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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振坤從新聞中心主任提成了副台長，新聞中心主任的位子又勾起了不少人的欲望。盡管它隻是瀚江電視台的一個部門主任、正處級幹部，但其人選的重要性卻很特殊，他（她）可以說是瀚江電視台體現新聞輿論導向的具體策劃人、組織者和把關人，其地位比電視台其它部門都要重要、某種程度上甚至比一般的副台長還要凸顯。況且新聞中心的隊伍也是電視台最龐大的，一兩百人啊。全年幾千萬、上億的經費支出也是瀚江電視台很大的一部分。因此多年來在新聞中心主任的人選上，瀚江電視台、瀚江廣電局以及瀚江省委宣傳部都是反複斟酌、非常重視的。
    李旺這次是誌在必得。他已經在瀚江電視台新聞中心工作了二十多年，擔任副主任也有六、七年了，上一次就已經和賈振坤一起競爭過主任的位置，無奈賈振坤實在是過於強勢，各個方麵好像都勝他一籌，他也就隻好在副主任的位置上又屈居了幾年。這次的機會應該說對他非常有利，所以李旺就準備奮力一搏了。
    在南城雅居的一間包房裏，李旺有些焦急地等待著他邀請的客人、瀚江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蘇耀武。
    在電視台、或者是在新聞宣傳的圈子裏麵，常常會出現這樣一種現象，當你還是一名年輕記者、或者是新聞媒體的一個小頭目時，對方還是下麵一個市州、或縣市宣傳部門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員，或者是科長之類的人物。你作為省一級媒體記者下去采訪，他會熱情地招待你、配合你完成采訪任務。平時他還經常來找你幫忙上稿子、發新聞。不過也許過了十幾年、二十年，你有可能在省電視台新聞中心已經當了組長、主任，甚至是電視台副台長、台長，可這個人已是省委宣傳部副部長或部長、有的甚至還當上了省委副書記，成了你的領導了。在瀚江，這種情況就時有出現，比如說，李旺和蘇耀武的關係，賈振坤和王龍階的關係，恰好都是這樣。
    二十年前，蘇耀武當時還是瀚江省下麵仙寧市宣傳部宣傳科一名普通的工作人員。李旺那時已經在瀚江電視台工作了幾年，也算是有一定經驗的記者了，那一次他們一行人到仙寧去采訪就是蘇耀武具體做接待工作並且全程陪同。
    仙寧地處瀚江省東南部，漫山遍野都是楠竹，多少年來都隻是簡單的初級加工，做一些涼席、篩子、撮箕、簸箕等人們日常生產生活用品到市場上銷售，產品附加值不高，利潤也不大。可是近年來，仙寧市市委市政府解放思想、更新觀念，抓住市場機遇，引進先進技術和設備，大力發展楠竹係列產品，除原來的日常生產生活用品外，還大力開發了竹地板、竹麻將席、竹椅、竹桌、竹碗以及竹雕等係列產品，特別是竹地板和竹麻將席銷售火爆，除瀚江全省、還暢銷全國乃至部分海外地區，每年的產值從原來的一、兩千萬增加到一、兩個億，成了仙寧市的一大產業。蘇耀武陪同李旺一行在仙寧城鄉整整采訪拍攝了五天，最後以“仙寧楠竹做成了大產業”為標題在《瀚江新聞聯播》中播出，接著還上了中央台的《新聞聯播》，一下子仙寧的經驗在全省乃至全國產生了廣泛的影響。仙寧市委市政府對仙寧市委宣傳部的工作給予了充分的肯定，過了不久，蘇耀武就被提拔成了宣傳科科長。接下來的幾年，蘇耀武更是加強了和李旺的溝通和聯係，經常請他們去仙寧采訪，同時也通過李旺盡量在《瀚江新聞聯播》多播發仙寧的新聞。再過幾年，蘇耀武已是仙寧市委宣傳部副部長了。後來又下放到仙寧下麵一個縣去擔任縣長，後是縣委書記、仙寧市委常委、宣傳部長，仙寧市委副書記，最後竟成了瀚江省委宣傳部副部長，到現在已是常務副部長。二十多年，差不多已是瀚江全省新聞宣傳戰線的最高領導了。當然，這二十年、李旺也還算不錯，在瀚江電視台新聞中心從一名普通記者做到了副主任。
