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太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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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激本宮,季陽你還不夠格,即使無茶助爾等一臂之力,爾等在本宮眼裏還不夠看。”我彎眉一笑,語氣頗冷,“若沒猜錯,無茶怕是過於愧疚方會助爾等,要記得知足二字。”
兔宜臉色越發慘白,她掙紮站起身子,推開欲要扶她的季風,晃著身子走到我跟前,突然屈膝一彎跪在我麵前。季風連忙上前試圖將她拉起,卻被她用力地推倒在地,兩人沉默不語,我蹙眉有些震驚她的舉動。
她虛緩口氣,俯身於地麵,“上仙可認識嫦娥仙子?可願意繼續聽小妖把故事陳述完整?”
我笑了,蹲下身子看著兔宜,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著那一雙赤紅色的眼眸,不經冷笑,“你倒是個可人,也罷,嫦娥仙子的麵子拾荒我自然是要給,即便這故事大致能猜到結局也不引人。”
兔宜臉上出現幾分惶恐之色。
故事悅不悅耳,在於說書人,說書人逾矩便成糟粕。
“拾荒者見死不救?當真的難得啊。”
金鬆不知什麽時候出現,正坐在樹梢上,不知是不是我看錯了,他看向季陽的目光滿是殺氣,但是瞬間就消失了,金鬆的臉上掛滿了譏笑。
金鬆這話無非是給兔宜一絲絲希望,她格外激動的掙紮要起身被快速上前的季風扣在懷裏,兔宜的臉色越發慘白,聲音裏滿是希翼道:“上仙,他的話可是真的?上仙真的有辦法對嗎?”
樹梢上的金鬆含笑的模樣分外的刺眼,我扭開頭按下想把他趕出院子的想法,冷著臉卻沒有看兔宜他們,冷聲道:“真假又如何?兔宜你別做什麽無用功,你們的結局早就已經注定了。”
金鬆嘲諷一笑,從樹梢上一躍而下站在我麵前,臉上布滿了冷意,頗有些居高臨下的盯著我,說的話也很莫名其妙,“拾荒者,你這副摸樣真難看啊,枉我還以為你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原本一直壓製著的火氣瞬間襲來,我看著金鬆冷笑的模樣,頓時反擊道:“嗬,你這話倒是有點意思啊金鬆,你明知那方法違背天數,你這副嘴臉真是令我作嘔。”
“那又如何?”金鬆笑了笑反問道
我嘖了一聲,這人真是,“不如何,隻是你想做好人也別強行拉我去充當那冤大頭。還有啊,你真當紅柿不知道你的那齷齪的事情嗎?”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金鬆的臉色一沉,一股極其威嚴的帝尊之氣瞬間襲來,讓人心驚膽顫。
我淡淡看了眼被壓製住的兔宜兩人,原本這二人就身受重傷了,金鬆這一舉動無疑是雪上加霜。我順手捏了朵血蓮花罩在他們上方,血蓮花隨即散開化作結界護住他們,替他們抵擋這隻金貔貅的王者之氣。
“我的話你知道是什麽意思,用不著在我這裏唬人。還有,紅柿不是傻子,隻是懶得和你計較得太清了。”
有些時候話說得太清就沒意思了,但金鬆這隻貔貅著實令人惱火。
金鬆愣了一下,那股讓人害怕的王者之氣也消失了,“嗬嗬,這倒像是我金鬆對不住你拾荒者一般,果真是一副伶牙俐齒的模子。”
不知為何,金鬆的話讓我心底忍不住冷笑幾分,“金鬆,你對不住的人不是我,是誰想必你心裏比誰都清楚,沒必要在我這裏尋找共鳴。”
金鬆的臉色忽地一變,轉眼又恢複正常。他從鼻子裏冷哼出聲,輕輕拍了拍袖子,轉身坐在石椅上。
我抿嘴,他一副‘以我為尊’的模樣最為厭煩,我臉上分分明明表露出厭惡他,擦開身子道:“慢走,拾荒我就不送了。”
他抬頭,眼裏夾著一縷嘲諷。隨即拂袖端起眼前的茶壺,輕輕晃了晃,縷縷熱氣冒出。
我咬了咬嘴唇,看著他不急不慢的給自己倒了杯熱茶,金鬆這模樣分明是享受卻又帶著幸災樂禍,很顯然是後者居多道:“不急,好戲還沒開始呢,我怎麽舍得離去呢?你說呢拾荒?!”
