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這一劫,他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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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們夫婦是準備對外說“外出幾日”,而後再由莫離及江家尋個恰當時機出麵說他們在外遭遇了不測。
江予初想了整整一夜,旁人倒也罷了,倒是十分不放心這四個大丫頭。
所以第二天一早,江予初就給她們各自打發了一筆豐厚的安置費,而後又問她們是否有去處。
幾個丫頭聞言立馬哭了起來,齊齊跪在她身前問可是自己哪裏做得不好。
江予初就笑:“你們都是好的,也正是因為你們都是最可心的人兒,我想著,往後若是有點什麽,總不好委屈了你們。”
而後她又很耐心地寬慰眾人,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如今隻是緣分已盡,往後要各自安好。
若是真真兒顧及主仆情分,隻將璟王府所有的事都爛在肚子裏便是。
眾人又哭哭啼啼的說,璟王府發生的一切,包括今日主子的話,日後定會致死不提。
江予初堪堪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身孕的緣故,如今愈發心軟,見著眾人哭,她心裏也犯疼。
她輕輕撫過平坦的小腹,暗想,這大抵就是外人常說的“生離死別”罷。
在這一片輕泣聲兒裏,她又禁不住想起飛絮來。
若是她還在。
應該已經和王知牧成婚了罷,說不定也和自己一樣,快做母親了罷。
若是她還在。
這樣的分離她定是受不住的,她一定會苦苦哀求著要一起走。
飛絮。
從來都是最好的。
江予初迅速拂去眼淚,轉而笑了聲,“這一個個的都是怎麽了,旁的丫頭若是得了外放恩典,笑都來不及,你們倒好,全擠在我這裏哭。”
這幾個丫頭是何其機靈,即使主子對後頭打算隻字不提,她們又怎麽猜不出來一些隱隱。
但主子把話說到這份上,丫頭們也不敢多問。
過了一陣,江予初見莫辭在外頭現了身,便對幾個丫頭說時辰不早了,叫她們快些準備,以免耽誤。
丫頭們這才略略緩下了哭聲。
清秋道:“奴婢兄嫂前兩年病故了,如今家裏隻年邁的母親托著一對侄兒。如果可以,奴婢想回家盡孝。”
江予初點頭,“這是應該的。”
霜華道:“頭兩月奴婢家裏來了信,說是給奴婢說了門親,奴婢見王妃身子欠安才沒敢提…”
“這是好事,…是我耽誤你了。”江予初道。
安然、樂心全程垂著頭,也不說話,隻顧著哭。
想著她倆是從江家來的,江家倒也是個不錯的去處,江予初沒有多問她們。
隻當著麵兒燒了她們的身契,給她們一一發了戶籍。
想了想,又給清秋、霜華額外添了筆贍養費及陪嫁銀錢。
倆丫頭連聲叩謝。
江予初道:“把臉擦幹淨就去吧,切記,不可多議。”
等她們走了,江予初叫安然、樂心起來,也另外多備了份安置費。
“若是開銷有度,這些是足夠了的,你們且拿去,回家,找個好依靠,或是想回江家…”
“姑娘姑娘,你帶我們走罷,我們哪也不去,我們隻跟著姑娘。”安然打斷她的話,趴在她膝前哭求起來。
樂心也早已泣不成聲:“姑娘素來身子弱,如今又有了身孕,總得有人照顧啊。
姑娘若嫌麻煩,我和安然另雇車馬,遠遠的跟著,我們不會耽誤姑娘的呀。”
江予初極力壓著陣陣酸楚,轉手捧上她們的臉,“你們還年輕,還有大好前程,要聽話。”
“姑娘…”
“姑娘…”
莫辭在外頭候了好一陣,六月中的日頭,饒是晨間也避不開毒辣,悶得他直冒汗。
不過看看那柄折扇上的題詩,想著馬上就要和阿堯徹底逃脫這牢籠,骨間竟也生出幾分涼爽,通身舒暢起來。
莫辭小心翼翼地收著,生恐落下汗,汙了上頭的字畫。
“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
還有那成對的仙鶴,不就是自己和阿堯嗎。
莫辭忍不住笑了笑。
再看看裏頭,丫鬟們哭作一團,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好。
莫辭繼續等著。
好容易熬到清秋、霜華紅著眼出來了,再看向裏頭,哪知安然、樂心兩個人又抱著江予初哭了起來。
莫辭想了想,到底是壓下了焦躁之意,沒有催促半句。
又過了好一陣,夏芒跑來說已經全部準備妥帖了,問何時啟程,莫辭看了看裏頭,隻說再等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望著就要逐漸凝了正的烈陽,一直強撐著耐性的莫辭也禁不住著急起來。
再看向裏頭,所幸已經妥帖。
顧及外院有旁的護衛、丫鬟,那倆丫頭極懂事地把臉擦幹淨了,而後替她拿著包袱走了出來。
“走嗎?”
待她點了頭,莫辭牽著她徐徐走下石階。
“殿下…”那倆丫頭忽而叫了他一聲。
莫辭聞聲停了腳步。
“往後,一定要善待姑娘。”丫頭們說道。
莫辭漾了個笑:“一定。”
幾人走了一段路,眼看就要出了外院,江予初忽而想起些什麽,叫他等一下就縮了手要回房。
“怎麽了?”
“我突然想起來那對瓷娃娃忘了拿,你等我。”江予初笑道。
“我去拿罷,你先上車去。”
“我昨兒包好了的,馬上就來。”江予初說完就急忙回了內院。
望著她的背影,他覺著心裏溫暖,對未來又添了幾分憧憬向往。
不過瞬息,他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
王知牧在前頭轉角處現了個身,看那神情,像是急事。
“王妃身子不便,你們也去看看。”莫辭道。
等身邊再無一人,這倆人才碰了頭。
“舅爺說要見你。”王知牧道。
莫辭心裏猛然震了一下。
“他知道我要走?”
王知牧道:“舅爺沒問,隻說即刻就要見你。”
“昨兒現了身不說要見麵,怎得這個時候說要見麵?”
莫辭極力壓著驚慌無措的心神踱了兩步,可越是焦躁不安,他心裏就愈發忐忑。
仿佛就能看見李宣已磨好了砍刀,隻當他是待宰羔羊。
“要不…,把王妃先送走?”王知牧道。
莫辭急忙揮手:“不行,如今他沒膽量來闖王府,若是出去了,反倒引火燒身。”
“那殿下要去嗎?”
莫辭細細斟酌了一番。
他想起昨夜李宣那陰魂不散的黑影,還有陰寒凜凜的笑,詭異至極的了結動作。
他知道,這一劫,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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