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揚子江上吐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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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司馬昊昏了過去,隻不過是一時氣息閉塞所致,整個身子卻並無大礙。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慢慢地醒轉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很是幽暗的地方,他用手一摸,身下是一層木板,甚是光滑。隱隱傳來一股淡淡的桐油味,再仔細一聽,耳邊廂傳來“咣當咣當”的聲音,分明是水浪拍打船幫的聲音。他不禁在心裏暗自問道:“難道自己被這些人擄到船上來了?”司馬昊試著翻一下身,卻是絲毫動彈不得,原來這沈翰的點穴手法極端地怪異,加上他內力深厚。使司馬昊猶如一個活死人般,隻能乖乖地躺在這兒。他又試著凝聚內力,自己來衝關解穴。誰知這一試不打緊,倒叫他大大地吃了一驚,原來丹田之中,竟然空蕩蕩地,半點內力也沒有了。
    多少年來,自己曾經有過一個夢想,那就是象自己的師兄花無影那樣,做一個頂天立地、叱吒風雲的英雄,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來,可是如今壯誌未酬,自己卻躺在這冰冷的船板上等死。想到自己從出山以來所遭遇的種種變故,想到自己從師學藝十多年來的勤學苦練,想到與自己朝夕相伴,情深意濃的小師妹方蕊,眼睛之中不禁滾下一串淚珠來。
    “又在想你那個漂亮的小師妹了吧?”黑暗中傳來一聲幽幽的問話聲。隨著一陣火石的碰擊聲,有人將一盞小油燈點亮了起來,原本漆黑的船倉,刹那間又有了幾許光明。
    司馬昊扭頭向說話之人看去,卻見一位衣著鮮豔的姑娘,坐在自己的旁邊,一頭瀑布也似的黑發,從兩肩飄落而下,一張鵝蛋形的臉上,鑲嵌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真是一位唇紅齒白,風情萬種的大美人。司馬昊看著她,似曾在那裏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心中不禁暗暗地生起疑來。
    “分別才數日,兄長便把小弟忘記了嗎?”
    這人話一落音,司馬昊猛然想起,這人不喬青,還能似誰?怪不得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是那樣的攝人心魄。這喬青女扮男裝,與他廝混多日,他竟然沒有發覺,他不禁為自己的粗心感到慚愧。怪不得方蕊屢次擠兌於她,在與喬青他們分別時,說出那樣一番話來,感情她早已發覺了喬青的真麵目。
    想到這裏,司馬昊淡淡地說:“在下豈能忘記,隻是沒有想到與你在這種地方見麵。”說完,將頭扭向另一邊,不再看著喬青。
    喬青又說道:“看來兄長一定是記恨小妹了。”
    司馬昊回答說:“怪隻怪我自己瞎了眼,竟然與你們這種人稱兄道弟。”
    “兄長真的這般恨我嗎……?”喬青說話的聲音,竟然帶有幾絲顫抖。
    司馬昊聞聽喬青的話後,不由又把臉轉向喬青,這才看清喬青那張俏麗的俊臉,滿是倦容,淚水正順著她的眼角向下流著。看著喬青這幅模樣,司馬昊的心中,便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什麽滋味都有。雖然明知這喬青,就是自己的敵人,但不知什麽原因,對眼前的喬青,他就是從心裏恨不起來。
    望著喬青,司馬昊雖然心中不忍,嘴上卻說道:“你幹下這等大逆不道的事兒來,怎還有臉來與我相見。”
    原來這喬青正是元朝北寧王的公主,也是沈翰的親外孫女。原名叫烏雲帖木格,漢名叫喬青,這喬青從小聰明伶俐,琴棋書畫俱佳,對舞槍弄棒更是熱衷。所以深得沈翰喜愛,一身功夫都是沈翰所授。元朝殘餘遠遁漠北以後,沈翰便和她們生活在一起。雖然沈翰年高位尊,但畢竟還是客卿身份。所以這次喬青要南下江南,雖遭到沈翰的反對,但還是沒有拗過她,隻好由得她來了。她雖然不曾到江南來,卻是經常在黃河以北一帶活動的,所以其江湖閱曆自然比司馬昊高出許多。她自從和司馬昊在嶽陽樓相遇以後,一顆芳心已經被司馬昊攝去了。真可謂一見鍾情,隻是司馬昊還蒙在鼓裏罷了。
    這次他們在太廟行刺失手後,本待要與沈翰他們相會,但由於官兵戒備森嚴,她一時無法出得城去,如要硬闖,必然要招來大批官兵圍捕,於是隻好蟄伏城中一個隱蔽之處,待天黑之後,這才出得城來。待與沈翰會合後,為躲避官府搜捕,他們一夥一刻也不停留。立即動身轉向北行,到了長江邊上之後,立即上了早已準備在那兒的一隻大船,為了掩人耳目,他們隻得走水路向西而行。
    還在路上的時候,喬宮便將如何擒住司馬昊的事兒告訴了她。聽到這個消息,喬青是又喜又怕又擔心,喜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突然之間就到了自己的身邊,就好象上天知道她的一片癡情,在她感覺今生無望與他相聚的時候,卻將他送到了自己的身邊,怕的是司馬昊一旦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做出絕情的事兒來,她將何以麵對現實,麵對於他。擔心的是司馬昊不知傷得怎樣。礙於與外公同行,前後又都是他的人,所以她不敢靠近司馬昊的車仗。隻是在心裏無數遍地說“若是司馬昊有個什麽好歹,自己也就不再活著,相從他於九泉之下也就是了”。待上了船之後,到了醜時左右,她估摸著大家都以熟睡,便悄悄地來到了底艙。靜靜地坐在司馬昊的身旁,呆呆地望著他出神,直到司馬昊醒轉過來,她這才出聲。見司馬昊如此地指責於她,不由得淡淡地一笑說:“兄長,你若是反過來想,現在是我元朝的天下,那兄長的所作所為又算什麽呢?”