    好幾天以前，李旺就給蘇耀武打電話，請他出來吃飯。其實蘇耀武也知道李旺要和他說什麽。約了好幾次，蘇耀武總是說事情太多、抽不出時間。好不容易才答應今天晚上來一起聚一下。
    見蘇耀武來到包房門口，李旺連忙起身，“蘇部長，來，裏邊請，這裏坐。”待安頓蘇耀武坐下後，李旺又過去把門關上。盡管兩個人有多年的關係，但畢竟現在蘇耀武是宣傳部領導，況且今天還有事求人家幫忙，所以李旺還是很客氣。
    見桌子上已經擺了四、五個菜，還有一瓶茅台酒，蘇耀武客氣地說，“我們倆都是這麽多年的老朋友了，還搞得這麽隆重啊！”
    李旺連忙說，“就我們兩個人，難得有機會在一起，慢慢吃、慢慢喝！”
    兩人寒暄了幾句，就開始進入正題。李旺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了蘇耀武，自己就把另一杯端了起來，“來，我先敬蘇部長一杯，感謝這麽多年來對我的關照！”
    蘇耀武連忙說，“你不用這麽客氣，當年你也給我幫了不少的忙，應該說是為我們倆多年的友誼幹杯！”
    李旺隻好附和著說，“好、好，為多年的友誼幹杯！”說完兩人一飲而盡。
    見李旺又把兩個酒杯倒滿了酒，正要把酒杯舉起來，蘇耀武連忙說，“不著急，慢慢來，先吃點菜把底子打牢些著。”
    李旺一想，也是喔，就是我們兩個人嘛，著什麽急呢，“好的，慢慢吃、慢慢喝。”
    就這樣邊吃邊喝，你來我往幹了幾杯以後，李旺算是終於拉開了今天的主題。“蘇部長，你是很清楚的。這次賈振坤當了副台長以後呢，新聞中心不久就應該另外任命一個主任，應該說這次我還是很有希望的吧？”
    酒過幾旬、兩人又是老朋友，蘇耀武說起話來也就直接了當。“按常規來說，你來接任新聞中心的主任是比較合適的。”
    說著，又望了望李旺一眼。“不過，你也是知道的，現在這個位置盯的人還不少，這樣的話，情況也就複雜一些了。”
    李旺又舉起酒杯和蘇耀武幹了一杯，“聽說局裏宣傳處副處長林俊傑也有這個想法？”
    蘇耀武放下酒杯，有吃了一口菜，“目前據我所知，除開你以外，還有兩個可能的人選。”
    “另外還有兩個啊？”看來李旺對情況估計得還不充分。
    蘇耀武接著說，“一個是局裏宣傳處的副處長林俊傑，哦，剛才你已經說過了。還有一個就是你們新聞中心的副主任陳曉華。”
    李旺感覺有點意外，“陳曉華？不會吧？他當新聞中心副主任才幾年啊，也沒有什麽突出的成績，好像後麵也沒有什麽特別的關係。”
    蘇耀武對李旺的不以為然有些不大讚同，“你是知道的，陳曉華是跟隨賈振坤起來的，估計賈振坤要是推薦繼任者，就很可能推薦他。”
    李旺還是覺得這不大可能，“陳曉華還很年輕，今年才三十多、好像還不到四十歲吧。”
    “是啊。”蘇耀武又接著說。“在你們幾個人當中他的年紀是最小的，還不到四十歲，但要是強調提拔年輕幹部，這不就成了優勢了嗎？”
