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是想父親折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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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愛他嗎?
    喬暮有些恍惚了,他一直都覺得母親是怨恨他的存在,即使母親護住他這一條許多人惦記的命,在臨死前苦苦哀求他乖一點。這個概念在他的腦海裏存在太久了,以至於他不願去區分真相究竟是什麽樣的。
    他的表情過於震驚,景木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語氣格外的輕緩道:“她是個不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人,所以你不要怨她。”
    時間過去太久了,喬暮已經不願意再回憶母親生前的事情,他別開頭不看景木,“嗯,”
    景木收回手,將長鞭收好掛在腰間,轉身就走,“走吧,喬仁這些年過得有滋有味,也該還清他背負的債了。”
    聽到這話,喬暮回過神看著已經邁開步子往前走的景木。深深呼了一口氣,隨即伸手抓住他的手,看著景木有幾分不解的神色,語氣極其堅定的說道:“我自己去,舅舅不用去,喬仁不敢拿我怎麽樣。”
    景木剛從宮中回來不久,若是此刻再去喬家會引起旁人的過多關注,這對景木極其不好。這是他唯一的親人,喬暮不願他出現什麽不好,“請相信我,我可以處理妥當。”
    細細打量一番表情嚴肅的外甥,這個他一直認為還沒有真正成長起來的小崽子表情堅定的和他說自己可以,這種感覺頗為奇妙。景木低聲笑了笑,最終還是點頭同意喬暮一人單獨前往,“晚膳之前回來,不然我親自去喬府要人。”
    風兒輕輕卷起喬暮腳下的枯葉,他眼神透著一股狡黠的光芒,“我今天不打算回來。”
    這話景木並不意外,他視線繞過喬暮落在緊閉的房門上,語氣中帶著一絲絲的戲謔之意,“你就不擔心那妖出什麽意外?”
    這頗有些威脅的話,喬暮並不在意,他勾唇笑得隨意的聳肩,“她將會是你的外甥的新娘,我相信舅舅並不想我孤注終生。”
    說完之後,他邁開步子越過景木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將軍府。
    剛出將軍府,等在門口處的黑衣人瞬間走過去,湊在喬暮的耳旁壓低聲音道:“主子,喬仁得知您回來了。”
    “若不知道,那就不是喬仁了。”表情冷淡的伸手將他推開,喬暮彎腰進了馬車中,聲音冷淡沒有一絲感情的從車內傳來,“走吧,回喬家。”
    說完後,他用力的按著太陽穴緩慢額閉上雙眼。今天的事情詭異至極,原本許多他不知道的事情蜂擁出來鑽進他的腦子裏,一時半會他竟不想分辨這其中的真真假假。
    或許是他孤單太久了,這才這麽急切的想去相信景木背後做的一切,不願再去猜忌這個待母親極其好的人。大概是單花蕕將他習慣的孤寂趕走之後,他就迷戀上這種可以信任依賴的感覺了。
    “去查一下,”喬暮睜開眼睛,景木的名字就像是卡在喉舌之間無法吐出似的。
    車旁的黑衣人聽到喬暮說到一半就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眼裏閃過一絲驚訝,往日裏主子從不會這麽猶豫甚至是到現在這麽沉默不決,於是出聲道:“主子,需要查什麽?”
    車內的喬暮捏著眉間,閉上眼睛假寐的深吐出一口濁氣,隱約有些不耐煩的將桌上的書本拿起隨意翻了翻丟到一旁,“不必,加快速度回喬家。”
    喬家,他回來了。
    繁花似錦的都城,藏身於陰暗處見不得光的事物太多了。穿梭過喧鬧的街道,喬暮眼裏一片冰霜的掀開簾子看著人群擁擠的街道,熱鬧的人群襯得他一身的孤寂,使得他眼裏的冰霜越發濃烈。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馬車緩緩停下。喬暮睜開寡著一層寒意的雙眼,任由人將簾子掀開踩著矮墩子下了馬車站在喬家大門口處。
    他剛出現在喬家大門處,門口處的下人一看到表情瞬間就變,轉身就想往裏走去通報。喬暮勾唇冷笑出聲,原本站在他身邊的黑衣人快速運功在那下人離開之前按住他的肩膀,壓低聲音滿是煞氣的說道:“想去哪呢?”
