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是我太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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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眼簾,其實我還蠻羨慕姬浣的。她有一個疼愛她的父親,而我自有意識以來,不曾知道何為親情和父愛。即使說此時的姬浣很狼狽,但是她依舊擁有我不曾得到過的東西,所以我看到現在崩潰到痛哭說沒有人愛自己的姬浣,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憐憫。
莫言歎了口氣,走到姬浣麵前伸手捉住她捂著臉的手,用力一拉便輕易的將她拉起來。大致是不忍心,畢竟姬浣的父親和莫言可算是生死兄弟,“你父親為你而死,這深沉的愛意你就這麽忽略掉了嗎?”
清風拂過,姬浣臉上的淚痕越發多,聲音帶著說不盡的委屈和思念,嘶吼道:“我從不需要他為了我而犧牲,我隻想父親活得好好的,可為何他會就是要選擇這麽一條讓我內疚,甚至不敢想起他的路走?”
“姬浣,他將你捧在掌心上不是讓你這麽糟蹋自己的。”莫言拽著姬浣,皺緊雙眉視線依舊落在姬浣哭得紅腫的眼睛上,隨即歎了口氣從懷中掏出帕子強硬性的塞到姬浣的手中,語氣堅定不容置疑的說道:“你好好愛護自己,才是對他好。”
攤開的手掌上莫言塞著的手帕被他揉成團,姬浣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帕子,說的話莫名其妙的,“莫言,你希望我好好活著嗎?”
這話問得莫言表情有些輕微的古怪,他鬆開姬浣的手臂隨即往後退了幾步與她拉開距離,沉思片刻之後舉著手表情中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尷尬,“自然是希望你好好活著別辜負你父親的苦心。不過姬浣,我對你並非存有過什麽想法。”
我:……
這人幹嘛呢?
姬浣就像是見鬼一樣的猛地抬頭去看莫言,表情極其難以言狀的皺著眉打量一番莫言,手中狠狠的揉捏著莫言塞給她的帕子,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看不上我,我更看不上你,與我父親同齡你該喊歐文一聲小侄女,死老頭!”
比莫言還要高齡的我,陷入了沉默。
莫言挑眉,抬手撓了撓後腦勺,笑得傻裏傻氣的頗為歉意的對姬浣說,“抱歉,人老了,總是不能好好理解小年輕的意思。”
作為上古神祗的我:……
“好好活著吧,別再做什麽傻事了。”莫言歎了口氣,臉上的笑意減少了許多,就像是透過姬浣的身影看到了什麽人一樣,眼底滿是懷念的意味,“別讓你父親死得一文不值,讓他安心點吧姬浣,你該懂事了。”
姬浣捏著手中的帕子,擦拭幹淨臉上的淚痕之後走到莫言麵前,將髒的帕子拍著他的胸口上,語氣攜帶著怒氣和不甘,“你無權幹涉我的事情,少管閑事。”
“哎哎,這多髒啊。”莫言滿臉的嫌棄,連忙避開姬浣手中的帕子,仿佛這帕子是神馬毒氣一般不得靠近他,“你一個女兒家,怎麽這麽不講究?”
看到兩人的互動,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扭頭看到茯笹看著他們,表情若有所思的捏著下巴,半眯著雙眼帶著幾分認真,“姬浣,你可還記得我曾說過,你的有緣人會在某個時機出現。”
姬浣拿著帕子要往莫言身上扔的動作僵住,這個人都處於不安的狀態的低下頭手緩慢的往下垂,“帝尊這是什麽意思,即使你不喜歡我,也不能這般侮辱我的感情。”
茯笹並不在意她話中的意思,原本捏著下巴的手放下握住我的手,視線卻是落在站在姬浣身邊的莫言身上,眼神深邃的稍稍勾著嘴角,聲音清冷好聽的說道:“天命如此,你的有緣人已經出現了。”
這話一出,我連忙看著四周站在的四位男子,笑得意味深長的收回視線,“莫非是清俞?”
