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茯笹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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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說完,獅鷲滿臉皆是悲戚的閉上眼睛,不再看向謝仙。
這種情況之下,不好再詢問什麽。我抿了抿嘴唇突然覺得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才適合,眼前過於悲戚的謝仙整個人都散發著絕望的悲涼,眼神空洞的掃視一眼四周,嘴角將渙散的視線落在我和茯笹的身上。
他像是在試圖通過我們尋找某個人的身影似的,笑得讓人心疼的彎著嘴角,眼眶通紅帶著隱約可見的淚花,輕聲道:“所以主子,珍惜眼前人。”
這話一出,獅鷲的眼睛更加紅了。他手死死拽成拳頭,眼神狠厲的垂下眼簾掩蓋住自己的神色,渾身散發出來的寒意足以讓人發自內心的畏懼。
謝仙看著我,大致是看出我眼神之中的不忍,搖頭笑了笑抬手快速擦拭一下眼角,眼角的紅意是不管怎麽弄都不曾消去的。他眼底無光,畢竟心中的星火已經凋零,他的聲音很輕,輕的讓我難受的咬住嘴唇,他說:“主子放心,天命與你的賭約本就不做數。”
“原本這件事情不該由我說出來,而是讓主子你親自查知。”謝仙就像是失去了顧慮,整個人顯得空蕩蕩的彎著雙眼,笑意不減增添了許多的絕望和悲哀,“但是我擔心時間不夠,因此希望主子不要動怒。”
獅鷲愣了愣,隨即一手快速拽住謝仙的衣領,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個人打一頓才解氣似的,惡聲惡氣的磨牙道:“謝仙我警告你,少胡說八道。”
領子被人拎著謝仙也不氣,他仿佛失去了生的欲望,眼神依舊暗淡無光,嘴角輕微抿著,語氣中不曾帶著一絲一毫的情緒,“獅鷲,當初你為何不告訴我這個?”
獅鷲渾身的怒火,似乎被謝仙這個問題澆滅了。他瞪著謝仙,手緩慢的鬆開,眼底的怒火猶如煙火一般不過瞬間的事情,他後退幾步避開謝仙的視線,聲音有些嘶啞的解釋:“欻火不希望你因他而出什麽事情。”
看到這樣,謝仙低聲笑了笑。這笑聲很是孤寂,帶著寒意和頹廢,他手指輕輕曲著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用這著很輕的聲音說道:“罷了,我無心追問當初的事情,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自會去尋他。”
尋他?我皺眉,還沒等我開口說話,獅鷲滿腔的怒意嗬斥道:“你胡說什麽?”
謝仙不再看獅鷲,反而是扭頭看向我,與我對視,“我沒有胡說,我很想他。”
他的眼神極其暗淡和空洞,像行屍走肉一般。我透過他的眼睛,看得出來他對欻火滿腔的眷戀之意。思念最為折磨人,兩情相悅卻不得白首更是傷人。
我手緊緊握著茯笹帶著溫暖的手,與謝仙對視一會之後,他的眼神格外的堅定,我知道即使我不肯他也不會改變心意,我沉思片刻最後歎了口氣,問道:“你想清楚了?”
謝仙點頭,單膝跪在我的麵前,字字帶著力氣,響徹整個宮殿,“心意已決。”
他剛說完,獅鷲就一把捉住他的手臂拽起來,眼底透著寒意的看我一眼,最後落在神色平靜的謝仙身上,“我不同意,你休想!”
謝仙不過是皺眉,張嘴微微張開,獅鷲就快速開口,搶先一步問道:“謝仙,我們的使命是什麽?”
這個問題有些讓我意外,謝仙也不解的看了一眼獅鷲,隨即回答道:“守護主子。”
“你就是這麽守護的嗎?”獅鷲的聲音提高了幾分,手緊緊捉著謝仙的手臂,“欻火若是知道,你覺得他會原諒你嗎?”
“你要知道,欻火最在乎主子的安全。”獅鷲突然冒出來的主子二字,讓我格外的震驚,就連謝仙總算多出一絲意外的表情,“你若是為了一己之私,不顧一切的去了,欻火絕不會原諒你。”
說完這裏,獅鷲的眼睛紅得猶如噬血一般,他看著臉色有些慘白的謝仙,緩慢的接著往下說,“且不說欻火已經溶於世間萬物,你再也找不到他了。”
這話格外的殘忍。
我連連皺眉看著獅鷲,對他這話有些惱火。
謝仙渾身皆是寒意,他安靜的等待獅鷲說完後,手垂在身子兩側緩慢的握成拳頭。一會之後,他抬起頭,眼底閃過一絲殺意的看著獅鷲,聲音猶如裹著一層冰霜似的格外寒冷,他問道:“你說完了嗎?”