    喬暮步伐緩慢的踏上台階,目光冷冽的掃視一眼站在一旁發抖不敢輕舉妄動的下人,嘴角處的譏笑越發的明顯。他站在那名被黑衣人控製住的下人麵前輕嘖一聲,滿臉冰霜的看著不斷發抖的人,冷聲道:“怎麽?這麽迫不及待的想去和喬仁通報嗎?”
    他的話夾雜著濃烈的煞氣,那人被嚇的雙腿發軟直接跪在地上,瘋狂磕頭聲音都是發顫的說道:“小的不敢,大少爺饒命。”
    聽著生疼的磕頭聲讓喬暮厭惡的別開視線,他神色慵懶的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看他的一名女子。他看著那女子的表情猶如見到厲鬼一般的唰的變得慘白不已,身子發抖險些癱軟摔倒在地上,幸好身後的婢女及時的扶住她的身子。
    看到這一幕,喬暮舔著嘴角笑得極其愉悅,腳踩在跪地求饒的下人手背上,稍稍用力碾踩幾下,緩慢的問道:“這是哪位姨娘?”
    手背上傳來劇烈的疼痛,趴在地上的人不敢輕易出聲,隻能拚命忍著疼痛聲音不斷發顫的回答喬暮的話,“回大少爺,那是月姨娘。”
    “月姨娘?”喬暮想起那被他吊在樹上的那東西,瞬間輕笑出聲,修長好看的手指輕輕按在自己帶著淺淡血色的薄唇上,半眯著雙眼露出血腥的煞氣,“一副見到鬼似的表情,真是極其有趣呢。”
    他挪開腳,看了一眼縮在角落試圖減輕自己存在感的下人,那一雙桃花眼溢出幾分寒意的輕微彎了彎,抬手指了指月姨娘的身影,道:“去把姨娘帶過來。”
    那人怎麽敢,嚇得連滾帶爬的跪在喬暮麵前,話都說不清的磕頭,一聲比一聲的顫抖著聲音喊道:“奴才,奴才…”
    喬暮的耐心徹底耗光,他一腳將那人推翻,轉身滿眼寒意的落在欲要離開的月姨娘身上。他覺得無趣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目視前方抬腳踩在被自己踹倒在地的人身上,步伐緩慢的朝那嚇得幾乎暈厥的女人走過去。
    他記得分明,喬晨的死,這個女人似乎極其開心呢。
    “月姨娘這張臉看來真是精心養著呢,許久不見竟一丁點都沒有變化。”喬暮看著不斷發抖的女人,笑容流露出一股寒意,就連一旁的黑衣人都覺得周身被刺骨的冰霜包圍,更別提這個本身就極其畏懼喬暮的月姨娘了。
    還沒等月姨娘說話,喬暮眼裏滿是厭惡的收回視線,語氣中絲毫沒有掩蓋的泄露出極其的厭惡之意:“這張臉,我看著不順心。”
    話音剛落,喬暮身邊的黑衣人還沒出手,臉色大變的月姨娘連忙跪了下來,絲毫顧不上什麽儀態,帶著哭腔和濃烈的害怕道:“大少爺饒命,妾身妾身並非有意。”
    膝蓋筆直的磕在大理石上,聽著黑衣人都覺得膝蓋疼。他看了一眼神色慵懶的主子,隻見他側開身子使得月姨娘這一跪頗有些不倫不類。
    喬暮神色冷淡的垂下眼簾看了一眼臉色極其難看,分明恨不得將自己生撕卻不得不下跪求饒的女人,心中越發的厭惡喬家的人。他歎了口氣,蹲下身子伸手捏住月姨娘的下巴,語氣中帶著幾分譏笑,“姨娘是父親的人,如今這麽輕而易舉的跪我,是想父親折壽嗎?”
    月姨娘早就被他嚇得腿軟,滿腦子都是對喬暮的畏懼,哪會還忌憚什麽該不該跪。如今被他這麽故意說出來,她整個人徹底僵住,身子癱軟往後跌坐在地麵上。
    “看來月姨娘疲倦了,”喬暮滿意的起身,接過一旁黑衣人遞過來的帕子擦拭剛才捏住月姨娘下巴的手,將帕子隨意的丟下正好落在了月姨娘的頭頂著,襯得她落魄狼狽至極,“將姨娘送回房間,好生修養,免得接下來的日子姨娘會病倒,這將多無趣啊。”
    他的話在月姨娘耳裏猶如從十八層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般可怕,她身子發軟原本想伸手拉住喬暮的腿,但是她不敢輕易的觸碰喬暮,隻能畏畏縮縮的重新跪好哀求道:“大少爺,繞了我吧。”
    繞了她?喬暮覺得這話格外的好笑,他忍不住輕笑出聲,居高臨下語氣故作為難的說道:“姨娘說什麽胡話呢,若是父親聽到了,姨娘不就是自尋死路了嗎?”