    “你……。”司馬昊一時語塞,竟說不出話來。
    見司馬昊說不出話來,喬青接著說:“小妹自結識兄長以來,無時不把兄長掛在心間,隻恨自己福薄,不能與兄長長相廝守。至於兄長說的那些話兒,小妹並不敢苟同。難道天下便就是漢人坐得的麽?漢人口口聲聲喊我們韃子,把我們描繪成十惡不赦的魔鬼一般。難道漢人個個都象兄長這樣幹淨,這樣光明磊落嗎?”
    聽了喬青這段鏗鏘有力的話,司馬昊半天也做聲不得。喬青說得一點也不錯,誰是勝利者,誰便是王者。誰掌握了大權,誰說的話便王道。那麽,在勝利者的眼裏,失敗者不是亂臣賊子,又還能是什麽?但是司馬昊從小聽到的、看到的、受到的教育,都是元朝統治者如何的殘暴不仁,如何的無惡不作。仁人誌土如何地精忠報國,漢人如何與韃子浴血廝殺的事情。他堅信自己的師父,自己的師兄,自己周圍那些忠肝義膽的英雄,所言所行,所作所為不會有假,更不會有錯。
    想到這裏,司馬昊冷笑一聲說:“我隻知你們入主中原之後,殘暴不仁、無惡不作,搞得民不聊生,十室九空。你元朝若是不亡,豈不是沒有了天理嗎。現在既是我大明一統天下,你們做出這等事來,便是亂臣賊子,這不是大逆不道,又是什麽?”
    喬青聽完這話,半晌沒有作聲,兩人都默默地想著心事,隻有江水拍打著船兒的聲音,還在不停的響著。
    好半天後,喬青幽幽地歎了口氣說:“我知道兄長心中的疙瘩一時間難以解開,有些事兒我一時也難以向兄長解釋清楚,但小妹認為,這並不能影響你我之間的感情。”
    司馬昊扭頭看了看她,接著又將頭扭了回去,呆呆地望著船艙出神,就象沒有聽到喬青的話兒一樣。
    見司馬昊不搭理自己,喬青微笑著說:“兄長不願意理我,是不是覺得自己被擒,甚覺窩囊,心中不服氣麽?”
    喬青這話正說到司馬昊心裏去了,他正為自己行事不慎,著了沈翰的圈套,暗自懊惱不已。此時見喬青這樣說,於是回答道:“我司馬昊學藝不精,中了你們的圈套,對你們這等邪魔外道,我還有什麽好說的。”
    喬青又說道:“你一定還在心裏說,當初若是識破我們身份,就象除去鐵漿幫幫主蔣雄那樣將我和喬宮除了,也免得今日生出許多禍端來。你說是也不是?”
    聽了這話,司馬昊在心裏說“這喬青當真非同一般,竟然將我的心思猜個正著。我當初若是真的知道他們的身份,那喬宮我倒是斷斷留他不得的,但對喬青,自己當真下得了手去嗎……。”
    就在司馬昊想著心事的時候,又聽喬青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受了一點這樣的挫折,便這般頹廢,這可不是英雄好漢所為。”
    司馬昊聞言不由得反問道:“那麽什麽才叫英雄好漢所為呢?”
    喬青想了想說:“什麽叫英雄好漢,我也說不清楚,但我認為,英雄好漢應有大海一樣的胸懷,象大山一般堅毅,敢想敢幹、敢幹敢當。不為虛名所累,也不會因小錯而隱。還有……,還有……,反正就是在那裏跌倒就從那裏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