獅鷲仿佛渾然不知似的,利索的吐出兩個字,“沒有。”
他怎麽會察覺不出謝仙已經惱火了,我不明白此刻獅鷲究竟想幹什麽?我本想開口阻止獅鷲,但是茯笹捏了捏我的手背,搖頭示意我別插手。我猶豫一會,最後還是聽茯笹的話,站在一旁沒有插話。
謝仙輕笑一聲,我分明聽出其中夾雜著幾分戾氣,“你還想說些什麽?”
“你記性不好沒關係,我記性好。”獅鷲鬆開謝仙的手背,隨即轉頭看我一眼,手指指向我,“你可還記得,她神識恢複了,能做些什麽?”
茯笹身子一側,擋住獅鷲的視線。
我一臉茫然的探出頭,剛好和謝仙的視線撞上了。該怎麽說此刻謝仙的眼神,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原本暗淡的眼眸重新燃起了火焰,明亮灼灼似乎能將人灼傷。
他看著我,隨即笑出了聲。這聲音染上了歡喜激動難以壓製的情緒,他一手搭在獅鷲的肩膀,視線不曾離開我,“主子的神識恢複了,欻火也就該回來了。”
這個轉折,讓我措手不及。
沉默這麽久,滿腦都是疑惑的我著實忍不住了,一手揪著茯笹的衣角探出頭看著他們,出聲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謝仙和獅鷲兩人對視一眼,隨即謝仙單膝跪在地上,一手握成拳頭抵在地麵上,舉止極其恭敬的低下頭,聲音低沉但是壓製不住的在發抖,“主子,如果有機會救欻火,你會出手嗎?”
我愣了愣,若是有機會能救欻火,我會救嗎?
我笑了笑,我會,“什麽機會?”
這話一出,謝仙身子顫了顫,頭猛地抬起來與我對視,眼眶通紅滿眼皆是細碎的光芒,“找回主子的神識,重新召回欻火的魂魄,為其塑造肉身即可。”
茯笹隨後將我拉入懷裏,神色平淡的看我一眼,成功的將我即將出口的話堵住,我縮了縮脖子乖乖閉上嘴。茯笹親了親我的發梢,聲音不急不慢的問道:“這對朧芷有害嗎?”
謝仙怎麽不知道帝尊擔心什麽,他笑了笑,隨即說道:“帝尊請放心,這對主子而言並不算什麽。”
我知道茯笹這是擔心我,但是我心中有些不舒服的皺了皺眉。就在這時,茯笹的聲音清冷的響起,他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我連忙抬頭看向茯笹,發現他的視線是落在謝仙的身上,仿佛他的那句話是針對謝仙似的。我抿了抿嘴,權當做他是在問謝仙而並未我。
謝仙看我一眼,神色有些緊張的低下頭,“這件事情不需勞煩帝尊。”
我萬萬沒有想到一旁沉默不語的獅鷲突然插話,“不,這件事需要帝尊出手相助。”
還沒等我說話,獅鷲就單膝跪在謝仙身邊,視線與我對視,很是堅定的說道:“帝尊可知天命強行奪走浮生樹的靈氣一事?”
