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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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因內子之事,倒是耽誤了林將軍。本早該親自登門,可頭些日著實不便出府,今兒就以茶代酒,敬你。”
莫辭尋了個恰當時機,托著茶杯對林邦彥展了個淺笑。
林邦彥跟著端起酒盞欠了欠身子:“殿下客氣了。”
待仰天灌下,林邦彥又笑道:
“我原本出身寒微,是國公爺瞧得起我,懷宇、懷信自小又是待我親如兄弟。
說句不恭敬的話,木槿於我而言,與自家親妹子並無不同。”
江懷宇笑道:“總說這些做什麽,父親是從來不惜提拔將才的,能不能出人頭地,全在於自己罷。”
林邦彥笑著應了兩聲是,“不提了,來,喝酒喝酒……”
池昭做了這嫂嫂倒也有模有樣的,坐在江予初身邊連連給她添菜:
“來,多吃些。”
“瞧你瘦得,都脫相了…”
“……”
原本清冷的前廳,也開始添了兩分歡聲笑語……
待撤了席麵,莫辭尋了個恰當時機就同眾人說了要去棲楓渡的事。
承國公聽了倒頗為讚許:“近日諸事煩心,出去走走也好。”
池昭有些不安:“路上舟車勞頓的,何不徹底養好了身子再去?”
江予初道:“有勞嫂嫂惦念,這幾日殿下照料得當,身子倒是見了大好。殿下說以防萬一會把郎中帶上,想來…,也是無礙的。”
“你們確定是要去棲楓渡?”
江懷宇麵色沉了沉,好似有些不樂意。
“棲楓渡可是在赤淩那一片,赤淩素來同我大煜勢不兩立,連累著棲楓渡也是常年亂得很。怎得偏就要往那裏去呢?”
莫辭笑道:“如今赤淩沒了,而且,我派探子再三查過了,如今那邊是很太平的。”
說完還有意地掃了江予初一眼,生恐她聽了這些又要傷心。
江懷宇道:“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焉知半年前那場屠城就沒有逃生餘孽,隻靜候時機趁勢作亂的?”
江予初全程隻垂著眼簾,暗暗緊握拳頭,任由指尖深深嵌進肉裏,不動分毫。
“二舅兄說笑了…,哪裏就有這樣凶險。再說還有我呢,我自會傾盡全力地護她周全。”
莫辭說著輕輕搭上她的腕,順勢捋進她掌中,緊緊扣了她手指。
江予初不敢躲開,甚至連多一分的神色都不敢表露。
“若真要亂了起來,你連自己都顧不好,還護她周全!”
江懷宇禁不住嗤笑了聲,想了想又道:“那這樣,你們既是要去,就從我底下帶一隊人馬,也好叫我們安心些。”
莫辭笑道:“二舅兄誠心一片本不該推辭,隻是,此次離京我們並不想旁人知曉,也不想鬧了這樣的大陣仗。
不過舅兄也請安心,這一路我都有安排暗衛,萬一真要有什麽,倒也有人可用。”
江懷宇動了動唇角還想說些什麽,一直默不作聲的江懷信事先開了口:
“罷了,這麽大人了,他們自有他們的打算。”
林邦彥也附和道:“是了,該放手時就讓他們自己去盤算罷,你這兄長又能護她幾時?”
見眾人都這樣說了,江懷宇也隻得應了:“…那你們出門在外要萬事小心,若有緊急之事,就立馬飛鴿傳書回來。”
“放心,我定毫發無損地帶她回來。”莫辭緊了緊扣著她的指尖。
幾人寒暄幾陣,莫辭兩人告別正準備回府時,江家府裏小廝跑了來:
“國公爺,今兒沈家四姑娘上山禮佛,說是想著如今江家受了汙穢煩瑣,特地為府裏的公子、姑娘都求了平安福。”
小廝捧著一隻檀木匣子,裏頭是四隻深色香囊,瞧著心思倒十分考究。
——其中一對是並蒂蓮繡紋,顯然是給江懷宇和池昭的。剩下兩隻分別是木槿紋和猛虎紋。
江予初細細看了那些香囊,隻覺那猛虎是別有深意。
——就連她這不懂女紅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它是以銀線織繡,針腳也明顯比旁的要精密些。
承國公低低嗯了聲:“可打發了賞錢?”
小廝道:“是沈家四姑娘親自來的,說是正好順路就送了來。
原本姑娘這份是準備送去璟王府的,聽說姑娘在這裏才又讓小的一並拿進來了。”
江懷宇看了看香囊,又看了看江懷信,顯然也是瞧出了給他的那香囊格外不同些。
“這繡工和心思倒是不錯,正好符合你的氣質!”江懷宇笑道。
江懷信麵色沉了沉:“你喜歡就自個兒留著罷。”
“我可不敢要,來,我親自給你係上,保你歲歲平安。”
江懷宇笑著取了那香囊就要掛上他腰帶。
“無聊!”
江懷信沒好氣地送了個白眼,揚手一揮,轉身就往東院裏去了。
“別跑啊,你的平安福!
你這人,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得了姑娘的東西,怎麽還不領情呢!”
江懷宇笑著在他身後又調侃了兩聲。
“你且得意兩日罷,小心他傷好了再來揍你!”林邦彥也禁不住笑了兩聲。
“榆木疙瘩。”江懷宇笑著搖搖頭,隨手將那香囊擲進了匣中。
“咱們走罷。”莫辭牽著她的手暗暗凝了些力。
江予初緩緩回神,出了府門還能見著池家的小馬車正往右邊大道搖曳著徐徐行去。
若沒記錯,那應該是回昌順候府的路,也是去山上廟堂的路。
……
昌順候府。
“沒事的時候,多在府裏學學規矩,學學詩文,總往外跑。”
沈格桑和飄雲一前一後剛跨進府門就聽到了昌順候沈戎的聲音。
循聲望去,約莫四十來歲,走一走,臉上肥肉抖三抖,再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全然不似旁的武將那般魁梧精幹。
在瘦弱的沈格桑麵前,仿佛一屁股就能坐死她。
“大哥哥。”沈格桑眉眼低垂著福了福身。
“稟侯爺,姑娘看您近日辛苦,是替您求平安福去了。”
飄雲說著從兜裏掏出一隻素的香囊。
“小孩子氣,平安豈是這種東西能庇佑的?”
沈戎一臉不耐,甚至沒往那香囊上頭多看一眼。
飄雲怯懦地看了看沈格桑,凝了一陣,終是將那東西收了回去。
沈戎道:“禮佛也要該回來了,怎麽耽誤到了這個時辰?”
沈格桑道:“…故去的先長牌位已浮了塵,我去上了柱香。”
沈戎眉眼微動,想是正浮過什麽念頭。
半晌。
再開口時語氣倒也和軟了不少:“是該去上上香了,忙過了這些日我再親自帶你去,也好告知父親母親,…還有你阿娘,你回來的事情。”
“謝大哥哥。”沈格桑說著又福了福身,全程都不敢正眼看他。
沈戎低低嗯了聲。
“記好自己的本分,肖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倒不如把枕頭墊高些。”
沈戎說著深深看了她一眼,隻是她把頭又埋得深了些,探不到她神色分毫。
“無事就回房罷。”沈戎斂了眸拂袖而去。
“姑娘…”待沈戎走遠了,飄雲才敢上前攙扶了一手。
沈格桑緩緩抬眸,凝著沈戎那虎背熊腰,心下愈發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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