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撫臣心朱棣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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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伸手幫馬三保把被角摺了摺,和顏悅色地問道:“你雲南家鄉還有什麽人嗎?”
    馬三保搖搖頭,回答說:“奴才的情況你是最了解的。自拜別師父出山以來,再也沒有回過雲南,那裏隻有我的一個師父,我出來時他便以重病纏身,這麽多年了,想必他也不在人世了。至於我其他的親人,奴才這輩子再也無臉去見他們了。”
    “唉……。”朱棣歎了口氣,接著又說道:“你能和孤同舟共濟,足見你一片赤膽忠心,你和孤初次相識在鄭地,你現在已經和孤形成一體,從今以後,你便是孤的大內總領,孤賜你姓鄭名和如何?”
    聽到這話,馬三保激動得熱淚盈眶,久久地望著朱棣。聲音顫抖地說:“謝謝燕王賜名,奴才便是粉身碎骨也難報燕王您的知遇之恩。從今往後,這世上再沒有了馬三保這人了。”
    朱棣握住馬三保的手,拍拍他的手背說:“你且安心養傷,不要惦記其他的事情,日後還有你大展雄才的地方。”
    馬三保點點頭說:“謝謝燕王關心,奴才知道了。”停了停,又對燕王朱棣輕聲說道:“燕王,奴才與那沈翰接觸較多,以奴才觀之,此人乃是見利忘義之人,為人極其陰毒險惡,燕王您與他打交道,須得小心才是。”
    朱棣連聲冷笑說:“昔漢高祖劉邦收英布於帳下效力,非為其才而是憐其勇。孤一生處於驚濤駭浪之中,豈有不識人的道理。這事我自理會得。”
    朱棣又坐著與馬三保說了一會話後,便起身離開了馬三保的房間。從此,馬三保改名鄭和,後來成了明成祖期間一個極為傑出的人物,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那是後話,這裏暫且不表。
    卻說陳墨雨和王真率大軍從燕京出發,不一日便到了張北。這裏處於燕京西北方向,是西北張家口的軍事重鎮,同時也是明王朝北方的重要屏障。一旦這裏有失,便能直接威脅到燕京的安全。
    燕王朱棣之所以願奉旨,向北征討元朝殘餘勢力,主要就是考慮到,自己一旦向南與朱允炆爭奪天下,元朝殘餘勢力趁機向燕京用兵,則會腹背受敵,那時將死無葬身之地。而陳墨雨到達燕京後,也曾就這個問題,向他反複陳述利害,終於使他下決心,非先把這個尾巴割掉不可。
    當時領兵與王真對陣的是元朝大將乃兒不花,此人也是一員慣戰疆場的驍勇之士,有萬夫不擋之勇,使得一根好狼牙棒,雙手能開碑裂石,外家功夫也練得很是到家。手下有鐵騎五千多人,還有二萬餘步兵。聞王真領兵前來征剿,便將人馬駐紮在與王真四十裏路的地方,準備與王真大幹一場。
    王真大軍到達張北之後,時間已經臨近年終了,氣候已經很寒冷了,這天傍晚時份,但見朔風怒吼,彤雲密布,使原本就草木枯黃的塞外之地,又平添了幾分蕭瑟景象。不久,天空中紛紛揚揚地飄起了大片的雪花。
    吃過晚餐後,陳墨雨手拿著一本《資治通鑒》,借著燭光,圍坐在爐火旁,看得津津有味,突然福兒進來通報說:“公子,王真王大人來了。”
    陳墨雨一聽,趕忙說道:“哦,這麽冷的天,他怎麽來了?快,快請他進來。
    “哈哈哈……。不用請,我自己已經來了。”笑聲還在屋內回蕩,王真已經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陳墨雨連忙起身,拱手說道:“王將軍,快請這邊坐。”轉而又對福兒說道:“去將我帶來的好荼葉,濃濃地沏上一壺,讓王將軍好好地品嚐一下。”
    王真生得虎背熊腰,圓圓的大臉上,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特別是那濃密的絡腮胡子,更加襯托出威猛的形象來。他說話時聲音洪亮,性格顯得非常豪放,使人一看便知是行伍出身之人。見陳墨雨這般熱情好客,一邊也在火爐旁坐下,一邊說道:“好好好,如此,便叨擾先生了。”
    “王將軍來說那裏話來。一杯茶就說叨擾,那我在你軍中討吃討喝的,又待怎麽說呢……!”
    陳墨雨話一落音,兩人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兩人笑過一陣之後,陳墨雨望著王真說:“王將軍不顧天寒地凍,大雪紛飛地來到我這兒,怕不是為了喝杯茶吧?”
    王真笑了笑說:“天寒地凍的,閑在軍中甚覺無聊,特過來與先生說說話兒,不知打擾先生沒有?”
