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不是一般人,因為我會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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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斃?
這是何等的怒火,才會將人活生生打死。
舒姨娘表情呆滯甚至驚恐的鬆開手,身子晃了晃後退幾步,原本懵懂的雙眼瞬間瞪大的看著婢女,手發抖似乎不受控製的拽著身邊的衣擺,“我,我,”
知道自家主子性情單純,婢女歎了口氣有些後悔把話說得有些重。但是她自己心裏清楚,自己究竟是挑了輕的說還是重的,她伸手扶住身子搖晃的舒姨娘,聲音輕柔帶著幾分安撫道:“姨娘累了,該回去休息了。”
眼神空洞的舒姨娘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心中難受得讓她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她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婢女,努力將心中的驚恐壓製住,眼眶通紅的點頭道:“我乏了,回去吧。”
步伐沉重轉身朝院子中走去,舒姨娘滿腦子都是喬暮低頭翻閱書籍的模樣。何為書中自有顏如玉,何為一見傾心。舒姨娘突然落淚,停下腳步連忙用帕子擦拭幹淨那掉落的淚珠,過了十餘年,她在最糟糕的時間裏明白了這句話。
她突然笑出聲,眼前似乎出現喬暮麵帶溫柔的笑意對她伸出手,忍不住伸手卻捉了個空。舒姨娘茫然的收回手,眼裏泄出悲涼之意,喃喃道:“何為歡喜,何為執著。”
這突然的舉動嚇到婢女了,她連忙捉住舒姨娘突然往前一捉的手,表情擔憂的細細觀察舒姨娘,小心翼翼的問道:“姨娘,你怎麽了?”
舒姨娘甩開她的手,往前走了幾步隨即扭頭看著臉色茫然且擔憂的婢女,笑得明媚而悲哀的說道:“可憐人,著實是個可憐人。”
說完之後,她隻覺得一陣恍惚,眼前的婢女身影重疊在一起晃得她頭暈難受。
婢女看著舒姨娘身子晃了晃,還沒等婢女反應過來就看到舒姨娘身子直接往後摔去。她臉色唰的變得慘白沒有血色,眼睜睜的看著人就要摔倒地麵上,“姨娘!”
喬仁出現的非常及時,他快速伸手接住身子往後倒的女人,低頭看著倒在自己懷裏臉色極其蒼白的人,皺眉有些許怒氣的看著被嚇得隻知道哭得婢女,更加煩躁語氣滿是寒氣的詢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婢女心一顫,哪敢將方才的事情說出來,連忙跪下身子控製不住的發抖道:“回回老爺,姨娘突然身子不適,這才暈倒。”
看著懷裏的人臉上掛著明顯的淚水,喬仁眉頭皺的更緊,他伸手輕輕擦拭幹淨她臉上淚水,“姨娘為何哭?”
這話一出,婢女低下頭才沒有被喬仁看出慌張的神色,她拚命壓製住那一股畏懼之意,頭幾乎要貼到地麵上,“姨娘,姨娘思念親人。”
喬仁也沒有想太多,皺眉將人抱起直接朝自己的的房間走去。舒姨娘是他無意間看到,這才起了納為妾的念頭,這人驚慌的模樣太像那女人,讓他生出了想要占有的念頭。
將這一幕稟告給喬暮聽的黑衣人注意到自家主子的表情有一絲絲的不忍,他低下頭回想起那姨娘笑聲中的絕望和悲寂,心中也有一些的同情之意。原本可以好好過著平淡的生活,如今卷入這場爭當中。
喬暮將書放下,捏著下巴思索片刻之後,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人,聲音平靜無奇話卻是讓人心一顫的說道:“你說那女人,是不是和我的母親有幾分相似?”
