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或許不該這樣鉗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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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莫辭沐浴更衣出來,她已起了。

    而後便是洗漱、早膳。

    他今兒心裏藏了事,不像從前那樣討好的自言自語,所以兩人之間尤為安靜。

    用完早膳,王知牧也回來了。

    不出所料,並沒有找到解蠱蟲,連培育蠱蟲的方子、藥材也被毀得一幹二淨。

    莫辭原就沒抱希望,聽了自然也不見多失落。

    隻是。

    所幸的事也是最可怕的事,李宣餘孽算是盡數清繳,獨雲蹤和藥師不明所蹤。

    “屬下把雲蹤所有能去的地方都清理過了,又下了通緝令,想來,他在煙都待不下去,是威脅不到殿下的。”

    莫辭卻道:“正道待不下去,且有暗路,憑他,想在煙都存活並不難。何況,不論是出於報複還是所謂夙願,他都不會罷手,又怎麽會輕易離了煙都。”

    “那屬下格外盯緊些。”

    莫辭想了想。

    原本就有些不安的心神愈發混亂起來。

    如今是他斷了雲蹤的後路,報複恨意應該是會遠遠超於其他的吧。

    “這些年,他手裏難免握有我的把柄,你記得替我留著心。”

    王知牧道:“如今他的人脈都被斬斷,想是翻不出大水花兒的。”

    “他的手段於我而言倒沒什麽,如今莫離也不會輕易動我。”

    莫辭往江予初那頭看去,望著那愈發清冷的側影,心裏禁不住歎了口氣,“好歹,…別牽扯到江家。”

    王知牧會意。

    提及江家,莫辭禁不住想起雲蹤說的那話。

    他說的沒錯,他若是死了,便再沒人能護著她了吧。

    饒是有江家把她看得重,可他們都有軟肋,焉知受了威脅時又能將她置於何處。

    畢竟。

    斬殺李宣,對他餘孽的趕盡殺絕,對雲蹤的攔堵打壓皆是出自他的手筆。

    雲蹤深知她是自己唯一軟肋,以他的手段,對付阿堯便是最為直接痛快的。

    這著實是個疏漏。

    決定動手的那一刻,莫辭便沒打算叫那群死士,乃至遍布在別處的眼線活著。

    原以為府裏護衛、江湖殺手、加上官府肯定是萬無一失。

    哪知還真就失了手,跑了誰不好,偏是最為棘手的罪魁禍首。

    雲蹤。

    依他的性子,此事斷然不會輕易罷休。

    等他蓄力而來。

    於阿堯。

    於己。

    定是一場不可預測的禍端。

    頭疼的是。

    還不知道他會以什麽卑劣手段而歸。

    莫辭長長歎了聲,抬手在前額狠力揉了揉。

    結合從前李宣對自己的“教導”及雲蹤的行事風格…

    他不敢深想。

    好似一想到深處,就能看見他挾持阿堯的場景,

    甚至還把他那囂張嘴臉,把阿堯整得幾近喪命,又是滿滿一身血的畫麵都腦補了一遍。

    阿堯何辜。

    來大煜這些時日,曆經多少次磨難,又有多少次是他親手將她推進深淵。

    “…或許,你說得對。”

    默了半晌,他終是再度開了口。

    這思緒煩瑣加上一夜未眠,字句點滴都在透著疲倦。

    王知牧正琢磨著這話的深意,莫辭抬眸看向他,一眼紅血絲,卻是難匿的期待:“你說她會願意跟我走嗎?”

    “殿下的意思是…”

    “雲蹤不會輕易罷休的。”莫辭道,眼光仍是落在他臉上,思緒卻早已飛遠。

    “如今他已沒了人脈倚仗,明麵避讓官府,暗裏還得提防我們。人至窮巷,便是最為瘋惡之時,我不能時時刻刻都守著她,焉知後路如何。”

    莫辭說得很輕,不同於往日的陰沉殺意,卻又不容置喙。

    顯然每個字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王知牧聽出了他有離開的意思,不免有些擔心:“那殿下這蠱蟲怎麽辦?”

    他沒有親身體驗卻也知道,主子體內的蠱蟲肯定會比其他死士的更為凶猛,不然也不會短短這些時日便鬧得這樣。

    莫辭卻隻雲淡風輕地說:“暫時死不了。”

    王知牧道:“要不,先找到雲蹤和藥師,把解蠱蟲拿到再商議離開的事罷。”

    “究竟是我找他,還是他找我,昨兒他的話你也聽到了,恐怕他在一日,王妃便危險一日。既惹不得,躲了便是。”

    莫辭又往她那頭看去,正聽著丫鬟說日頭恰好,問她要不要去清涼亭曬曬太陽。

    她近些日對他寡淡非常,對丫鬟倒還有些耐心,往外頭看了兩眼便應了。

    莫辭望著她起身,隨手理順衣上輕褶,握著團扇往清涼亭不徐不疾地走。

    她背影還是那麽單薄,好似比頭兩天又瘦了些。

    日頭下,空蕩蕩的薄沙外衣襯得她的纖腰分外羸弱,仿佛一掌就能握住。

    莫辭看得有些出神。

    直到影子徹底消失在長廊轉角才逐漸醒過神來。

    “…隻是不知她願是不願。”

    “從前殿下和王妃就商量好了要走的,受了耽誤才延遲至今,想來,是願意的吧。”王知牧順著他的意思說道。

    莫辭輕輕笑了聲,“倒不如說,我離了煙都,江家便少了我的鉗製,於她,於江家都是皆大歡喜。”

    其實王知牧想說些寬慰的話。

    但也知道從前行徑是卑劣了些,說多了,也不過是叫主子想起從前,叫他傷心。

    “…或許我不該這樣鉗著她的。”莫辭喉間哽痛了一下。

    在想到往後可能還會給她帶來不可預測的危險。

    他內心深處的執念,乃至邪念竟忽而亮堂了幾分。

    倘若。

    跟著自己真讓她這般痛苦,一個不慎還會叫她犯險。

    又何必呢。

    自己都已朝不保夕,又何來的護她一世周全。

    是啊。

    何必呢。

    他一遍遍地問著自己。

    亦是勸著自己。

    不料想。

    莫辭麵色忽而一變,僵了片刻,怔怔抬手捂上心口。

    究竟是蠱蟲作怪。

    還是想著放了手便再不能見她而心如刀割。

    他有些分不清。

    內裏凶猛湧動仍在。

    一下。

    一下。

    撞擊得他幾近魂飛魄散。

    王知牧急忙攙他坐下,慌裏慌張地說去尋郎中。

    莫辭推開他,隻說歇會就好。

    隻手摁著心口,想盡快把湧動之意強行控回去。

    “我還是去把郎中叫來吧。”見主子前額堪堪發出的虛汗,王知牧愈發擔心起來。

    莫辭隻搖頭,“沒用的。”

    王知牧想了想,去取了趙郎中之前備的止痛藥來。

    莫辭吃了。

    雖無大作用,好歹也能壓一壓。

    “你先去換身衣吧,我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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