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可能,她不是智術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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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劉家。
    “什麽因,如今又是什麽果?”我輕嘖一聲,眼裏逐漸露出不耐,“又要拿時機未到這話來堵我嗎?”
    突圖神色有些微妙的無奈,他搖頭看著我,視線認真而又真誠,就連聲音都帶有讓人信服的法力,“不會,因為時機剛剛好。”
    阿香的變化十分明顯,整個人,不整個鬼都有些發抖坐立不安的低著頭不語,似乎突圖接下來的話讓她十分焦慮一般。
    閻王派來的欻火自是護著阿香,他看了眼阿香不安的神色,眉頭緊鎖的抿了口茶,不緩不慢的輕咳一聲,直接轉移話題,“你們在劉府發現了什麽?”
    向來聰明的突圖怎會猜不到欻火的意圖,他朝我眨了眨眼,懷裏的靜夜那墨綠色的瞳孔像是染上一層笑意似的發亮,這讓突圖變得愉悅極了,“發現了非常有趣的事情。”
    我實在忍受不了這兩人打馬虎眼,拍了拍桌麵,表情故意弄出幾分凶狠狀,“少賣弄玄虛,快說。”
    隨即看了一眼很明顯走神的穆清述執倆人,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們兩個先回房間休息吧。”
    述執總算回過神來,小臉有些不安的看著我,“那上仙你呢?”
    而一直沒有注意到述執的突圖,突然表情一變,轉身看著述執,幾分震驚幾分焦慮道:“你是何人?”
    我看到他的反應,心裏頭有種說不出的詭異,不放鬆也不緊張,平平淡淡的,“這就是我想讓你見的人,榕樹精述執。”
    被突圖猛的追問,述執嚇得往穆清旁邊靠去,雙眼瞪得大大的,小臉失去了血色,顯得她整個樹精尤其可憐。
    聽到榕樹精著三個字,突圖皺眉死死盯著述執,話卻是對著我說:“她和智術有何關係?”
    我笑了笑,沒有解釋,反而安撫性的看向一臉無辜的述執,“述執,你喊智術什麽?”
    述執身子輕微的發抖,聲音也是斷斷續續的,“爹,爹爹。”
    我滿意的點頭,收回視線時看到穆清不忍的拍了拍述執的肩膀,似乎再安撫她似的。不管突圖表情有多麽震驚,我敲了敲桌麵,“聽清楚了嗎,爹爹。”
    突圖隻不過看了一眼述執,便毫不猶豫的反駁我的話:“不可能,她不是智術的孩子。”
    我有些吃驚,為何突圖這麽果斷?“你怎麽知道?”
    突圖冷哼一聲,起身走到述執身旁,仔仔細細的打量一番,隨即指著明顯嚇壞的述執看著我,“很簡單,她身上關於智術的氣息,並不純淨。”
    我頭疼的擺手,直接拆穿突圖的話,“別鬧,認真點。”
    突圖笑了笑,抱著靜夜重新回到座位上,“智術曾和我說過,他若是有孩子,取名定要用帝尊名字中的一個字。”
    聽到這話,述執明顯一僵,眼淚瞬間掉了下來,語氣委屈而難過,“所以爹爹才替我取名為述執嗎?”
    我瞪了一眼悠閑替靜夜夾魚肉的突圖,歎了口氣看著哭得傷心的述執,這件事情我不清楚緣由,就算知道也早就被清除了,“別聽他胡說八道,穆清小師傅,幫我扶她回去休息吧。”
    “嗯,”穆清點頭,扶著擦眼淚的述執起身上了樓。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之後,我才扭頭看著突圖,嘖了一聲吼問他:“可以說了嗎?”
