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利弊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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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府。
舒姨娘緊鎖雙眉一副極其難受的按住太陽穴睜開眼睛,入目是陌生的環境。她愣了愣,掙紮著要起來,無意中卻看到喬仁坐在一旁手中拿著一本書,麵無表情的翻閱著手中的書,仿佛沒有聽到她起來的動靜似的。
她心中一陣壓抑,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滿眼的震驚道:“老,老爺?”
如今意識到自己對喬暮的心思的舒姨娘,一下子看到喬仁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和怪異。
喬仁早就注意到她驚慌失措的舉動,稍稍皺眉將手中的書本合上,視線寡淡的轉移到這個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女人身上,語氣冷淡的詢問道:“怎麽回事?為何會暈倒?”
聽出他的不悅,舒姨娘心中一顫,低著頭不敢看喬仁,生怕被他看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努力讓聲音如同往日一般輕柔道:“回老爺,妾身隻不過是身子不適罷了。”
看到她猶如受驚的小鹿似的不斷的將身子蜷縮在一起,試圖減輕存在感的愚蠢舉動。喬仁不悅的起身,將舒姨娘與那女人有些相似的念頭抹得幹幹淨淨,那女人一身的傲骨,這種膽怯的表情不曾在她驕傲的臉上出現過。
步伐緩慢的走到床邊,他彎下身子坐在一旁,表情冷淡的看著舒姨娘不斷的往裏縮,聲音中帶著些許疑惑的問道:“你這是在害怕我嗎?”
前幾日還好好的,怎麽才過了幾天就這麽害怕他了?
聽到這話,舒姨娘身子輕微一顫,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憐,“妾身不敢。”
越發不爽的喬仁眉頭緊鎖,伸手直接捏住躲避他視線的女人,用上幾分力度強行讓她扭頭看向自己。那一雙清澈的眼睛裏滿是恐慌和淚水,分明疼卻緊緊咬住牙門不肯輕易輕聲的模樣,倒是有像那女人。
覺得無趣的喬仁鬆開手,看了眼快速紅起來的下巴那處,眉眼之間一片冷淡之意的收回視線,嘲諷的勾著嘴角理了理衣擺,聲音平靜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讓舒姨娘不安的縮了縮脖子,“原來是不敢,而不是不怕。”
那女人,從不肯像自己服輸,更別提什麽害怕了。
“妾身,妾身隻是……”
不耐煩的抬手打斷她的話,喬仁起身看了一眼表情柔弱分外惹人心生憐惜的舒姨娘,眼裏閃過一絲猶豫。但是最後還是皺眉,語氣帶著冰霜說道:“既然醒了,那就出去。”
原本帶她回到房間時,喬仁就已經後悔了。本想讓人將她送回去,但終究這個舒姨娘眉眼之間像極了那女人,滿腔的眷戀一下子爆發出來怎麽也不舍得命人將她送回。
若是當初她肯示弱,他們現在怎麽會是這樣的結局。想到這裏,喬仁臉色越發難看。以至於一旁的舒姨娘眼裏的驚慌之意明顯,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費勁的爬起來,拿起一旁的外襯動作慌張不已的想要穿上,“妾身這就出去。”
神似的臉滿是驚恐,喬仁那顆隨著那女人的死而被冰封的心,竟隱約泛著疼痛。當初他知道那女人過得淒苦,就連剛入門的小妾都敢騎在她的頭上。他本以為向來要強的她會反抗便不曾插手,不沒有插手。
沒想到他的沉默竟讓那些人越發的肆無忌憚,等他回過神時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餘地。那女人帶著一身的悲寂,至死也不曾向他低過頭,也不肯再見他一麵。
恍惚之際,喬仁伸手抓住舒姨娘那纖細的手腕,透過她仿佛看到那女人一身素色的羅裙對他笑得雙眼彎彎猶如月牙。
突然手腕被人用力的捏住,舒姨娘死死咬住嘴唇看著臉色難看至極的喬仁,不敢輕易出聲生怕會惹怒眼前這個男人。她不敢掙紮,隻能默默忍受這無妄之災。閉上眼睛,喬暮那張帶著溫柔的笑臉頓時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等喬仁回過神時,舒姨娘的嘴唇已經被咬破出血了。他心裏一陣厭煩,鬆開手力度有些大的捏著她的下巴,強行讓她鬆開死死咬住的嘴唇,語氣極其不善甚至是帶著惱火道:“既然疼了,為何不出聲?”
