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江湖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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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覃匆匆趕到宴會廳前時,廳內的情況大致都和莊墨所說的差不多,說出真相的小丫頭,蜷縮在一旁,瑟瑟發抖,滿是傷痕的陸英在地上趴在,高仙庸緊呡雙唇,一言不發。
    真相已經說出,證明後院死去的婢女和高仙庸並無關係,可是這個婢女為何會用自己的性命,寫出血書來誣陷高仙庸呢?
    這是存在眾人心中的疑問。
    然而這個疑問還未等有人問出口,歐陽獻便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陸英身上,他低頭看了一眼陸英,而後冷冷的問道:“就算婢女一事與庸王沒有關係,但是這個人呢?身上有庸王府的令牌,深夜潛伏至我府上,行為鬼鬼祟祟,莫不是我那婢女是被他給染指?”
    畢竟天色已黑,看不清來人,隻憑借庸王府的腰牌,婢女便將人給看錯了,誤以為是高仙庸。這個假設,不是不成立的。
    高仙庸還是沒有撇清這個嫌疑。
    眾人的注意力又都停駐在高仙庸的身上,然而,高仙庸卻一直一言不發。
    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麽,都是錯的。
    “庸王殿下為何不說話?”歐陽獻又問道,他臉上的表情憤恨,然而心中不免洋洋得意。
    地上的陸英恨恨的看著在場的人,高仙庸被眾人緊逼的場麵他恨不得將這些人全部都殺了,可他現在已經全身是傷,動彈不得,更遑論殺了這些人。
    歐陽覃站在外頭靜靜的看了一會,現在廳內的一切,都是在按照她原先的計劃實施,她自然是知道,高仙庸此刻最好的做法,便是不吭聲。
    這種場麵,不動才是最好的辦法。
    既然莊墨有行動,這個行動現在還未出現,那麽她便先將事情推至邊緣末尾,這樣等到莊墨所策劃的事情出現時,她也能安心的想出辦法來應對。
    想到這,她抬起腳步盈盈的走至廳內,道:“這個時候,庸王自然不會說什麽,因為這個人,他不但是庸王府的人,且還是煽動江州暴亂的人。”
    歐陽覃此話說的振振有詞,每一個字都十分的清晰,尤其是後頭涉及的煽動江州暴亂一事,讓在場的眾人麵麵相覷。
    若是這個人果真是江州煽動暴亂的人,那麽窩藏暴亂之人,便是死罪啊。
    歐陽覃腳步漸漸的走進高仙庸,在他身前站定,臉上始終露著笑容,看著高仙庸挑眉問道:“庸王殿下,關於他的身份,我說的對嗎?”
    高仙庸迎上歐陽覃的視線,冷冷道:“歐陽小姐說他是煽動暴亂之人,還得拿出真憑實據才是。”
    “庸王想要證據,剛好我還真有。”歐陽覃說著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張發黃的紙張,打開之後,是一張畫像,然而畫像上的人,容貌與地下的陸英相貌相符合。
    而那張畫像上,底下清楚的印著的,是江州府尹的官印。
    這是暴亂之時,府衙張貼的緝拿告示,這真的是一個鐵證。
    歐陽覃看著高仙庸,眉眼盡顯得意之色,手中的畫像張開舉至高仙庸的臉前,她輕聲問道:“庸王殿下,且看一看,這畫像的人,可不就是那位麽?”
    高仙庸緊呡雙唇不語。
    歐陽覃以為證據麵前,高仙庸是想不出任何搪塞的話語,畢竟從她知道陸英真正的身份開始,她便知道,這是高仙庸最大的死穴,如今看高仙庸被她問的啞口無言,她又逼近了一步,問道:“庸王殿下將煽動暴亂的罪民私藏在身邊,是想要做什麽呢?”