    把述執弄哭,穆清身為佛門中人以慈悲為懷,定不會坐視不管。突圖這麽做,無非就是不想讓他們聽到接下來的話。
    突圖拿起桌上的空杯子在手中把玩片刻,好看修長的手指輕輕夾住杯麵,神色有幾分戲謔的勾著嘴角是笑非笑,“上仙果真聰慧呢。”
    看到他這副模樣,我心裏就有些煩躁,用力握住袖子壓製住這股莫名的煩躁。在夜餘的講述中,突圖騙我可不止一兩次,“少耍花樣,你這人花樣百出。”
    “所謂因,那便是當年劉家無一生還的死於一場詭異的大火之中。”說到這裏,突圖神色不明的看了眼阿香,阿香身子輕微發抖,“這個果嘛,這就需要我們阿香姑娘說一說了。”
    阿香因為這話猛地抬起頭,“我,我不知道。”
    我才發現阿香額前早就布滿了冷汗,就連眼神都是躲躲閃閃帶著畏懼害怕。我看了眼身旁的欻火,他的表情平靜似乎看不到阿香極度恐慌似的。
    向來不喜糾煩的我聳肩,夾了塊肉放嘴裏細細嚼碎吞咽下去,才和突圖示意道:“既然阿香不知道,那便說一說你們在劉府發現的趣事。”
    “也成,”突圖意外的配合,順著我的話題繼續說下去,但是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阿香身上,眼裏總是帶著一絲絲冷意,“劉府的怨氣是積壓了許久,因某個事件才將其觸發。”
    我皺眉,看著笑得詭異的突圖,“什麽事件?”
    突圖笑出了聲,起身走到阿香麵前,手拍了拍阿香的肩膀,導致阿香受驚險些跌往後倒下去。他像是看到什麽趣事一般,笑得越發燦爛,“自是楊家一案。”
    我看著反應過度的阿香,心裏隱約猜到了幾分,“楊家?”
    他收回手,繞著桌子走了一圈,最後站在欻火的身後,看著對麵的阿香語氣越發惡劣地說道:“阿香姑娘原名楊語香,拾荒上仙你猜這楊家和阿香姑娘有何關係?”
    這話我若是還不清楚這其中的關係,那我真成了傻子,“你是楊家的人?”
    “很明顯的事實,上仙還有什麽可問的。”突圖對我的追問很是不滿,他故作無奈的歎了口氣,走到我身旁坐了下來,曲指指著臉色蒼白的阿香,“她是當年楊家捧在掌心裏的寶呢。”
    “所以張德的話,並非是假的。”我想起在劉府時張德所說的話,“陵城有名的才女,楊語香,其容貌可傾城絕顏。”
    突圖將懷裏的靜夜放在桌麵上,夾了塊魚肉放在碗中任由他吃掉,“上仙,助人為樂是好,但是需要看看這事是不是對的。”
    沉默許久的阿香抬起頭,眼眶通紅的看著我,輕微搖頭道:“我並沒有要害上仙的意思。”
    “是嗎?”突圖挑眉,將手中的筷子擱下。“那麻煩你說一說這因果中的果,究竟是什麽?”
    阿香說不出口。
    就在這時,欻火突然沉聲說道:“夠了。”
    突圖看了眼神色有些陰沉的欻火,絲毫不畏懼的笑了笑,一點也退讓的與他對視,“不夠,她隱瞞這麽重要的事實。”
    “算了,就聽欻火的吧。”我壓製住心中猛地湧上來的煩躁,看了眼神色越發難看的欻火,諷刺的勾唇一笑,“畢竟閻王的人,動不得。”
    突圖神色變了變,隨即整個人有幾分冷淡的挺直身子,語氣失去方才的悠閑自在,“不,你能動。”
    而一旁的欻火鬼臉在光線的照耀之下,變得有些駭人,“你試試?”
    我徹底惱了,拍桌而起,看了眼扭開頭不願和我對視的欻火,懶得克製住心中那一股煩躁之意,“行了,煩不煩?”
    我話音未落,欻火身子有些僵硬的抬起頭,絲毫沒有血色的唇瓣微微張起,吐出兩個令我格外煩躁的字:“抱歉。”
    抱歉?
    聽到這兩個字,我怒極反笑,看著他一字一句用力咬清,“你無需道歉,你我立場不同罷了。”
    聽到我這話,欻火眼裏飛快閃過一絲我猜不出的悲涼,他垂下眼簾自我嘲諷的笑了笑,隨即聲音極其輕的說道:“你不明白。”
    處於怒火之中的我,怎會想到這話裏藏著欻火內心的痛楚,惡狠狠的回道:“我也不想明白。”
    大致是我的語氣格外的不好,原本沉默的阿香抽噎出聲,“是我不好,請上仙莫要怪欻火上使。”
    突圖笑了笑,笑聲中帶著諷刺,“確實是你不好,劉家一事的果就是你楊家。”
    阿香頓時沉默,低著頭流淚。
    “你不讓我說,好,今日我偏生就要說個明白。”突圖眼裏閃爍著怒火,就連桌上的靜夜都能感受他惱了,乖巧的蹭了蹭他的手臂,試圖安撫他。
    突圖低頭看了眼靜夜,眼裏的怒意瞬間減少了許多,他將視線放在欻火身上,問道:“何為因果輪回?”
