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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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莊墨轉醒之際,枕畔已經無高仙庸的身影,他打開門走出房間,但見西方天頭,濃煙滾滾。
    莊墨站在那裏,仰頭看向那濃煙直直的衝向天際,若有所思。
    “那個方向,是廷尉府的地牢,今晨失火,未等行刑,單之奐便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燒成了灰燼,更是將整個地牢燒成了一個空殼。”
    高仙庸的身影聲音在身後遙遙的想起,莊墨轉過了身子,便瞧見高仙庸正雙眸凝視著他,向他走來。
    聞言,莊墨並未有多大的驚訝,隻是低眉淡淡道:“廷尉府的風氣,是該燒一燒。”
    高仙庸眯眼,唇角閃現出一絲諷刺的笑:“這麽說,這場火是與你有關嘍。”
    莊墨道:“是也不是。”
    “哦?”聽聞莊墨的話,高仙庸似乎提起了興致,他負手越過莊墨,在院中的亭子裏坐下,再轉頭看向莊墨時,他眼中含著冷冷的笑意道:“願聞先生其詳。”
    莊墨也踱步走入亭子裏,與高仙庸比鄰而坐道:“怕是有些複雜。”
    高仙庸道:“我沒有權,不用上朝,再複雜的事情,我也有大把的時間,聽你講解清楚。”
    “殿下想聽什麽?”
    “昨日一問,我原本以為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理的通順,但是今日廷尉府一事,又讓我昨日理順的心思,又增添了許多的疑惑。所以,此番計劃,那行刺的人是何人?如今這廷尉府又為何會失火?事無巨細,我都想知道。”
    莊墨端坐在高仙庸的身側,聽他將一應的問話問完,他仰頭看向那西方還在的白煙,視線收回時,他目光停駐在高仙庸的臉上,淡然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殿下這兩個問題,怕是我隻能回答一個。”
    “為什麽?”
    莊墨道:“我有我的理由。”
    高仙庸的眸色霎時變得危險起來,眯起的眼中也帶著森冷的寒意,“就算是我,你如今也要算得這麽清楚嗎?”
    莊墨坦然,“所成大事者,必然要學會取舍,殿下想聽哪個問題,做出選擇,我細細為你講解。”
    “莊墨!”高仙庸咬牙一字字喊出他的名字,然,後者仍舊一臉坦然的望著他,就這樣,一個暴怒的眸子,一個坦然如水的眸子,對視半晌之後,高仙庸終做了選擇,“廷尉府!”
    莊墨移了視線,目光轉而停駐在天際濃煙上道:“單之奐現如今已是一顆無法挽救的棄子,棄子之命,賤如草履,必死無疑。所以,在單之奐入廷尉府之時,我便已經派了人去地牢守著,果然遇到了一場地牢的大劫殺,想必那場火,便是兩幫人馬爭鬥時,無意間燃起的吧。”
    “單之奐呢?”
    “如殿下所聞,死的通透。”
    高仙庸冷冷一笑問道:“你心思縝密,隨便派的人,便將王宮的禁軍給耍的團團轉,地牢失火,就果真如你所言,是誤燒的麽?”
    “殿下是不信我。”
    高仙庸不語,麵前這個人的聰明他一早便見識過,如今說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是如莊墨所說的無意,他不信。
    凝視著莊墨半晌之後,他方開口怒道:“莊墨,你如今是在我身邊,對我尚且有所保留,你可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還讓我如何去信你?”
    “殿下當初請我來,是為殿下謀得心中所願,就像殿下帶兵打仗一樣,不管中間戰鬥所用何計贏得戰鬥,隻要將結果報給主上便行,這便是一個道理。”他迎上高仙庸的冰冷的目光,神色嚴肅。“殿下要是心中不信我,可以將我放回去。”
    莊墨隨意的將放他回去這句話問出口,高仙庸眼中的寒意更加明顯,語音中也帶著那極力隱忍的怒氣,“你的意思便是,讓我像傻子一樣坐在這庸王府中,對於外麵翻天覆地的變化,充耳不聞,與世隔絕嗎?”他言語躲避莊墨那最後的一句話,直接的將話題引上了另一個方向。
    莊墨道:“若是殿下不願坐享其成,下一次我再有所謀得之時,會提前同殿下商議。”
    “你!”高仙庸手顫抖的指向莊墨,對於莊墨輕言的頂撞,心中憤恨,可出口的除卻一個你字,卻再也想不出任何的字,兩人僵持良久之後,高仙庸才咬牙切齒的指著他道:“莊墨,你就是一個十足的壞人。”說完,便拂袖離去。
    莊墨一怔,他自詡是文人之士,所做之事秉承善念,還從未有人說過他是壞人,他是第一人。
    高仙庸的憤怒與不甘他又何嚐不知道,並非他不願相告,隻是有些事情,還沒有到讓他知道真相的時候。
    廷尉府突發大火,轟動了整個南安城,且這一次地牢失火,除卻單之奐已死之外,還連帶著燒死了其餘的幾名獄卒逃了幾名江洋大盜,自然也連帶出了一個監管不力的罪名。
    朝堂上,原廷尉府尹因失職之罪,丟官入獄,其職位由其手下的監掌史司帛暫代。
    “司帛?”莊墨喃喃的念出這個名字,思緒飄至了遠方。
    自從兩人白日裏鬧的有些不愉快後,兩人相見,幾乎是在無聲的狀態,高仙庸不願與他再說一句話,莊墨也不會去找他說一個字。
    這樣子的情況持續至夜晚睡覺時,高仙庸坐在床榻上,單薄的玄色寢袍,烏黑的秀發散開來,他望著莊墨放下手中的書,將燭火熄滅,然後走至床前,接著他便聽到悉悉索索的脫衣聲。
    柔軟的床榻微動,是莊墨已經從另一頭上了床,睡在了他的裏側,至始至終,莊墨都一句話未說,甚至都未曾看他一眼。
    坐在黑暗中的高仙庸心中莫名的窩火,他粗重的呼吸聲,在寂靜的空氣中顯的尤為刺耳,那一聲聲的呼吸聲,無疑是在向裏頭的那位,表達他此刻十分的生氣。
    半晌之後,高仙庸方開口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才同我講話?”
    黑暗中,傳來莊墨的聲音,他說:“是殿下不願同我說話。”
    高仙庸怒道:“我沒有說過。”
    莊墨答:“殿下沒說過,但是行動表達了。”
    高仙庸直接被這一句話給堵著了,他今日確實是對於莊墨的保留有些氣憤,所以見著他也沒有給他好臉色看。靜默了一會,他方又問道:“是不是我不和你講話,你也不會先同我講話?”
    “嗯。”
    “……”高仙庸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