了,不過我也該回族裏了。”
織幻笑得一臉燦爛,一陣輕盈的光芒從她身上迸發出來,待光芒褪去之後,眼前儼然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原本的嬰兒肥褪去不少,唯一不變的是那一雙清澈的眼睛滿是純淨。還沒等我回神,織幻整個人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最後直接消失在我的麵前。
“上仙,你們說完了嗎?”
我一愣,扭頭就看到嗅聞一臉懵逼的站在不遠處。而夜蒲那隻小狼崽表情極為難看的的看著我身旁的夜餘,複雜而又不解的看著。嗅聞見狀連忙走了過來,一臉小委屈的揪著自己的袖子解釋,“他不肯離開,我又不敢打他。”
這解釋我極其不解,“…你為何不敢打他?”
嗅聞更加委屈了,就差帶上哭腔,“你讓我護好他。”
我:“……”
沉默許久的夜蒲終於開口說話,他死死盯著夜餘的表情不放,他的聲音失去往日裏的清朗,取而代之的是說不清的暗啞,“我父親是血蛛一族?”
我看出來夜餘心生不忍,這畢竟是自己細心嗬護長大的孩子,但是真相夜蒲有權利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是的,你的母親是個偉大的女人,拚盡全力也要護你周全。”
果然這話一出,夜蒲眼眶隱隱發紅,我看著他緊握住手,咬牙切齒的看了眼眾人,最後低下頭滿是憤怒和和不解的說道:“你為何不告訴我,是你護著我長大的?”
夜餘看著夜蒲的反應,突然笑得很無奈又是習慣性的寵溺之意,“我想過,但是形式根本不允許我說出這一切,而且就算我說了你會相信我嗎?”
他說這話時,我視線落在夜蒲身邊的狼煙身上。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狼煙應該是從小就被長老收養,因長老之事而記恨著夜餘和夜空。作為夜蒲的玩伴,又是黎巴信任的人,相比之下夜蒲確實會更相信狼煙的話。
還沒等夜蒲說話,狼煙就直直的跪在夜餘麵前,用力的磕頭道:“是我慫恿殿下,請族長賜罪。”
“我不是族長,從這一刻開始狼族的族長便是夜蒲。”夜餘笑了笑,伸手扶起狼煙,神色如同記憶一般幹淨的模樣,“夜空修養這麽多年,也該醒了,陪我浪跡天涯的諾言也該兌現了。”
我看著夜蒲緊緊咬住嘴唇,整個人仿佛被拋棄一般的絕望,神色更是暗淡不已的微微低下頭,聲音中的失望和茫然讓人心疼,“那我呢?你不要我了嗎?”
“不會,我最放心不下就是你。”夜餘走到夜蒲身邊,表情中很明顯的流露出滿意,“但是經曆過這些事情之後,我想你能夠撐起這一切了。”
雖然不忍心打斷他們這溫馨的一幕,但是我著實疑惑不解,“夜空心脈受損,按理來說不該沉睡這麽久才對。”
夜餘扭頭看了我一眼,笑得頗為無奈的說道:“他不僅僅是心脈受損,靈氣也全然消失。”
我想了想,咬住嘴唇,“廉狄一魂導致的?”
廉狄一魂,我一定要拿到。
“嗯,上仙可是想要這一魂?”夜餘說著說著就從懷裏掏出一樣物品,我定眼一看竟然又是一顆珠子,裏麵裹著一層極其淺淡的光芒下遊動,“帝尊囑咐過,終有一天你會回來取走的,因此我就擅自將其抽出來了,希望上仙不要怪罪於我。”
“不,不會。”我雙手發抖的接過珠子,眼眶發酸的閉眼,“永遠不會的。”
廉狄,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