那日喬仁的話和舉動太古怪了,在他碰到舒姨娘之前他沒有細想過這其中的不對勁。直到方才手下的人來報,喬仁抱著暈倒過去的舒姨娘回了自己的房間,這就非常奇怪了。他記得很清楚,喬仁的房間向來隻有母親能自由進出,不管是母親被冷落都不曾改變過。
細細想來,喬仁對母親雖然不管不顧,但這個規定確實直到母親去世都不曾改變的。喬暮勾著嘴角輕笑幾聲,喬仁對母親究竟是什麽感情他懶得深究下去,母親死得可憐喬暮不願將她和喬仁再一次扯上關係。
黑衣人不敢輕易下結論,試探性的問道:“主子的意思是……”
心裏一陣煩躁,喬暮揮手不耐的皺眉,語氣一下子轉換成戾氣滿滿道:“沒意思,繼續盯著那女人。”
黑衣人點頭,不過一眨眼就消失在喬暮的麵前。
這邊喬暮煩躁不已,反觀將軍府中的單花蕕滿臉歡喜的桌上的美味佳肴,她雙眼發亮的抬頭看著站在一旁的景木,語氣更是歡喜異常的問道:“我可以吃嗎?”
這話問得讓景木有些無奈,仿佛是自己虐待她似的。他看了一眼回頭看他的管家,有些錯愕的表情更是讓景木想扭頭就走,這隻妖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自然可以,且這是你的房間,端過來自然是給你吃的。”
說完之後,景木暗暗磨牙。
不過這隻妖情緒轉換出乎他的意料,之前和他滿眼的冷霜,如今一臉無提防的歡喜著實讓景木歎為觀止。他一邊感歎一邊快速想著怎麽將喬暮要和尚書千金成親一事,說得能讓單花蕕不惱怒。
這真是太為難人了。
景木回想起喬暮派人過來說是有事相求,將他密封好的信拆開後景木恨不得將這信塞進送信的嘴裏吞下去。雖然是喬暮第一次對他這麽無賴,但是景木覺得不能慣著這個小孩,不然日後還不得蹬鼻子上眼了。
口是心非的景木大將軍捏著下巴看著吃的歡快的單花蕕,愁的不知道怎麽開口說這是喬暮的緩兵之計。大致是他盯得單花蕕太入迷了,以至於一旁的管家頻繁看他,他都沒有注意到。
忍了有一小會的管家不留痕跡的靠近景木,壓低聲音提醒道:“將軍收斂一點,這是小公子未過門的新娘子。”
聽到這話,景木表情複雜而憋屈的扭頭看著一臉正義淩然的管家,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他張了張嘴,指著吃的歡脫的單花蕕,眼裏滿是嫌棄之意道:“即使不是他的人,你覺得我會看上她?”
說完之後,景木那一身的戾氣突然出現。他轉身站在門口處看著不遠處的牆麵,皺眉看了一小會,隨即勾唇冷笑幾聲的邁開步子走到院內,雙手負在身後,眼裏一片冰霜的垂下眼簾冷聲道:“出來吧,動作這般大,再躲躲藏藏有什麽意思。”
話音剛落,景木就看一名生得清秀俊朗的道士動作頗為狼狽的抱著樹幹站在牆頭上,白淨的臉上似乎被樹枝刮到,一道明顯的細小的紅印在那白淨的臉上非常突兀,他撓了撓腦袋笑得有些憨傻道:“並未有意打擾將軍,隻不過我路過將軍府邸時,發現府內有一股妖氣。”
景木:“……”
這道士是怎麽回事?
小道士剛撓幾下頭,又慌慌張張的抱緊那橫在牆旁的樹枝,一副害怕摔下去的表情讓景木有些不忍直視。他本想開口讓這個奇怪的道士離開時,他就聽到小道士聲音輕微打顫的響起:“景將軍,我能進去看一看嗎?”
景木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看著那小道士緊緊抱著那樹枝不敢撒手的模樣,他想這人扯下來直接扔回牆後。思來想去,景木決定還是委婉一點,即使他滿臉的煞氣的看著小道士,從嘴中擠出森然的話:“你可知道不請自來是什麽下場?”
站在牆頭上瘮得慌,小道士壓根就沒有聽出景木話中的怒意,語速飛快的回答道:“不知,景將軍可否讓我下去再討論?”
景木:“……”
身後景木的手下看著牆上腿都快發抖的小道士,強忍住笑意,都想著這是哪路的人?膽子這麽大。
壓低聲音,景木的目光充斥著冷冽的寒意,“滾下來!”
