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風波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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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那日陳墨雨正要隨司馬昊退出房外,卻被圓性法師喚住,見司馬昊等人去得遠了,圓性方才對陳墨雨言道:“雨兒,此番你師兄遭此重創,想必傷得不輕。雖有你師祖衍能和花無影護理,但從昊兒的敘述來看,縱然是能保住性命,武功怕再也難以恢複如前了……。”
    陳墨雨聞言連忙安慰道:“師父,你老人家不必太過擔憂,師兄吉人天相,定能渡過這道難關的。”
    圓性法師搖搖頭繼續說道:“我並非完全為了你師兄擔心難過,依我判斷,你師兄所托之事必然重大,內中肯定有天大的陰謀,現在形勢非常的複雜,那白風枝所言也並非空穴來風,我料定那朱棣絕非池中之物,早晚必不會甘居人下,現在朝廷肯定對燕王也有所防範。要不,肯定不會出現白風枝之事。倘若此事被人利用,則天下危矣,雖說天下是有德者居之,但那朝那代不是建在屍山血海之上,到頭來受苦受難的還是天下百姓。”
    聽到這裏,陳墨雨不由得正色說道:“孩兒受師尊訓導之恩,時刻未敢忘天下安危。就請師父明示,孩兒就是粉身碎骨,也不敢忘師尊教導。”
    圓性法師聞言微微一笑說:“你潘師兄乃是一血性男兒,不失為武林中一條響錚錚的漢子。這一點你要多多地向他學習才是,但他殺伐之心太重,遇事難免有所偏僻,這一點你要引以為戒了。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行事當以問心無愧,不忘俠義二字。你此番出山,為師我有幾件事交待與你,你須當銘記在心。”
    陳墨雨立即跪下說:“請師父訓示。”
    “你且起來。”圓性法師接著說道:“你此番出山,將福兒帶上,一路之上也好有個照應,江湖上人心險惡,處處都是陷阱。你乃是初出江湖,毫無經驗可言。所以事事都要小心謹慎,切不可意氣用事,這是其一。第二你此次前往燕京,當以天下大事為重,首先要摸清奇兒所說大事的來龍去脈,若燕王果真是一代英主,能輔則輔之。若此人是一庸才,又有狼子野心,你可伺機將他除去,為天下蒼生除去了一個禍害,也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好事,我料天下大亂,會由此人而起,天下大治,也會由該人而定。”
    陳墨雨聽到這兒,一顆心兒禁不住怦怦亂跳起來,想當年在那三思樓中與這位義兄,把盞縱論天下大事的時候,何等的意氣風發,何等的愜意。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天下早已大變,連自己都變得與過去判若兩人,若是這位所謂的義兄,再不是那個將天下安危興衰係與己身,目光宏偉遠大之人,而是一個覬覦皇位,唯恐天下不亂的亂臣賊子,自己該如何去麵對呢?一方是自己的義兄,與自己有義結金蘭之誼,一方是自己的授業師父,恩同再造,況恩師之命乃是為天下蒼生著想,並無一絲雜念。唉,事情果真朝不好的一方發展,自己也隻好按師尊之命而行事了。
    陳墨雨內心世界的這些變化,自然沒有瞞過圓性法師的眼睛,就聽他繼續說道:“我知道你與這燕王朱棣有過一段非比尋常的交往,但人是會變的。大事大非麵前,你一定要把握住自己。話又說回來,天下大事,瞬息萬變,一個人也好,一件事也罷,其好壞並不是那一個人說了算的,功過得失當由天下人去評判,為師我終老林泉之下,對天下大事,並不完全知曉,說的話未必就能作數,所以你要臨機處置,萬不可拘泥小節。其三,我門中之人,都不可在朝為官,這是一條祖訓,我觀你雖才華橫溢,卻不知為官之道,柔有餘則剛不足,正好與你師兄相反,你此番前往燕京,千萬記住功成身退,絕不可留戀官場的生活。我說的幾條,你都記住了嗎?”
    陳墨雨躬身回答說:“徒兒謹記在心,不敢有忘。”
    “唔,那就好。”停了停又說道:“今日我觀司馬昊,其秉性武功都以盡得其師方硯竹真傳,這孩子一身正氣,心無邪念,實是難得。其武學造詣,並不在你之下。此番前去京城,若機緣湊巧,必為當今天子重用。我現在要你立下誓來,今生今世決不可與司馬昊為敵。你能應允嗎?”