    這一句問話,其實是她故意問給在場眾人聽的,一個煽動暴亂之人,是朝堂的敵人,說的好聽一些是為民謀取福利,然而將事情擴大化呢,聚眾鬧事,煽動暴亂,可以稱之為起義、謀反。
    而高仙庸私藏一個謀反的罪臣,那麽其真正的意圖,不言而喻。
    高仙庸從歐陽覃手中一把奪過那畫像,然後看了看,之後他冷冷一笑,問道:“歐陽小姐可曾細細的看過這幅畫像?”他指著畫像上那眉心處道:“這個畫像上頭,眉心一處可無紅痣,可是歐陽小姐再看看他。”
    歐陽覃順著他手指處畫像上,眉心處空空的地方,而後轉身看向地上的陸英,她走過去蹲下,不顧陸英的反抗,狠狠的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臉。
    此刻陸英的臉上已經被鮮血汙化,許是傷了腦袋,從額前留下的鮮血尚未幹涸,歐陽覃掏出繡帕擦了擦,果然在那鮮血的下方,瞧見眉心處那一抹紅痣。
    歐陽覃似乎不信,又狠狠的擦了擦,幾欲將那一塊地方擦出血來,但是那顆紅痣,仍舊停留在眉心處,絲毫不掉半分。
    歐陽覃怔住了,然而下一刻她站起身子,看著高仙庸道:“這樣相像的一張臉,庸王殿下若是單憑一顆痣便想洗清他的身份,怕是有些牽強吧。”
    高仙庸道:“世間芸芸眾生,那麽多人,歐陽小姐就敢說世上無長相相同之人?再則眉心有痣者,千人中尚隻取一人,相信每個人隻需見上一麵,記不清樣貌,也會記得眉心紅痣,這麽明顯的特征,畫師不會單單忘記。”
    其實,從陸英決意要跟隨他的那一天開始,高仙庸便知道,他的身份遲早有一天會被人拿出來做文章。尤其是那一日莊墨告訴了他相國的真相,他知道歐陽覃肯定會有動作,於是便事先著人在陸英的臉上做了這麽印記。
    那所謂的紅痣,隻不過是用朱砂燒熟之後,一點點用針挑破皮膚,將朱砂鑲嵌在皮膚內,再做特殊的處理,等新的皮膚長出,看上去就像天生的一樣。
    歐陽覃頓時說不出話來,因為高仙庸說的話,是足以讓眾人信服的。
    她心中千思百轉而,而後她提到了關鍵:“痣也有可能作假。”
    “歐陽小姐見過?”
    “沒見過不代表沒有!”
    “那便是歐陽小姐心中揣摩的了。”
    “你!”
    “今日相國府,好生熱鬧啊。”
    突然,從外頭傳來這麽一聲洪亮的聲音,伴隨著這麽一聲聲音落下,接著便從外頭被人扔進來一個東西。
    準確的來說,是相國府門前的護衛,扔進來落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看樣子是已經沒氣了的。
    而後便有兩人,一人身影疲憊,被身後的一人推攘著進入正廳內。
    見到這兩人,歐陽覃心頭一跳。
    這兩人歐陽覃認識,也可謂說是很熟,因為這兩人正是曲陽與七殺堂的三堂主,刑照月。
    她有一段時間是生活在七殺堂,拚盡全力贏得七殺堂堂主的信任,才會在現在一步步即將要成為七殺堂的主子。
    莊墨提及曲陽,現在曲陽又與刑照月雙雙而來,歐陽覃一時之間不明白,莊墨的葫蘆裏,究竟是賣的什麽藥。
    “各位打擾了,我們乃是七殺堂的二堂主與三堂主,今日來此,是有一些堂內私事要解決,待會若有什麽不對,還請各位見諒。”
    刑照月先自報家門,稱來此是為了七殺堂的私事,江湖私事,朝堂上的人自然是不敢插嘴。
    邢照月會來,是歐陽獻全然沒有預想到的,而他今日看樣子來者不善,聲聲提及要解決私事,這個私事……
    歐陽獻頓時心生不好的預感,上前道:“既是七殺堂的私事,便回你們堂內自行解決,相國府上,還容不得放肆。”
    “巧了,今日這件事情,還真的就必須在相國府解決。”邢照月看向歐陽獻,冷冷的道,而後他目光停駐在歐陽覃的身上,問道:“貴府歐陽小姐與我七殺堂是何關係,相國你又與我七殺堂有何關係?不用我清清楚楚的道明了吧?”
    歐陽覃上前道:“不管七殺堂內部有何事要解決,今日是老夫人壽誕,內部之事,咱們還請回去解決。”
    “我說過了,今日這件事,必須在相國府解決。”刑照月冷冷的重複著之前說的話,語氣是毋庸置疑的堅定。
    “好,你究竟是要解決何事?”
    “先堂主離世之事!”
    歐陽覃臉色騰時大變,“你胡說什麽,先堂主已經離世兩年之久,這個時候解決來解決這件事,瘋了不成!”