    欻火神色平靜得出奇,就連應付都懶得,“不知。”
    “好一個不知!”突圖冷笑出聲,指著阿香繼續說道:“你明知這楊家一事,乃為天意,若是拾荒者插手處理不妥,定會引來雷劫,你還能說出不知二字!”
    “雷劫?”
    我呆住了。
    欻火的手瞬間握緊,聲音總算有了些變化,多了幾分煩躁和厭惡:“與你無關。”
    我愣愣的看著欻火,“我以前,得罪你了嗎?”
    聽到我的話之後,欻火的神色變得難看,他看了我一眼便挪開,輕描淡寫的吐出五個字,便不再多言:“上仙多慮了。”
    我苦笑幾聲不再為難欻火,轉身看著極度不安的阿香,神色有些厭煩的看著她,“事到如今,我也不願追究你隱瞞什麽,說吧,廉狄一魂你放哪了?”
    阿香起身,猛地彎下膝蓋跪在我麵前,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上仙幫幫忙,我隻想查出何人害得我楊家這麽慘。”
    一旁的突圖豈能容忍她這般做態,直接擋在我麵前,表情嘲諷的看著跪在我麵前的阿香,“你是裝傻充愣還是天真無邪?”
    欻火起身,將阿香拉起來,看著站在突圖身後的我,“上仙,說到做到。”
    他這是在提醒我,要信守承諾。
    我從突圖身後走了出來,深深呼了口氣,對著欻火笑得燦爛,額前的蓮花印隱約發燙,“好,滿足你的要求。”
    欻火卻像是失了魂一般,滿眼懷戀的看著我眉間的印記,喃喃自語道:“好久了。”
    我抬手摸了摸蓮花印,皮笑肉不笑的點頭,接下欻火自言自語的話,“蠻久的,希望你滿意。”
    說完再也不正眼看他們。
    重新坐回位置上,用力的握著筷子夾起一塊肉狠狠往嘴裏塞,剛咬了幾口就覺得異常難吃,扭頭吐了出來,“這肉是不是放太多鹽了?”
    突圖挑眉,任由靜夜爬到自己肩膀上,用尾巴勾著自己的脖子,怪裏怪氣的和我說道:“你心情不好罷了,別怪人家肉。”
    我瞪了他一眼,狠狠擱下筷子起身,不曾看欻火剛夾給我的肉,“吃不下了,晚點再去查吧。”
    說完,扭頭就朝樓上走去。
    欻火這人,從未想過護著我。我邊走邊歎氣,怪之前自己自作多情,誤以為和欻火以前交情頗深,卻不知他隻是為了阿香罷了。
    雷劫?
    又是雷劫,難不成我和雷公電母有仇不成,總得劈一劈我才甘心。
    推開房門直接癱倒在床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床簾,不斷在想方才突圖所說的話。
    因是劉家慘案,果是楊家慘案。而阿香要找的人,是劉然而非劉燃。劉府的怨氣,是多年以前,卻因楊家一事才爆發出來。
    我翻個身,隨即捉起枕頭蓋在臉上,這未免太巧合了吧?
    劉家祖宅,楊家慘案,莫非這劉家祖宅以前楊家曾居住過?
    我歎了口氣,將枕頭丟在一旁,打定主意找個機會問一問阿香才行。雖然不願意再幫她,但是為了廉狄,不管怎麽樣,我都不得不幫。
    煩人。
    在我心煩意燥時,欻火的聲音突然傳入我耳裏,“上仙,吃夜宵嗎?”
    我愣了愣,隨即立馬坐起來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我房裏的人,差點沒有捏出朵血蓮花置向他,“未經允許,私自進入女子房門,這是地府特有的規定?”
    我的話,帶著刺。
    欻火眼神瞬間暗淡,他將手裏的東西放在桌上,朝我彎腰行禮道歉,“抱歉,方才敲門上仙沒有回答,屬下擔心上仙出事。”
    看了眼他放在桌上的東西,是糖炒栗子,我無語的看了欻火一眼,這人怎會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起身走了過去,拿起桌上的糖炒栗子看了看,隨即遞還給欻火,笑得非常假,“謝謝好意,你突然過來,是怕我偷偷摸摸去找阿香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