我大致猜測到是誰,但是清俞這人在對上我目光的時候笑得有些可惡,所以一時沒忍住就向整整他。
“是嗎?”清俞身子傾斜靠在清音身上,頭歪著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得清風滿麵的看了我一眼,“也可,隻要清音樂意,我都行。”
清音氣笑了,一手推了推了清俞的頭,但是這人著實無賴怎麽也推不開。忍了忍,清音就像是氣得不知道該怎麽說,咬牙瞪著清俞,“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清俞絲毫不在乎,依舊靠在清音身上,笑得越發愉悅的回答清音的話,“身為九殿,這般冷淡真的好嗎?”
大致是清俞這種隨意的態度刺激到姬浣了,姬浣手上一用力,掌心竄起一簇火花,就將莫言給她的帕子燃燒幹淨,連粉末都不剩下,表情冷漠得仿佛能滲出水,“清俞,若是我的有緣人是你,我情願死一死。”
“住手!”莫言震驚的看著姬浣的動作,“那是我的帕子!”
清俞並不生氣,反而用手捏著下巴,一副思考狀的模樣。片刻之後很古怪的含著笑意掃視一眼姬浣和莫言,隨即手繼續勾著清音的脖子,就像是雙生兒似的黏在一起,“放心吧,不會是我的。”
我看了眼已經有些昏暗的天際,隨即擺了擺手,“好了,耽擱的時間太久了。”
茯笹點頭,輕聲問我,“回去嗎?”
我回頭看了一眼原本還在身後的迎親隊伍,不知何時消失得幹幹淨淨。茯笹輕笑出聲捏了捏我的手,低下頭在我耳邊說道:“那不過是虛影吧了,早就消失幹淨了。”
我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茯笹這話是什麽意思。笑得雙眼彎彎的抱著他的手臂,仰頭看著滿眼皆是溫柔和寵溺的茯笹,向來清冷疏離的眉目中不知何時沾染上了柔情,“所以即使我不來,你們也不會真的成親對嗎?”
茯笹嘴角帶著幾分淺笑,“我已有妻子,怎會成親。”
這時,姬浣的聲音有些發顫的傳來,“所以這一切,都是不過是演戲罷了,對嗎?”
我扭頭看去,發現姬浣眼眶又稍稍紅著,盯著茯笹問道:“茯笹,我就這麽惹你厭惡嗎?”
“你何苦這般糾結?”我著實不耐煩了,我這人著實不喜歡有人這麽煩纏我的人,“差不多就得了,說難聽點你這是插足,我和茯笹是正兒八經的夫妻,而你是處處想方設法要破壞我們的壞女人。”
依舊還有有些怒氣,我呼了口氣平息一下,繼續說道:“還有一點麻煩你牢記,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在茯笹麵前晃悠,不然我下手沒輕沒重,一個不留神就把你打死那可就不妙了。”
姬浣怎麽會輕易的服氣,一副想要生撕我的表情,“誰打死誰還不一定呢!”
我著實不喜這般糾纏下去,我不過是想和茯笹好好的,這有什麽錯嗎?“很好,那要不要我現在試一試?”
“姬浣,別糟蹋自己的生命。”莫言伸手拽住姬浣的手臂,擰著雙眉對她的此刻的行為很是不讚同,“尊者龍身已回歸,弄死你不過是捏捏手指那麽容易,所以珍惜自己的生命為好。”
莫言這話就差指著姬浣的鼻子說你沒有這個本事就不要逞強。
姬浣自然惱了,一手用力推開莫言,怒吼道:“滾遠點。”
見狀,莫言鬆開她的手後退幾步,一副你自便的表情,“行,那你就作死吧。”
一旁看熱鬧的清俞輕嗤一聲,我看過去時他的表情溫和而慵懶的看著姬浣,“姬浣,你的傷勢不輕吧?”
還沒等姬浣回答,他又是低聲笑了笑,“受了傷就好好休養,何苦逞強為難自己?”
姬浣的表情變得很是難看。
我沒有繼續理會她,揮手吩咐莫言道:“把她送回去,我不想在看到她。”
這話一出,姬浣大驚,頓時進入了提防的狀態,“我不走!”
“由不得你。”莫言抬手輕輕轉動手腕,聲音似乎有幾分不耐,“我不怎麽支持暴力解決問題,但是不得不說暴力真的很好使。”
我還沒搞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就看到他一刀手刃劈在姬浣的脖頸上,直接將她打暈過去。我目瞪口呆的看著莫言將她猶如扛重物一般扛在肩膀上,頓時對姬浣生出幾分憐憫,“你這是幹嘛?”
