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四十分，陳揚就早早地站在了市委大院的門口，風一吹，帶著幾分清晨的涼意，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雖然他昨天下午就已經去張書記那兒報了到，但說起來，今天才算是他正式給張書記當秘書，心裏頭既興奮又有些緊張，就像揣了隻小兔子，蹦躂個不停。
    沒一會兒，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開了過來，穩穩當當地停在了他跟前。
    車窗搖下，露出一張黝黑、透著憨厚勁兒的臉，司機瞅了瞅陳揚，笑了笑說道：“陳科長，上車吧。”
    張書記的司機姓劉，四十多歲，是個退伍軍人，據說平時不怎麽愛說話，但是個挺厚道的人。
    陳揚趕緊拉開車門，坐進後座，客氣的說道：“劉師傅，我剛接手這個工作，還不熟悉，以後還得跟你多學習。”
    車子啟動，平穩地向前駛去。
    老劉瞅了一眼陳揚，開口說道：“以後叫我老劉就行，咱都是給書記辦事的，自家人別見外。”
    陳揚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老劉，請問平時我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看到陳揚的態度如此謙遜，老劉對他的印象不錯，說道：“陳科長，既然你問了，那我就給你念叨念叨。書記每天的日程排得滿滿當當，時間那可是按分鍾計算的，早上千萬別遲到，哪怕是晚一分鍾，後麵的事兒都有可能得跟著亂套，跟多米諾骨牌似的。”
    說著，他還抬起一隻手比劃了一下。
    陳揚趕緊從兜裏掏出個小本子，一筆一劃地記著，邊記邊說：“老劉，你說得對，我一定注意，還有啥要注意的，你盡管說。”
    老劉見他這種認真勁兒，嘴角微微上揚，接著說道：“書記在車上的時候，有時候會琢磨事兒，不愛吭聲，你可別瞎尋思，也別冒冒失失地打擾他，就安安靜靜地陪著。要是他主動開口問你，你就挑重點，簡單明了地回答，一般不要長篇大論。”
    陳揚把筆尖停在本子上，抬起頭說道：“好，我記住了，一定不給書記添亂。”
    老劉又想了想，說道：“別的也沒啥了，書記還是挺隨和的，不像有些人，官不大，架子不小！”
    陳揚笑了笑，從公文包裏拿出來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檔案袋，說道：“老劉，咱們這是第一天搭檔，承蒙指教，我給你帶了兩條煙！”
    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副駕駛的手套箱，把檔案袋放了進去。
    老劉連忙說道：“哎呀！使不得！使不得！”
    “一點兒小心意而已，別客氣！”
    “哎呀，陳科長，你真是太客氣了，我這怎麽好意思啊……”
    老劉嘴上這麽說著，心裏麵對陳揚的好感，又陡然升了好幾分。
    車子開進了市委家屬院，在一棟二層小樓前停了下來。
    老劉指了指樓上，小聲說道：“書記一般這會兒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咱在這兒稍等會兒，一般不用進去。”
    陳揚的目光順著老劉指的方向望去，那扇緊閉的門仿佛藏著無限的未知，他心裏忍不住琢磨，市委書記家的室內布局，跟普通人的住宅是差不太多呢，還是有著天壤之別？
    沒幾分鍾，門開了，張明山邁著大步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件筆挺的黑色行政夾克，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雖然臉上帶著些許熬夜後的倦色，可眼睛卻亮晶晶的，而且給人一種深邃之感。
    陳揚早已經在旁邊恭候，微微彎下腰，恭恭敬敬地喊了聲：“書記，早上好！”
    隨即，他從張明山手裏把公文包接了過來。
    張明山看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聲音低沉卻很有力量：“陳揚，第一天上班，還適應吧？”
    陳揚立刻挺直了腰杆，響亮地回答：“書記，我沒問題，一定盡快熟悉業務，保證不耽誤您的工作。”
    張明山“嗯”了一聲，向停在幾步遠的轎車走去。
    陳揚連忙上前幾步，拉開了後排的車門，護著張書記上車之後，他才坐進了副駕駛的位子。
    車內，一時間安靜得隻能聽到呼吸聲，張明山坐在後座閉目養神，陳揚坐在前排，大氣都不敢出，連動一下身子都小心翼翼。
    老劉穩穩當當地把車開出家屬院，向著市委大樓開去。
    一路上，陳揚的腦子像上了發條的鬧鍾，飛速地轉個不停。
    他一會兒回憶著之前準備的資料，想著哪些事兒今天得趕緊落實；一會兒又琢磨著這一天的行程安排，生怕出一點差錯。
    窗外，城市漸漸熱鬧起來，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陳揚望著窗外，暗暗給自己打氣：從現在起，自己就一腳邁進了個全新的天地，節奏快、責任重、壓力大，但是自己可不能慫，一定要幹出個樣兒來，不能辜負領導的信任，得抓住這難得的機會，一步一步往上走！
    車子很快就到了市委大樓，陳揚深吸一口氣，跟著張明山下了車。
    新的一天，正式拉開了帷幕，他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但隻要踏實走好每一步，前途就一定會越來越寬闊，越來越光明！
    ……
    來到七樓，張明山先去了一趟洗手間。
    陳揚則先一步來到了書記辦公室，手腳麻利地整理了一下桌麵，將文件資料擺放整齊，其實這些工作，昨晚下班以後，他已經做過一遍了。
    接著，他拿起一旁的茶壺，沏上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這茶葉是張書記平日裏最愛喝的龍井，清幽的茶香瞬間在辦公室裏彌漫開來。
    不一會兒，張明山大步走進了辦公室。
    陳揚趕忙迎上前，微微彎腰，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書記，這是給您沏的茶。”
    張明山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坐到辦公桌前，隨口問道：“今天的安排怎麽樣了？”
    陳揚立刻翻開手中的記事本，清了清嗓子，有條不紊地匯報起來：“書記，今天上午九點半有個會議，主要議題是討論咱們市新區的規劃建設方案；十一點，您要和來訪的兄弟城市考察團會麵，一起吃個工作餐，交流一下城市發展經驗；下午兩點，有個關於民生工程落實情況的匯報會，相關部門負責人都會到場……”
    陳揚一項一項說得清晰明了，眼睛時不時看向張明山，觀察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