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中邪:蠱蟲入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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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辭從書房裏渾渾噩噩地醒來,四下流轉,隻趙郎中和王知牧,而窗外早已見了陽。
他忽而想起了些什麽,打了個激靈就連忙爬起身。
王知牧勸他歇會,莫辭卻隻慌裏慌張地穿了鞋,一邊責備他不早些叫醒自己,一夜未歸,她怕是等著急了。
“屬下發現殿下的時候王妃早就熄了燈,不曾等過殿下片刻。”
王知牧冷不丁的提醒將他瞬間打入冰窖。
卻見他僵著取外衣的動作,當即怔住。
“…是、是我沒有跟她解釋清楚。”莫辭極力扯了個笑。
尤為勉強,而尷尬。
也不知是說與誰聽。
“殿下還要自欺欺人到幾時,倘若王妃真心關切主子,那為何整整一夜也不派人來尋。
為何正麵碰見屬下和郎中來回進出書房也不曾過問半句,還能將早膳用得這般心安理得?”
王知牧的話再度將他拖回現實。
莫辭怔了一陣,眼底控製得毫無波瀾,抓著外衣的指骨卻有些泛了青。
默了片刻,卻似添了些通透,撣開衣物,呆愣地點點頭:
“也好,不知道也好,見我這樣,她會傷心的。”
“殿下…”
“夠了!”
他又豈會不知。
如當初陸長庚所說,他十年尚且如此,自己又有什麽特別之處。
何況,於她而言自己還是個滿口謊言,滿心汙穢,多看一眼都嫌不堪的人物。
思及至此,到底是忍了要去找她的念頭。
如失了魂一般徐徐轉身,連同語氣也怏氣下來:“…她隻是心裏有氣,她隻是在嘔氣。”
終有一日。
他會等來她的回頭。
不過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被現實擊得粉碎。
趙郎中號了脈,也不說是何病症,臉色卻是十分為難的意味。
王知牧一再逼問,他才支支吾吾地說著些經絡有異,極陽氣盛之類的圓話。
王知牧直接打斷他,“到底是何病症,直接說來便是!”
趙郎中誠惶誠恐地拱手:“殿下這病來得蹊蹺,發病時又極其詭異,小的醫術不精,實在看不出是何病症啊。”
“不是氣急攻心?”
趙郎中道:“殿下這脈象實在怪異,發病時好似中邪了一般,心脈經絡甚為激猛,叫我根本無從施針用藥。
而現在殿下醒了,脈象卻又毫無征兆的複了平靜,同正常人並無二致。
這、來之凶猛,去而無蹤,小的瞧著,不像氣急攻心這麽簡單哪。”
王知牧聞言立即嗬斥他,趙郎中便不停的點頭認錯。
獨莫辭。
一言不發。
那雙眸子卻是從原本的呆愣逐漸轉而深邃。
默了半晌,他胡亂扯開領口。
坦露在外的赫然是血淋淋的抓痕和青瘀,觸目驚心。
莫辭瞬間就明白了些什麽。
但為了確認這份猜測,他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自己探了探心脈。
果不其然。
雖說不發作時脈象、跳動頻率皆與常人無異,可心口那處細微異物,仔細摸著還是能探出一兩分。
“你注定離不開煙都,注定要替我李家光耀門楣。”
李宣臨死前那句話在他耳邊響起。
還有那動作,極其多餘反常的動作。
莫辭仍在定定望著那片尤為可怖的傷。
每一道血痕皆是衝破肌膚內骨的狠意。
這何止是叫他離不開煙都。
這分明是要他致死俯首帖耳的順從。
是要他的命。
怪道是近日如此詭異,動則心疾發作痛如刀絞,動則氣急吐血。
而每次發作都會比上次更為凶殘,每次間隔的時間也愈發縮短。
這些日,是他疏忽大意,從來都隻當是受了她的冷言冷語,心裏倍受煎熬所致。
竟從未想過…
“是蠱蟲。”
王知牧當即怔住。
但見主子那麵色,他又不由心底一驚。
關於蠱蟲,從前隻聽主子提過一兩嘴,親眼見過的便是永夜。
分明是那樣精壯的大漢,卻也能被小小蠱蟲折磨得昏死街頭,裹著血淋淋的衣物,心口全是抓痕爛肉。
原本白嫩的心頭肉,就在這折磨之下一次次抓得血肉模糊,而後一次次結痂。
若是運氣差些,久久尋不著藥物又遇了悶熱天氣,隨著蠱蟲一次次的要命翻攪,那處血傷便會愈發糜爛,爛到露出白骨,爛到生蛆。
麵對這種非人折磨,再硬悍剛強的人也不得不妥協。
王知牧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可怖之餘還有些不可置信。
那畢竟是主子的親舅舅啊。
從小到大,武藝、學識甚至是行事手段,哪一樣不是他傾囊教授,哪一日不是對這外甥寄予厚望。
猶記當初,他身邊所有人都被強行下了蠱蟲,獨自己和夏芒,顧及是外甥的親信,破天荒的都給免了蠱蟲之苦。
如今竟舍得放去了親外甥體內?
可這傷是真。
郎中無計可施也是真。
王知牧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雖不像永夜的那麽可怖,但來勢確有幾分相似。
王知牧疑慮片刻後極力穩了穩情緒,“所幸咱們手頭上還有兩隻解蠱蟲,我這就去取來。”
莫辭隻笑:“若是那等解蠱蟲有用,他又何必多此一舉。”
王知牧再度怔住。
這倒是了。
同李宣打交道這麽多年,他又豈會不知,那是寧可玉石俱焚,也不會輕易叫旁人痛快的主兒。
更何況。
這還是精心培養出來,卻發展成一心要與他背道而馳的親外甥。
於他而言,比起背叛,血親情分又能值算幾多?
王知牧看向主子。
他一眼失魂。
顯然也是在思索些什麽。
王知牧想了想,還是問了:“殿下有何打算?”
默了半晌,莫辭輕輕撫過枕邊的折扇,“若我死了,會不會,就沒人護著她了。”
“殿下就別胡思亂想…”
“雲蹤在暗處,饒是江家,也會偶有鬆懈的罷?”
王知牧還想回些什麽,卻見莫辭抬眼轉去了趙郎中:“你看我這還能拖幾時?”
趙郎中愕然。
莫辭又問:“那你說,以你能耐,還能撐我幾時?”
趙郎中隻說自己沒經曆過這個,近些日會盡快翻看醫書,旁的不敢作保。
莫辭麵色無波地點點頭,眼底卻是凶濤暗湧。
默了一陣,吩咐趙郎中準備一劑快速恢複體力的藥,一邊慢條斯理地穿著衣。
王知牧不解,“殿下這是要去哪?”
莫辭提好金玉腰帶後隻說:“跟我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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