莫言表情認真,“帝尊曾說,做事要果斷幹脆。”
這言外之意是姬浣太磨蹭?
說完之後,莫言看著我,很是茫然的問我:“送她去哪?”
這個問題問得好,我也不知道將她送去哪。
茯笹沉思片刻,隨即說道:“暫時安置在你府上。”
莫言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僵住了,猶猶豫豫的問道:“這會不會不大好?”
茯笹輕描淡寫的瞟了他一眼,問了一個讓我有些想笑的問題,“你會趁人之危?”
“這自然不會!”莫言都被茯笹這話給嚇到了,一手抱著姬浣一手狂搖,“屬下是正人君子,這種齷蹉之事怎麽會有!”
我忍著下笑意,看莫言一副啞口無言的表情,最後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如今這幅模樣的姬浣將她放回魔界不大安全,所以隻能委屈你一下。”
莫言歎了口氣,隨即乖巧的點頭帶著姬浣走了。
他剛走,清俞就笑著問茯笹,“這安排,帝尊你是故意的吧?”
清音稍稍擰著雙眉,很是不解的看了眼莫言已經走遠的身影,“為何是故意的?”
“自然是順應天命咯。”說著說著,清俞就伸手去捏清音的臉,剛碰到肌膚就被狠狠的拍開。
解決姬浣的問題之後,我重新看向一旁乖乖不吭聲的紅歌,發現她原本有些髒兮兮的小臉已經被擦拭幹淨了。
看來,還有她並不是如同表麵一樣,很擔心青柚的事情。
注意到我的視線之後,紅歌快速紅了眼眶,抽泣道:“尊者,我不能失去青柚,求您幫我。”
我看著有些心累,不由的按了按眉心,苦口婆心的說道:“別演戲了,青柚不在這裏。”
我這麽直白的話,紅歌大致不是很能適應,她臉色變了變,隨即有些委屈的低下頭避開我的視線,聲音輕柔仿佛受盡了委屈似的,“紅歌不明白尊者這是什麽意思。”
“不,你很明白。”我輕笑一聲,蹲下身子看著紅歌死死拽住衣角的手,“揣著明白裝糊塗,說的就是像你這樣的人。”
“你若是能告訴我,為何要對付紅柿?”我頓了頓,舌尖狠狠的頂了一下上顎,控製了滿腔的戾氣,“我就考慮幫你。”
她怎麽可能會承認這一點,眼淚掉得像流水一般通暢,聲音越發的惹人心疼,“尊者是否誤會了?我從來不曾針對過紅柿。”
我扯了一下嘴角,沒能笑出來。厭倦的起身,理了理因蹲著而有些褶皺的衣服,不再看一眼故作委屈無辜的紅歌,“行吧,你自己看著辦吧。”
看到我轉身就要走,紅歌急了,伸手就想抱住我的腿。我察覺到她的動作後側身躲開,表情冷了許多。紅歌身子輕微發顫,死死咬著嘴唇沉默不語。
“嘖。”我耐心消耗完了,“走吧,我想休息。”
“等一下。”紅歌開口了,聲音嘶啞帶著破罐子亂摔的語氣,惡狠狠道:“我說!”
“早這樣不就好了嗎?拖延時間對你並無好處。”我轉身重新看向她,語氣裹著一層寒意,“不要耍小聰明,不然你會很慘的。”
看著她臉色難看的點頭之後,我滿意的轉身,“走吧,我們一邊喝茶一邊好好談談。”
話音剛落,清俞就緊接著我的話說,“這麽有趣,怎麽能缺少我呢?尊者你說是吧。”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絲毫不猶豫的拒絕清俞想要一同的請求,“不必,這是女子之間的事情,你一個大男人湊什麽熱鬧?”
清俞聽到這話,笑得笑意溢出了眼角,搖頭很是無奈的看了我一眼,“嘖,還能這樣。”
一旁的鳳禦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一步了。”
“嗯,不要轉牛角尖。”我看著神色依舊有些不對勁的鳳禦,心裏默默的歎了口氣,“你記住了,你不曾傷害過我。”
“是嗎?”鳳禦笑容極其淺淡,“我也希望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