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等著給她收屍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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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等著給她收屍罷,想要她活命,用李宣和兵符來換!”
莫辭冷冷說著緩緩調轉馬身:“提醒一句,別妄想江家會救她,若江家知道這不是自家姑娘,你且看看她會不會死得更早!”
陸長庚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心底算計愈發虛浮。
莫辭緊緊控著神息,生恐一個不慎便露出了心底的那份隱忍。
“殿下,舅爺那邊…”
“他暫時安全。”
莫辭語氣不重,卻是底氣十足。
王知牧輕輕哦了聲。
雖不知他同陸長庚說了些什麽,但光瞧著神情也知是陸長庚落了下風。
至於他是用了什麽法子,王知牧不敢深問。
莫辭想了想又交代了聲:“這幾日著人好生盯著陸長庚,一有異動,即刻來稟。”
“是。”
陸府。
陸長庚回了府便徑自紮進了書房,雖不懂他要做什麽,但見著他正忙著研墨,陽其山便極有眼色地替他鋪平了信紙。
“去叫時越來。”陸長庚低聲道。
陽其山怔了怔,本想說時越身上的傷還沒好,送信這等活計讓他去辦就好。
話到嘴邊,想了想又給生生吞回,“是。”
陸長庚原本對這陽其山就談不上信任,如今他又同那唯恐天下不亂的莫澤恩糾葛不清,若是一個不慎,這信被他和莫澤恩看了去,從而知曉了她的身份,豈不大禍。
反倒是那時越,年紀小,一門心思又隻聽自己一人之命,送信這等私密之事,還是他最為穩妥。
陸長庚平複了一下心情,緩緩下筆:
吾愛,阿堯:
我知你恨我入骨,也自知千言萬語皆不能撫平你心之瘡痛。
如你所言,今日局麵盡毀於我手。回望以往,我日夜思之念之、倍受煎熬,萬事卻是悔之晚矣。
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你原諒,隻求你看清莫辭。
長話短說,如下無一虛言:他已知你身份,予你的盡是做戲假象,目的隻在於以你為刃。
以往我予你之痛,求你切勿重蹈覆轍。
你若還能信我半分,隻要你願意,我護你周全。
若你不願,我護你離開,以我性命換你餘生安寧。
切記切記。
陸長庚在右下角落款為“長庚”,想了想又在名字前頭添了“罪奴”二字。
“江予初怕是不會輕易出來,這樣,你想辦法把這個交給她身邊的風…”
陸長庚本打算交給風如疾,轉念一想,他本就對自己恨之入骨,新元那夜更是眼見自己那樣傷害了阿堯。
此時若是叫了他出來,隻怕是信沒能送出去,倒還丟了時越的性命。
陸長庚神息一定,改口道:“交給飛絮姑娘,切記,一定要親手交給飛絮。”
每句叮囑皆是鄭重其事,時越深深地點了點頭。
璟王府。
劉嬤嬤和飛絮正陪著江予初散步,說是孕期要多走多動,生的時候才不至於遭罪。
江予初挺無奈的,再這麽下去,她都要相信是真的懷了孕。
更無奈的是這劉嬤嬤行事謹慎,莫說要給她安一個“致使王妃小產”的莫須有罪名,就連常日小錯竟也挑不出半分。
莫辭一回府便見著了她在外廊閑逛,這見了麵自然又想起了方才同陸長庚說的那些話。莫辭心虛得本想趁她不注意趕緊溜了。
“回來了。”
哪承想還沒等他躲開,江予初便已淺笑盈盈喚了他。
莫辭有些無奈地緩緩轉身,硬著頭皮朝她走了來,“外頭又濕又滑的,怎麽不在房裏歇著。”
飛絮趁勢往後退了兩步給他騰出位置,福了福身回道:“稟殿下,劉姑姑說要多走動,將來能少遭些罪。”
莫辭輕輕嗯了聲,“劉嬤嬤有心了。”
本想隨便寒暄幾句就找了借口躲去書房,見她耳朵紅紅的又忍不住說了聲:“這麽冷,先回房歇著罷。”
“那正好了,方才姑娘說殿下走的急怕是顧不上用早膳,特讓奴婢備了份核桃粥,奴婢這就去拿。”
飛絮笑眯眯道。
莫辭滯了滯。
“你,為我備的?”
莫辭定定凝她眉眼如是問道。
若是往常,他肯定會很開心的,可如今聽著,心底卻有些莫名的不安,還有點發虛。
“怎麽,不喜歡核桃嗎?”
江予初一臉懵懂地望著他,那雙再無半分防備警惕的清澈雙眸看得他心底怔怔。
“喜、喜歡。”
“那走罷。”
江予初很習慣地拉上他的手,有點涼。
莫辭翻手將她指尖緊抓手裏,生恐同陸長庚說的那些話都成了真。
——這是無路可走的權宜之計,想來,神明有靈也不會怪罪的罷。
*
也不知是不是顧及劉嬤嬤的存在,江予初這兩日都是出了奇的溫順。
替他盛粥之時,她還很貼心地問了聲:“到了這個時辰都餓壞了罷。”
莫辭輕輕嗯了聲,目光灼灼凝著她不舍分毫。
“公務再忙,也要顧及身子。”江予初微微笑著遞上小碗,像極了溫柔賢妻。
正當莫辭沉溺之時,她又添了句:“你若病了,誰來照顧我和孩子。”
原來是做戲給劉嬤嬤看啊。
莫辭緩緩斂去上湧情愫,在這一瞬,他覺著有點累。
這些年總是這般,虛偽,無休無止的做戲。
就如,他分明脾性暴躁又沒什麽耐心,在外人跟前卻非得裝成一個什麽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就如,他分明恨毒了莫離那一大家子,每每見著卻非要裝成一副恭敬感恩姿態。
甚至,連娶的這王妃,分明對她從未動過半分心思,為了她背後勢力,卻違心的同眾人說無她不可。
點點剝離陸長庚的權柄、奪回兵符。
再結合江家之勢逼莫離退位奪回屬於自己的皇位,將陸家、莫離的那場齷齪交易公諸於眾。
甚至,他連退路都想好了。
他知江家兄弟錚錚鐵骨,他也知唯有這妹妹是他們致命弱處。
他從一開始就打算了,定要江予初為自己所用,唯有如此才能掌控江家。
可是,從新婚第一夜他就覺著她同從前不一樣,他沒能全然掌控她便已率先淪陷。
他隻以為是自己從前對她不夠了解,到頭來,這竟是完全兩個人。
他常暗暗竊喜,這是多幸運才遇見了她,遇到一個再不用假裝喜歡的人。
自新元以後啊,他常在想,她以前是遭了死裏逃生的大罪。
往後,哪怕自己放低姿態、再放低姿態,也要好好捧著她,再不能讓她受了半分委屈。
可如今看來,隻怕是要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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