“快滾,這裏不歡迎你。”
我最終沒能按捺住怒火,在他絲毫沒有情緒波動的眼底伸手奪走他已送到嘴邊的茶杯。我心裏清楚,他這是故意的,不然我絕對碰不到茶杯。我仰頭一飲而盡,在他頗為驚訝的目光咬牙切齒道:“金鬆,你為何要這麽針對我?”
金鬆愣住了,似乎沒有料到我會這般惱怒。不過他倒也不急不躁,慢悠悠的低下頭整理自己有些褶皺的衣服,他道:“拾荒,這般急眼可不像你的性子。”
這話一出,我張了張嘴,心裏翻滾的情緒不知為何瞬間消失了,隨即而來的卻是茫然。
畢竟在金鬆麵前,不願意被他笑話,我眯眼笑了笑,冷嘲熱諷道:“嗬,我的性子?你上天幾回?我下凡又碰巧遇到你幾回?”我將那又字咬的很清楚,話鋒驟轉,斂起臉上的笑意:“金鬆,你當我是傻子嗎?”
金鬆輕笑出聲,“拾荒,你慌了呀。嘖,真是難得啊。”
後麵這句分明是嘲諷,但是不知為何我卻忽的覺得心酸。
我扭開頭躲開他如針般紮人的目光,試圖掩蓋自己的慌亂,“你才慌了!”
但語氣裏的心虛太重,說的我自己都不信。
“你慌了。”
金鬆十分肯定的又說了一遍。
我:“……”
金鬆是對的,我確實慌了。
我的記憶印念零零碎碎,即使是一丁點的片段裏,我的模樣都是模模糊糊的,何況我以前的性子。我知道他的話隻是為了刺激我,不足以全信,但是那畢竟是關於我以前的模樣,我怎會絲毫不在意呢?我怎麽會不慌呢?!
“嘖嘖,瞧著可憐的模樣。”金鬆的語氣分外的欠扁,但我覺得他這是故意的。他抿了口不知從哪拿來的熱茶,隨即放在茶杯,語氣清冷,“鳳禦,你不心疼嗎?”
鳳禦?
我立馬扭頭一看,鳳禦竟然就站在我的身後。他的表情夾雜太多東西,一時間我也看不透此時他是怎麽樣的心情。金鬆迎著暖光眯著眼,但是我卻覺得寒意滲人。
他們對視了許久,最終金鬆挪開了視線,彎眉一笑卻不語,但是那股寒意卻有增無減。而鳳禦的雙眉皺的越發緊,好看的眉眼之間都是歉意。
我將他們的神情變化攬入眼底,我不知道他們是有著怎樣的恩怨,但是金鬆之前看到噬魂鈴驚訝以及怨恨的模樣足以證明他們的交情不淺。
“鳳禦,這麽急著過來是怕她出事嗎?”
金鬆的話我雖覺得很莫名其妙,但是鳳禦臉色忽地慘白讓我心生不忍,我忍不住插嘴打斷金鬆冷嘲熱諷的話道:“這關鳳禦何事?金鬆你能不能就事論事?”
“拾荒者!”
“朧芷。”
兩人同時提高嗓音喚我,但聲呼卻不知為何不一樣。兩人的聲音震得耳膜發疼,我皺了皺眉,“幹嘛?我又不是聾了。”
鳳禦很無奈的搖頭,反而金鬆卻笑開了。笑容卻是清冷透著恨意,他用餘光看著鳳禦,最終定在我身上,卻對鳳禦開口,語氣滿是嘲諷道:“鳳禦,可是開心了?拾荒者竟也會護著你了。”
“金鬆,太皞……”
太皞?
難道是遠古時期東夷族的首領,後成為哪位尊者我記不清了,隻記得清音與我說過他是鳳姓,但卻依舊喚太皞。
“你閉嘴!”金鬆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杯子被他用力砸在地上,巨大的響聲阻斷了鳳禦的話。我愣住了,金鬆這次是真的惱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雙眼赤紅,滿臉怒意的模樣。
隻見他身子輕微的發抖,散在身後的頭發胡亂飄在身後,寬大的袖子隨著手的擺放垂在身子的兩側,“你不配提及他的名字,鳳禦你不配。”
他一字一字咬的十分用力,聽著就讓人心裏發怵。
鳳禦聽到這話,整個人就像是被掏空一般,絲毫沒有生氣。金鬆冷哼一聲怒氣卻沒有半分減弱,話更是絲毫不帶有感情,極其傷人道:“李清鏡的身邊我不想看到你的人,鳳凰之皇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很顯然,這話徹底紮進了鳳禦心中,他垂下頭語氣格外的落寞道:“金鬆,你一人護不住她。”
“那又如何?若不是你他們怎會如此!”金鬆從鼻腔裏冷哼出聲,居高臨下的模樣讓我看著分外不爽,但這事似乎是個人恩怨,我沒有理由和立場參與。
“嗯,我懂了。”鳳禦的不反抗出乎我的意料之中,不是說鳳凰之王性子高傲的很嗎?為何這般任由金鬆在這裏冷嘲熱諷的?