不等舒姨娘說話,喬仁的手指就用力的將她嘴唇上的鮮血擦拭幹淨。他的動作太粗暴了,舒姨娘疼得眼睛發紅卻依舊不敢出聲。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徹底讓喬仁眼裏迸發出一股極其強的怒火,他最恨那女人受盡委屈也不肯和他服軟的模樣!
用力甩開手,卻無意中按到舒姨娘方才咬破的嘴唇處,原本擦拭幹淨的嘴角頓時湧出鮮血將其染紅。喬仁一愣,但依舊還是一副厭惡至極的模樣,冷哼一聲看著麵前不敢吭聲的舒姨娘,冷聲道:“滾出去!”
聽到這話,舒姨娘竟有有一絲鬆口氣的表情一下子暴露在喬仁麵前,他冷冷的看著慌亂就像是逃似的出了他房間的女人,隻覺得一陣煩悶。
守在房門的婢女看著自家的主子神色慌張,嘴角沾染這血跡的從老爺房間裏跑出來,嚇得不輕的連忙迎過去伸手扶住喘著粗氣仿佛快窒息的舒姨娘。大致是舒姨娘的臉色過於慘白沒有血色,讓婢女心中一陣惶恐不安的掃視一眼閉上的房門。
發現並沒有人後,她才快速扶著舒姨娘離開。一路上她盡量挑一些人比較少的小徑,趕回舒姨娘的房間。舒姨娘的狀態太奇怪了,莫名其妙暈倒不說,且一副極度恐慌的表情從老爺房間就像是逃似的出來。
關上房門後,婢女倒了杯熱茶遞到舒姨娘手中,滿是擔憂的看著她不斷喘氣的模樣,問道:“姨娘,你這是怎麽了?”
握著有些許溫度的茶杯,舒姨娘強烈的不安才淡了一些。她看了眼滿臉擔憂她的婢女,笑得苦澀的搖了搖頭,輕聲回答她的話:“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一副虛弱的模樣說自己沒事,隻要人不傻都不會相信這是實話。
深深呼了一口氣,舒姨娘知道婢女並不相信自己的話。她笑了笑,低頭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隨即放下杯子輕輕擦拭嘴角,一股刺痛瞬間傳來,她皺了皺眉磨蹭了一下嘴唇上的傷口,“我為何會在老爺的房間裏?”
一提起這個,婢女就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她看著自家神色茫然的主子,總覺得和往日有些不大一樣,但是具體又說不上來,“姨娘突然暈過去,幸好老爺出現的及時接住你,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聽到這話,舒姨娘有些吃驚,抬頭看著婢女一臉的驚訝,“是老爺救了我?”
“奴婢不敢撒謊。”婢女說到這裏,隨即湊到舒姨娘耳旁小聲的說道:“姨娘有所不知,老爺的房間向來不許人進去,除了已經離世的夫人之外。”
舒姨娘不知道了什麽,身子輕微一顫,那一雙裹著一層瀲光的眼眸稍稍收縮,似喃喃自語又似在詢問她身邊的婢女,“那,那為何我……”
婢女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竟輕笑出聲,滿臉的喜悅卻忽視了一旁神色惶恐的舒姨娘,“看來老爺對姨娘極其看重呢。”
不,老爺對她絕不是看重。
回想起方才在他房間時的場景,舒姨娘心中升起一股寒意。那人分明的眼神分明透過自己看到了什麽人似的,帶著眷戀悔恨卻又多出濃烈的恨意的眼神讓她不敢讓深處想。但是舒姨娘能肯定一點,那就是絕對不會因為看重才會將她帶回房間。
婢女扭頭看到舒姨娘的臉色越發的慘白難看,不由的一愣,小聲的詢問道:“姨娘怎麽了?為何表情這麽的難看。”
舒姨娘搖頭不語,房間內一下子變得死寂一片。
喬家,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複雜許多。
院子內,喬暮一手拎著瓜瓢給院子中的花澆水,神色悠閑的聽著躲在暗處的手下匯報情況。當他聽到舒姨娘狼狽的跑出喬仁房間,嘴唇上沾著鮮紅的鮮血時,他隨手將瓜瓢丟到一旁的桶中,瓜瓢的重量將桶中的水激得濺出一些。
他看一了一眼被濺到的衣角,不過隻是皺了皺眉並沒有在意,蹲下身子細細將花瓣上的水珠抖掉,“喬仁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思對待母親?”