聽到這話,小道士眼裏滿是欣喜之意。他頗為不好意思的看著景木,那一雙格外幹淨清澈的雙眼冒著光的看著景木。景木頓時意識到接下來沒有什麽好話,果然就聽到小道士幾分不好意思幾分哀求的說道:“將軍介意搭把手嗎?我下不去。”
“這是什麽操作?”景木扭頭詢問身後憋著笑的手下,看到他們憋得辛苦的模樣,一身匪氣頓時溢出來,“好笑嗎?”
單花蕕抱著蘋果,啃得開心的接過他的話,“好笑。”
一看到單花蕕的身影,原本緊緊抱著樹枝的小道士頓時鬆開手指著單花蕕,聲音中帶著欣喜道:“你就是那妖!”
這話一出,景木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幸而將軍府的人都是他的親信,即使知道單花蕕的身份也不會有什麽影響,但是他需要和這個小道士好好談談了。
“我確實是妖。”單花蕕並不畏懼這個道士,邁開步子走到牆頭旁仰頭看著站在上方不敢輕易動彈的人,眼裏滿是笑意的問道:“你被困在上麵了嗎?”
聽到這話,原本就憋著笑得人一下子忍不住噗呲一笑。小道士似乎被這一笑搞非常不好意思,他重新抱著樹枝,白皙的臉蛋染上一絲絲的紅暈,“確實被困在上麵了,不曾想到將軍府的牆會這麽高。”
感情是他的錯?景木覺得很不可思議。
小道士像是覺得這話不大妥當,連忙補充一句:“當然這並不是將軍的錯。”
氣極反笑的景木看著一副無辜模樣的道士,恨不得將他身上的道服換成監獄服,磨牙一身的匪氣暴露徹底,就連戰場上的煞氣也全部釋放出來,壓得周邊的人氣息變得不穩定,“嗬,那我們好好討教一番這牆的高度。”
看似無害的道士卻絲毫不受影響,就像是聽不出景木話中的怒意,竟然急切的點頭一副期待的看著景木,“那就麻煩將軍想辦法把我弄下去吧。”
景木甩了甩自己的手,隨即捏著手腕轉了轉。他抬起眼簾時,那眸子布滿了冰霜,他勾唇一笑腳尖用力不過一躍就站在道士身邊。他看著道服明顯被勾破的那口子,眉清目秀的道士眼神幹淨就像是看到救星似的看著他,但是還是抱著樹枝不撒手。
心裏的作弄人那點小心思蠢蠢欲動,景木有些手癢的磨蹭著手指上的板指,勾著嘴角笑得非常詭異的看著道士幹淨的雙眼中的自己,湊過去在他的耳旁輕聲道:“想下去嗎?”
道士誠實的點頭,原本想鬆開手去捉景木的手臂,但是好像是忌憚些什麽最後還是繼續抱著樹枝,無奈的說道:“想,這裏頗有些嚇人。”
“很簡單,你告訴我你怎麽爬上來的?”這一點景木非常好奇,這人能上來為何不敢下去?
聽到這話,道士不好意思的一手抱著一手撓頭,紅潤的嘴唇一張一合吐出兩個字:“梯子。”
梯子?
景木快速的扭頭一看,就看到外邊有著一把梯子橫躺在地麵上。他按住太陽穴,將軍的戒備不可能讓這道士用梯子爬上這牆頭。他眼裏閃過一絲殺氣,他抬手摁住道士的肩膀,語氣森然猶如從地獄中爬出來的厲鬼一般,“你是誰派來的?”
他的話道士神色非常茫然,他看著一下子變得有些駭人的景木,忍不住死死抱緊樹枝,生怕景木會突然將他推下去般,“什麽誰派來的?”
“還裝?”景木的耐心用盡了,他就像是拎小雞仔一般的提著道士的衣領,指著那梯子冷笑不已道:“你覺得將軍府的人一點警惕性都沒有嗎?”
道士這才恍然大悟的笑了笑,這笑容中景木竟然看出幾分羞澀,他還沒將這道士丟下去,就聽到他聲音滿是不好意思在耳邊響起,“不曾,將軍府戒備森然,一般人確實爬不了牆。”
一般人也不敢爬將軍府的牆。
看著道士那一雙滿是羞澀的意味的眼睛,景木覺得接下來這話定是出乎人的意料之中。他耐著性子繼續拎著道士,想等他胡扯完後丟回那邊和梯子作伴,“我不是一般人,因為我會法術。”
道士的聲音裹著一層說不出的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