茯笹挑眉,沒有說話。這態度,分明就是默認了。
我不願茯笹卷入其中,眼神有些寒意的看著獅鷲,警告道:“獅鷲,別忘了我說過什麽。”
剛說完,茯笹就輕輕捏了捏我的手背,不曾看我一眼,視線清冷的落在獅鷲的身上,語氣雖然慵懶但是很是堅定道:“說下去。”
獅鷲嘴角稍稍往上揚幾分,我就知道他這是算計好的。果然,他頭稍稍一低,聲音有些許愉悅的說道:“遵命。”
行吧,是福是禍,也都這樣了。
我示意茯笹鬆開手,轉身重新坐在軟墊上,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身子往後仰靠。視線輕飄飄的掃視一眼跪著的兩人,扯了扯嘴角,隨即抬手輕輕晃了晃,“起來吧,別跪著了,你們是我的大爺。”
最後那句話,我是對著獅鷲說的。
獅鷲並不在意,心情看似不錯的起身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皺,表情愉悅的將灰塵彈去。看到他這般輕鬆愉悅,我就覺得牙根發癢,狠狠的磨了磨牙,“獅鷲,來日方長啊。”
他怎麽會在意我這帶著許些威脅的四個字,他勾著嘴角笑了笑,眼底皆是得逞之意道:“來日方長。”
茯笹將這一切看在眼中,警告的看了一眼獅鷲,隨即坐在我的身邊,語氣平緩的說道:“接著方才的話,繼續說下去。”
我歪頭靠在茯笹的肩膀上,神色平靜的看著獅鷲笑了笑,隨即聲音清越的和茯笹說,“時間不多,帝尊想知道什麽,不妨直接問。”
倒是大方,我問的事情,遮遮掩掩的。
茯笹伸手握住我的手,任由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語氣一如既往的清冷,“天命與你們是什麽關係?”
“我相信帝尊心中已有答案了。”獅鷲眯著雙眼,神色不像麵對我時那麽輕鬆,反而多了幾分謹慎在其中,“天命與我們本是護著朧芷,但不知為何突然叛變了。”
我一直觀察茯笹的表情,發現獅鷲說完之後,他不過是聽到叛變二字時皺了皺眉很是不悅的抿嘴,此外並無其他的表情。
茯笹另隻手搭在桌邊上,屈指輕輕敲打幾下,沉聲問道:“你們從何而來?”
對於這個我也很好奇,他們說是為我而生,那麽從何而來。
既不是上古神祗,也不是一般的神仙。
這個問題一出,獅鷲瞳孔猛地收縮幾下,隨即陷入了沉默。我本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誰知,過了一會兒,他抿了抿嘴開口說道:“我們是父神彌留下,為了小主人而降臨。”
我頓時氣笑了,為何我問的時候,死活不肯說?
茯笹握著我的手稍稍增加了有些力度,似乎怕我會突然消失似的。他看著不遠處的獅鷲,似乎猶豫一會之後,聲音低沉得可怕:“朧芷本該是誰?”
我下意識的握緊茯笹的手,他似乎感覺到我的不安,隨即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側身將我抱入懷中,親了親我的額頭將我的不安一點點的驅逐幹淨。
獅鷲和謝仙兩人對視一眼,兩人的神色很是嚴肅。片刻後,獅鷲眉眼之間堆積著嚴厲,難得的有些猶豫,“帝尊確定想知道嗎?”
茯笹挑眉,語氣冷清:“自然。”
得到茯笹確切的答案之後,獅鷲歎了口氣,彎膝跪下,“抱歉,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
他膝蓋剛觸碰到地麵,就被茯笹抬手虛空一扶將他拉起來。獅鷲的表情有些許驚訝,茯笹表情平淡的收回手,“本尊需要一個理由。”
獅鷲歎了口氣,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是無奈,“天機如此,我等沒有其他辦法。”
一旁的謝仙上前一步,站在獅鷲的左邊,“關於主子身世,唯有將神識找回才能知曉。”
我擰著雙眉,一手抵在茯笹的胸口,扭頭看著謝仙和獅鷲兩人嚴肅的表情。我隻覺得很茫然,我的神識分明還在,為何說找回我的神識?
沉默一會後,我開口問道:“我的神識,何曾丟失過?”
這話一出,謝仙歎了口氣,對我抱了抱拳,語氣裹著滿滿的無奈感,“這神識並未是主子原本的神識。”
我皺眉,有些覺得荒唐,皮笑肉不笑的勾著嘴角,“那我如今的神識,從何而來?”
謝仙猶豫不決的看了一眼獅鷲,獅鷲眼神幽深的眯著對他點頭。我不知道這動作是何意,但是很明顯,獅鷲這個動作讓謝仙鬆了一口氣,“可能聽起來有些荒唐,但是主子如今的神識,是分離出來的一小塊罷了。”
我瞪大雙眼,越發覺得謝仙這是話本看多了,“不是可能,而是很荒唐。”
茯笹伸手輕輕捏了捏我的臉蛋,我原本有些惱意瞬間消失了。他看我的眼神複雜,既有溫柔寵溺,又有說不出的猶豫,“朧芷,他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