    對圓性法師的這番話,陳墨雨聽得一頭霧水,著實摸不到邊際,他與司馬昊現在就是一對好兄弟,這兩日來,二人已是無話不談,怎的日後會刀兵相見,真正的令人費解。但師父既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必有他的用意。陳墨雨隻得跪下道:“蒼天在上,弟子陳墨雨今日在神靈麵前立下重誓,今生今世,無論在何時何地,都不會與司馬昊為敵。若違此誓,人神共戮。”
    聽完陳墨雨發下誓願之後,圓性法師滿意地點了點頭說:“現在已不早了,你趕快回去,將司馬昊二人送出穀去之後,速去打點行裝。晚上亥時前,再來我這裏一趟。為師我還有要事相告。”
    陳墨雨聞言站了起來,向圓性法師行了禮之後,轉身走了出去。望著陳墨雨遠去的背影,圓性法師不由得歎道:“唉,天數使然,非人力所能為也。但願他們在這番腥風血雨之中好自為之,不至使我一番心血付之東流也……。”
    圓性此刻的心情,如翻江倒海般的沸騰著,禁不住兩行老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他隱隱覺得陳墨雨此去,將是他們師徒之間的永別。現在他兩個徒弟,一個重傷,尚不知結果如何,而這一個他最為心愛的徒弟,自己則要把他送上充滿風險,生死難卜的道路,怎不叫他心痛,怎不叫他掛念……。
    特別是墨雨這孩子,當初潘奇將他帶入黃龍寺來時,他便知道陳墨雨這一生,不會平平安安地渡過。通過這十多年來對他的細心觀看,他更認為陳墨雨不是一個在大是大非麵前,能獨善其身的人。最為要命的是這孩定力不夠,一旦進入到朱棣身邊,在那充斥著爾虞我詐,為一已之利,而相互輕軋的場合,他骨子裏透露出來的那種追求出人頭地,愛慕虛榮的心理,便找到了適合生長的土壤,這也便是他邁上不歸路的開始。還有卸磨殺驢誅殺功臣,那是曆朝曆代君王慣用的伎倆,如此推論,那麽朱棣奪取皇位成功之日,便是墨雨喪命之時,他與墨雨形同父子,師徒情深。所以他越想越是害怕,忍不住熱淚盈眶起來。
    其時服侍圓性的小沙彌,正好就在身邊,見這位德高望重,平日裏喜怒不形於色的老方丈,一反常態的成了這幅模樣,心中老大不忍。不由得問道:“師祖您這是怎麽了?您若是不放心墨雨師叔前去犯險,不如將他喚轉回來也就是了,何必如此傷心。”
    圓性知道自己有些失態,忙用手抹了一下淚說:“你現在還小,那知道人世間生離死別的感受。你師叔此一去,我料定再無相見之日了。故而傷心垂淚。”
    小沙彌不解地問道:“師祖,潘師伯不是常來常往的麽,你怎的說叔一去,便無相見之日了?”
    “你怎識得其中玄機。”圓性停了停又繼續說道:“這就是人與人的不同了。你潘師伯什麽事都拿得起,放得下。將富貴榮華看得甚淡,這才是大丈夫所為,而你這個師叔,他呀,唉……。”
    小沙彌似懂非懂地看著圓性,不知說些什麽才好。
    圓性看見小沙彌這幅模樣,甚覺可愛,用手摸了摸他的頭說:“好了,不說他們了,悲歡離合終有頭,我這般年紀了,還這般兒女情長,與我佛門的四大皆空,真是格格不入,令人慚愧了。”他想了想又說道:“你且去通知寺中知客僧、羅漢堂和管事等人,子時過後,到我房中來。我有要事說與他們知道。”
    小沙彌答應了一聲後,便返身退出禪房之中,順手將門搭上,按照圓性法師的吩咐,分頭通知寺中知客僧等人子時過後,前來圓性法師禪房相會。
    圓性法師見小沙彌退出禪房之後,便盤膝在蒲團坐下,默默地將飛瀑心法運用起來,不一會便覺心境空明,周身似有一道水銀在流淌一般。待一個周天下來,時間也便快到亥時了。就在這時,禪房之外傳來了微乎其微的聲音,這對圓性法師這等絕世高手來說,無異於聽平常人走動一般,於是他極其平靜地,用真氣將話語一字一句地送了出去:“是何方高人來訪,請進禪房一敘。”
    話音剛落,禪房門便被“吱”地一聲被打開,從外走進一人來,但見這人黑紗蒙麵,素衣玄色,打扮得分外地利索幹淨,一對眼睛在燭光的映襯下,隱隱射出凶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