    陳墨雨高興地說:“王將軍說那裏話來,我請還請不來呢。”
    這時,福兒已經將茶捧了上來。
    王真接過茶,呷了一口說:“果真是好茶。先生好品味也。”王真讚歎了一聲後,又說道:“燕王多次在我等麵前提到先生,說先生有經天諱地之材。常將你比作張良一類人物。這次奉旨北伐,很多事情還須先生多多地指教才是。”
    陳墨雨聞言擺擺手說:“王將軍不必當真,那是燕王過譽之言,我才疏學淺,怎可與前輩高人相提並論。真使我無地自容了。”
    “先生就不必過謙了,我乃行伍之人,從不會溜須拍馬,更不會阿諛奉承,從來都是一是一二是二的。”停了停,又接著說:“你與燕王有金蘭之誼。燕王又這般器重於你,不知先生對今後有何打算啊?”
    陳墨雨回答說:“我雖與燕王有八拜之交,但我出山之時,我師父曾一再囑托於我,絕不可涉入官場半步。因此,我也隻能幫助出出主意,不敢作非份之想的。”
    表真又說道:“先生此言差矣,現今正是多事之秋,正是大丈夫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先生乃是飽學之士,理應大展驥足之材,思報國安民之心,創下不世之名,豈可將十年寒窗苦讀付之東流,這樣豈對得起列祖列宗,對得起父母的一番苦心。”
    王真的這一番話,在陳墨雨內心引起了極大的震動。自從來到燕王府後,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出則前呼後擁,入則奴婢成群。那種在自己心中沉眠以久的欲望,又一點點被喚醒過來。他既處於時代的風口浪尖之上,也處於人生的十字路口。往左一步,便是曾經向往的名垂青史,榮華富貴的坦途,往右一步,便是隻能打打殺殺,毫無建樹的山野村夫。多少次在夜靜更深之時,他總在捫心自問,該怎樣選擇自己的人生歸宿。臨出黃龍寺時,師父那番語重心長的談話,時刻縈繞在他的耳邊。他那番凡是黃龍寺門中之人,決不可踏入仕途半步的話,已經明確地堵死了入仕的道路。他若像師兄潘奇那樣,行走江湖專做些除暴安良的事兒,又怎對得起父母的期望。又怎對得起自己滿腹的詩書。現在王真提到這事,倒真叫他左右為難,不知如何去辦。
    王真見陳墨雨沉吟不語,知道他內心已經開活動,但王真那知道陳墨雨在鎖春樓,在鳴水山莊發下的誓願,恐怕連陳墨雨自己也不知道這些誓願在一點點褪化,一點點在消失了。他望著陳墨雨說:“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與其默默無聞的活著,還不如轟轟烈烈的幹上一場,方不失大大夫本色。”
    陳墨雨聞言,心有疑慮地說:“燕王的心事,我豈能不知道,不知他想過沒有,若是戰端一開,他便成了千夫所指之人。如若成功便還罷了,一旦失敗,將遺臭萬年。”
    “哈哈哈……。”王真聽了陳墨雨的一番話,不由得放聲大笑。他對陳墨雨擲地有聲地言道:“我是一個粗人,不識得什麽孔孟之道。隻知道天下有德者居之。德是什麽?德便是本事,其他的都是一文不值的狗屁。你什麽都不去做,怎知會失敗?再說了你便是張良再世,諸葛重生。再有天大的本領,而不去展露出來,這與穿著華麗的衣服在黑暗中行走有什麽區別?留著這副臭皮囊又有何用處!失敗?失敗又有什麽了不起,頂多沒有了脖子上吃飯的家夥。過十八年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聽了王真這番慷慨激昂的話,陳墨雨驚愕得半晌說不出話來,隻是呆呆地望著王真出神。
    看著陳墨雨這樣神情,王真連忙說道:“還請先生見諒,我一介武夫,說話沒有輕重,還請先生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陳墨雨笑笑說:“王將軍快人快語,使人聽了甚覺提氣,我那會生什麽氣來。”
    王真接著說道:“聽燕王說先生早年就有報國救世之才。現燕王不失為一代英主,是一個雄才大略之人,這天下早晚是他的。俗語說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還望先生三思。”
    陳墨雨不置可否地回答說:“此事還需我從長計議,不急在這一刻。王將軍今晚到這兒來,恐怕不隻是來說客的吧?”
    王真摸了摸頭,笑著說道:“我的確有事要與先生商議,望先生不吝賜教才是。”
    “王將軍可是要說與乃兒不花對陣一事?”
    王真驚訝地說道:“先生真不愧高人,將我的心事看得透透的。先生認為下一步該如何辦?”
    陳墨雨回答說:“我已思得一計在此,不知將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