    根據這些年他對喬仁的了解,若是被喬仁知道自己的女人求他放過她,那畫麵絕對相當有趣呢。想到這裏,喬暮似無意的掃視一眼依舊跪著身子趴在地上的兩名下人,嘴角揚起幾分駭人的弧度。
    收回視線,喬暮輕歎一聲,像是頗為遺憾的捏著下巴,緩慢的說道:“父親也該回來了。”
    話音剛落,大門處就傳來喬仁震怒的聲音,“你們跪在這裏成何體統!!”
    聽到這暴怒的聲音,月姨娘身子輕微一顫連忙示意身後的婢女把自己扶起。餘光看到這一幕,喬暮也不阻止,因為他知道喬仁能猜測到究竟是怎麽回事。
    “乏了,姨娘好生勸勸父親莫要總是這般暴躁,這樣容易被自己氣死的。”他笑了笑,神色轉眼之間變得慵懶無害的看著月姨娘,這個可憐的女人自以為喬仁回來自己就會沒事,殊不知喬仁定不會輕易放過,尤其是她還向自己求饒了。
    喬暮說完之後,看了一眼在整理頭發的月姨娘,笑得意味深長的特意繞開她返回自己的院子中。
    熟悉的一切讓喬暮眼裏的寒意越發濃烈,他抿著嘴角站在院子門口處接近枯敗的桃花樹,一身的寒氣不斷往外溢出來,極其滲人。他步伐緩慢的走過去,伸手一點點的撫摸著樹幹,看著樹上零零散散的樹葉,“誰照顧這樹?”
    枯敗的樹讓黑衣人心中揚起一陣滔天的畏懼之意,他看著喬暮的眼角逐漸的變紅,最後雙眼紅通通的掃視過來,他身子控製不住的發抖下意識的想要後退逃走。生生控製好欲要後退的雙腿,他額前已經出現一層薄薄的冷汗。
    他們的沉默讓喬暮眼裏的冰霜越發濃烈,他收回撫摸著大樹的手,表情寡淡夾雜著一絲絲寒意的回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黑衣人們,語氣冷冽讓人膽顫的問道:“誰照顧的樹?”
    為首的黑衣人深深呼了一口氣,隨即單膝跪在地麵上。身後的黑衣人緊跟著他的舉動跪下,為首的黑衣人抱拳低著頭語氣恭敬的回答道:“回主子,是老夫人。”
    聽到這回答,喬暮眼眸微顫。喬老太太知道這樹對他有著什麽意義,她卻不會任由這桃樹枯敗成這幅模樣。想到這裏,喬暮心裏瞬間升起一股不安,他皺眉語氣有些許急促的問道:“老太太身在何處?”
    “回主子,老夫人閉門不見任何人已有一段時間。”
    這話一出,喬暮心裏的不安瞬間翻湧不已,他握緊雙手,眼睛逐漸變得猩紅一片,“不對,自從那日之後,老太太的身子一直不好,絕不會輕易閉門不見客人”
    思索片刻,喬暮抬手看著枯敗的桃樹,眼裏閃過一絲極其狠厲的殺意,“喬仁可曾見過老太太?”
    大致是喬暮的表情讓為首的黑衣人察覺到不對勁,他不敢有任何的隱瞞。他知道喬老夫人對於自家主子有著何等重要的意義,他快速回想,“見過一次,他離開後喬老夫人就宣布閉門不見任何人。”
    得到答案之中,喬暮一拳狠狠擊打在樹幹上,將稀稀疏疏的樹葉震得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扭頭看著跪在地上的手下們,猶如羅刹降世一般滿是駭人的煞氣與殺意,他一腳將為首的人踹得摔出去一段距離,恨鐵不成鋼的狠狠說道:“一群蠢貨!”
    說完之後,他快速朝老太太的院子飛馳而去。
    在路上喬暮一直懷著一絲希望,那畢竟是喬仁的母親,不管怎麽樣他都不會下手。
    但是,喬暮太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