按理來說,舒姨娘生得與母親有幾分相似,若是厭惡母親那喬仁定不會納她為妾,更不會將她抱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太奇怪了。
想了想,喬暮收回沾有水珠的手,起身彎腰重新將瓜瓢拿在手中,“月姨娘可知道這件事情?”
那貪婪的女人,絕不會輕易放過舒姨娘。
藏身於暗處的黑衣人嘴角輕微揚起,想起方才自己所看的那一幕,覺得有些可笑的回答道:“月姨娘今日將房中的瓷器砸了不少。”
聽到這話,喬暮挑眉眼裏閃過一絲譏笑,動作輕緩的給一旁的花澆水,聲音輕緩的說道:“很好,這幾日若是她讓人傳信過來不用再收,隻需告訴她我想看到的是結果。”
單花蕕還在將軍府,他這幾日心裏一直有一股強烈的不安,無法言語表達出來的不安讓喬暮有些畏懼。準確的來說,單花蕕在喬暮的心中猶如淨土一般的存在,是他在這個汙穢的世界上僅剩的歡喜。
突然他皺眉,渾身的煞氣瞬間將一旁藏身於暗處的黑衣人嚇得冷汗直冒。他身子一僵,頭低得更低,聽到自家主子的滿是寒氣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為何這幾日將軍不曾傳信過來?”
黑衣人心頭一顫,不是不傳來信,而是兄弟們覺得並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因此就給耽誤了沒有及時稟報,“前幾日將軍府來了一位道士,說是能解局。”
聽到這話,喬暮半眯著雙眼,眼裏流露出一股極其不悅的殺氣落在黑衣人的位置上,“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知道主子心情不悅的黑衣人不敢有任何的隱瞞,連忙將所知道的信息告訴喬暮,“道士留在將軍府已有兩三天。”
心裏的不安越發的強烈,喬暮不願意這樣慢吞吞下去。他擰緊雙眉,沉思片刻之後,輕輕咬住嘴唇收回那狠厲的視線,聲音有幾分不耐和妥協道:“告訴舅舅,我要回去一趟。”
喬仁將他軟禁在這裏,他並不是沒有辦法,而是為了喬仁相信自己已經能夠控製住他。這幾天他一直讓人暗中尋找奶奶的下落,但是始終找不到。他不敢輕舉妄動,喬仁是個什麽都能做出來的畜生,他不敢賭。
黑衣人一愣,他知道單花蕕在主子心中有一定的地位,但是沒有料到會是這麽重要。他咬住牙門,低下頭語聲音沉穩的問道:“可是主子,若是這樣的話,接下來的計劃該怎麽辦?”
手中的瓜瓢握緊,喬暮眼神滿是狠厲的看著站在門口旁的兩位下人。隨即在心中冷哼一聲,喬仁最終還是小看了他,但是他還是需要小心謹慎一點,若是露出丁點差錯,將會前功盡棄。
但如今他不想顧及那麽多了,即使他知道單花在將軍府會很安全,可是心中的不安讓喬暮這幾日有些煩躁,“這不是你應該擔心的問題,我相信舅舅能解決好。”
“還有,讓傳信的人自己去領罰。”他說到這裏,聲音不由變得滿是冰霜,“這種情況,我不想再出現第二次,關於她的事情我要在第一時間內知道,不要擅作主張。”
這懲罰算是主子高抬貴手了。
黑衣人俯下身子,久久不敢言語。
跟了主子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隱忍著怒火懲罰弟兄們手下留情。看來那妖對於主子而言,是猶如生命一般的存在。黑衣人一下子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好事。
沉默許久,黑衣人拽緊拳頭猛地抬起頭,雙眼透著光的看著麵無表情的喬暮,“主子,以前你精心策劃的局,就這麽棄了嗎?”
喬暮澆水的動作一頓,目光幽幽的將視線落在跟了他很多年的黑衣人,“棄了,日後不要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