    “瘋與不瘋,等下眾人自會有定論。”刑照月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眾人,而後道:“當年世人皆知,我七殺堂先堂主,是得了不治之症,無藥可醫方病逝,這兩年來,我們七殺堂的人,也都一直以為是這樣,然而前段時間,我無意中得知,我堂主並非是死於什麽疾病,而是被人下了毒藥毒死,當年我堂主病逝之日,在床前伺候的唯有二堂主曲陽和甚得堂主喜愛的歐陽小姐在場,我已經細細的拷問過了二堂主,先堂主與他有恩,他自然不會做出下毒這種事情,那麽唯一的可能便是歐陽小姐你了,當年那碗藥,可是你親自熬好端去給堂主的。”
    歐陽覃此時明了,莊墨所說的為她設計了一場戲,原來是揭露當年先堂主之死一事,想起當年的那一幕,她心中略顯慌亂,但麵上仍舊強裝鎮定道:“胡說,我怎麽會下毒!”
    “就知道歐陽小姐不會承認,所以我連證人都帶來了。”刑照月轉身,朝外頭道了聲:“進來吧。”
    門外立即有一灰布衣衫之人輕走進來,低頭在刑照月的身邊站定。
    “相信這個人,歐陽小姐眼熟吧。”刑照月指著那灰衫之人輕聲問道:“當年先堂主去世之後,他便不知所蹤,我一直以為先堂主之死與他有關,直至前些時日遇見了他,才知道他這兩年內,一直躲躲藏藏,在躲避追殺,而追殺他的人,便是歐陽小姐的人吧,當年你究竟是看到了何,為何會遭人追殺,都一並說出來吧。”
    灰衫之人應了聲“是”而後道:“當年先堂主病重之時,那一日歐陽小姐來探望先堂主,說要親自為堂主熬藥,未免歐陽小姐養尊處優習慣,熬藥一事這種粗活歐陽小姐會有什麽難做,便想著去幫助一下,可是誰知道到那裏卻看到歐陽小姐在往堂主的藥中加東西。小的當時沒有在意,直至當天堂主離世之後,我才頓覺有問題,一緊張,便露出了些端倪給歐陽小姐發現了,這才有了之後的事情。”
    雖然當年毒殺先堂主一事被拆穿,歐陽覃應該緊張才是,然而此刻埋在歐陽覃心頭卻有諸多的疑惑。
    若是莊墨想要削弱她江湖上勢力,便斷了她在七殺堂的路,這點是可以說的通的,可是今日一事,牽扯到了高仙庸,這麽多的朝堂官員在此,證明莊墨今日此舉,並不是單單的斷她後路這麽簡單。
    那麽他究竟是有什麽目的呢?
    一時間,歐陽覃實在是想不明白。
    莊墨已經將她的計劃全部都看穿,並且一一的破解,就連她認為無從逃避的最後一招,也就這麽因為一個紅痣,而破解。
    而她呢,現在身居在莊墨的局中,卻無法去洞悉他做這件事究竟是有何目的,她好像永遠都無法超越莊墨,這種感覺讓她幾欲抓狂。
    “果然是你!”就在歐陽覃在心裏細想莊墨此舉為何意時,突聞得一聲憤怒的聲音,接著便有一劍直直的刺向她。
    是一直悶不作聲的曲陽,在得知這件事情的真相有些接受不了,便提劍向她刺去。
    歐陽覃一個回神,慌忙閃躲,才勉勉強強躲過。
    見歐陽覃躲過,曲陽慌忙又奮力的朝她發起進攻,然而這一次,刑照月卻出手擋住了他這一招。
    “你這是做什麽?讓我殺了她為堂主報仇。”曲陽憤恨的說道,對於刑照月此舉,十分的不解。
    刑照月道:“當年一事,或許她也是受人指使,你莫要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放過了真正的仇人。”
    曲陽怔住,問道:“你是說背後還有人?”
    “相國!”邢照月冰峰般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廳內的主人,歐陽獻,字字清晰咬牙道:“當年你可是暗中讓曲陽去往瑤州城,殺害瑤州廖家一家性命?”
    邢照月的這句話,猶如一個炸雷般,一下子震住了廳上所有的人,他喊出相國的名字,又提及瑤州廖家一家性命,那麽也就是說,相國也曾借助江湖的勢力,殺過人?
    曲陽聽聞這事,一怔,問道:“你怎麽會知道?”
    刑照月道:“身為七殺堂堂主,堂主他有什麽事情不知,所以也一直在暗訪當年相國為何會殺害廖家一家性命,而堂主去世的那幾日,他剛剛好查到了那件事背後的真相,想必相國也是因為這個,才會暗中派歐陽小姐去謀害堂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