    “不會吧，要是他來當新聞中心主任，就是在我們中心好像也很難服眾啊！”李旺還是不相信。
    “當然這隻是一種可能、一個人選嘛！”蘇耀武補充道。
    兩人又舉起酒杯幹了一杯，李旺又想起了另外一個人。“局裏宣傳處的副處長林俊傑怎麽也會有這個想法呢？”
    盡管和李旺關係不錯，但畢竟現在是上下級，又涉及幹部人事方麵的事，有些事情蘇耀武也不便和他說明。“一個人想不想動呢，還要看自己周邊的具體情況。林俊傑在宣傳處擔任副處長也已有三年多，近兩年想要提升處長恐怕難度比較大。”
    李旺一想，也比較同意蘇耀武的說法。“也是的啊，到新聞中心擔任主任，可以先把正處的級別解決再說。”
    “所以啊，我覺得和你構成最大競爭力的應該還是你們局裏宣傳處的林俊傑。”蘇耀武繼續為李旺繼續分析。
    “為什麽呢？”李旺還還是有些不得要領。
    看來旁觀者清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蘇耀武繼續分析：“你想啊，一來林俊傑以前是從你們新聞中心出去的，你們原來都是同事啊，他在你們新聞中心好像也幹了十幾年。”
    李旺這才醒悟，“他在新聞中心當了一年多的副主任就去了局裏麵，原來是早有預謀的啊！”
    蘇耀武接著說，“不是說‘曲線救國’嗎？也許他就是這麽考慮的。這是其一；其二呢，據了解，這兩年，林俊傑在組織全局的廣播、電視、報紙等媒體協同宣傳、形成整體宣傳聲勢方麵還是做了一些成績的，上麵也有印象；再就是聽說他和你們局裏麵的一把手局長關係處理得也不錯，看來希望還是蠻大的啊！”
    吃著、喝著、說著，李旺感覺一陣陣寒氣想自己逼來。原本認為很有希望的事情，一經了解分析，還有這麽多的變數。
    “蘇部長，我們也是老朋友了啊，當然現在你是領導，有些話呢我就直說了啊。”也可能是酒也喝得比較到位了，李旺說起話來也沒有什麽遮掩了。
    “你說、你說。我們倆是什麽關係啊？二十多年了啊！有什麽話你就直說。”蘇耀武的嗓門好像有些提高了。
    其實蘇耀武和李旺的酒量也差不多，半斤酒基本上就到頂了。現在一瓶酒已經剩下不多了，兩個人已基本到位，狀態也都放得比較開了。
    “你是知道的，我在新聞中心已經幹了二十多年了，當副主任也有六、七年了，要不是那個賈振坤太過強勢，幾年前我應該就是新聞中心的主任了”李旺的確已經是放開來說了。
    “是的、是的。這些情況我都知道。”蘇耀武也不時給予肯定。
    “還有啊，這幾年，我在新聞中心所做的工作、在民生新聞欄目所作出的努力，所產生的影響那也是有目共睹的啊，難道上麵的領導就不考慮這些問題嗎？”李旺說著說著，明顯感覺有了一些情緒。
    蘇耀武連忙安慰他，“應該是會考慮的，你的情況，你做了這麽多事情，我都是知道的，有機會的話到時我一定會給你說話的！”蘇耀武的口氣也表現出很堅決。
    “不過，我覺得是這樣的啊，”蘇耀武話鋒一轉，“盡管這隻是一個主任的人選啊，說實話，這個位置太特殊了。光我說了是不算數的，恐怕就是我們常委王部長也要聽上麵的意見啊！你看這樣行不行，一方麵還是抓緊做工作要台裏局裏往上報，再就是上麵的人還是要繼續找啊！”
    “好的、好的，我聽你的，就按你說的辦。”李旺紅著雙眼看著蘇耀武，點頭的幅度比平時也大了許多。
    說著、喝著，一瓶茅台已經見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