“嗬,可笑之極。你還是因她才肯出現在凡間啊。罷了,我們早就各走各的。”金鬆說到此,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恨意,看的我心裏直發怵。
半響後,金鬆舒展開原本緊皺的雙眉,瞬間移動到季陽麵前,一抹複雜的情緒在他臉上散開,就連同話也古怪,“你最終還是回來了啊,我等你好久了。那人說話果真算數,你回來了回來了啊。”
那人?
我心裏忽地刺疼,不分由來。
金鬆沒有理頭的話讓鳳禦臉色大變,他慌張的扭過頭緊緊盯著一臉霧水的季陽,眼神滿是狠戾又帶著期待,“金鬆,你胡說些什麽?!”
看到鳳禦失去往日的冷靜,頗為狼狽的模樣,我心中隱隱不忍。
“哈哈哈哈,鳳禦。多少年了啊,你數數多少年了啊!拾荒者第三次沉睡清醒之日便是他重歸之時,鳳禦你忘了嗎?”
金鬆像是得了失心瘋了一樣狂笑不已。
他的話卻讓我和鳳禦愣住了,原來這是我第三次清醒啊,這期間究竟過了多少年了啊?啟霧山一事之後,夜餘的話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記憶被人篡改過。
待我回神看了眼旁邊的鳳禦,他臉色越發慘白,神情更是我看不透的內疚和掙紮之意。金鬆在原地張開雙手笑得更加的狂妄,那笑聲裏像是帶著哭聲,滿滿都是苦澀的味道。
“這隻是一隻破鏡,金鬆。”鳳禦這話說得很艱難,像是每個字都蓄含著他的力氣。
“嗬,我告訴你,我認錯誰都不會認錯他,鳳禦你啊。”金鬆嘲諷的笑了笑,最後失望的閉上了眼睛,努力壓製住自己翻滾不已的情緒。
鳳禦垂著頭,陽光散在他青墨色的袖子上,語氣夾著濃烈的內疚和虧欠之意道:“對不起,我這次不會讓你失望了。”
“你從來都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人從來就不是我!你怎就不明白呢?!。”金鬆的話讓鳳禦的肩膀瞬間垮下,他緩緩抬頭嘴唇顫抖不已。
見狀,金鬆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眉間,“罷了,我倦了,你好自為自吧。”
言已至此,鳳禦的神情越發的內疚,他張了張嘴,最終看著依舊很茫然的季陽無聲的說了句對不起。
金鬆的神色滿是狂喜和複雜,他緊緊盯著季陽,一字一句道:“我尋你好久了,幸而那日碰到你被幾隻破鏡追殺,我不能留你在我身邊成年,本想用計將你引入烏山再將烏靈殺死。但不成想到兔棱卻半道闖入,他生性淳樸索性就直接讓他帶著你也可。”
他的話一出,季陽猛地後退幾步,眼神裏流露出質疑和提防。季陽緊緊看著金鬆的眼睛,語氣滿是防禦:“你是何人?”
金鬆受傷的低下頭,聲音極其的壓抑,“你不記得我了,也是啊,你怎麽會記得我呢,你連她都忘了呢。”
這場麵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是,突然之間有個人冒出來說你所受的苦楚是他一手造成的,想必金鬆還不知曉季陽有多恨兔棱吧。
若他知道季陽之所以變成這副摸樣都是拜兔棱所賜,也不知道金鬆的表情會是怎樣呢?怕是會將兔棱碎屍萬段吧?!按照現在的情況,極其有可能呢。
“不管你是誰,既然是你把我送到兔棱身邊,那麽你我就是仇人!”季陽眼底裏的恨意很是濃烈,金鬆聽到此話身子明顯一震,隨即便僵硬一般的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