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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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裏的消息素來傳得快,才半天時間,皇後被幽禁的處置就傳開了。

    但禦前的人口風緊,眾人打聽不到什麽。

    太後好容易逼問出來,知曉竟是皇後和國舅做出這等不恥之事,氣得當場就昏死了過去。

    莫離隻得先放下手上的事情,去了太後宮裏,卻在半路聽人稟報:在皇後宮裏翻出了些東西。

    見眾人神色也能知曉定是不潔之物,莫離壓著極怒改了道。

    果不其然。

    旁的倒罷,那封信,微微泛黃的書信著實灼傷了莫離的眼:丁香枝上,豆蔻梢頭。

    這字實在熟悉,即便沒有署名他也一眼認出了是出自黃宗修的手筆。

    從前隻聽聞此人浪蕩至極,如今看來,覬覦長姐、甚至是這極為扭曲的奸情已非一朝一夕!

    奇恥大辱之感再度湧來,將他作為一個男人,一個帝王的自尊心扯得稀碎。

    莫離當場下令:廢後黃氏,其庶弟黃宗修穢亂後宮,即刻處死。

    “不可能——”

    “就是那個賤人勾引我,就是她設局陷害我!”

    “我是冤枉的!長姐是冤枉的!”

    “我要見陛下,陛下——”

    “長姐對您癡心一片哪,微臣是冤枉的,長姐是冤枉的!陛下——”

    聲聲慘切在暗室響起,郭昊充耳不聞地一揮手。

    明燈下,宮監將鴆酒徐徐送上前。

    幽室。

    相對於黃宗修,皇後倒是淡然許多。

    不哭不鬧,靜靜依在泛著朽黴的柱下,更像是靜候著早已看到頭的結局。

    房門吱呀推開,趁著淺薄月色,綽綽人影倒在門前。

    皇後沒有看他,反是頭一歪,靜靜闔了眼。

    那人也不急,輕輕關上門,往她一步步而去。

    最後站在她身前,如勝利者一般,高高俯視著她。

    “陛下,叫我來送你一程。”

    來者一嗓低沉暗啞。

    如煉獄鎖魂。

    皇後怔了一下,呆滯地望向那身暗影。

    如同驚天響雷,震得她心底猛然一顫,隨即而來的便是堪比墜落千裏冰窖的寒意。

    “你、怎麽會是你…”

    皇後原本靜如死水的眼徒然瞪大,怔怔地望著他。

    驚措之餘,顯然是不可置信。

    “長嫂是不是想說,我不是早死了嗎。”

    他尤為平靜地望著她,不笑不怒:“長嫂費盡心思,我又怎能輕易如你所願?”

    看清他手裏的鴆酒、白綾、匕首,對上他沉暗的眸光,皇後瞬間明白了。

    怔怔撐起身,連退數步,轉身急跑出去。

    莫辭也不急著追,隻不急不緩的放了托盤,靜靜望著她。

    皇後使勁拽了兩下房門,又著急忙慌地拍了拍浮著黴點的窗,一麵撕心裂肺地喊著來人。

    門窗卻早已被外頭控製住,如同她的苦心嘶喊,紋絲不動,分毫不應。

    是了。

    他既有本事入宮,還能打點上下來到這裏,又怎麽可能毫無準備。

    怎麽可能放過她!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設的局!”

    “你從未想過要放棄權位,上交兵符,離京裝死都是你的設局,是不是!”

    “如今回來,就是要攪得皇宮天翻地覆,要把陛下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處置幹淨,好拿回皇位,是不是!”

    麵對那歇斯底裏的咆哮,莫辭仍是很安靜。

    一副“任你表演”的淡漠。

    “你果然野心勃勃,機關算盡,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著…”

    皇後語氣忽而一收。

    目光直直停在他黑白拚接的腰帶上。

    就算顏色不能說明什麽,卻分明是帶孝的打法。

    莫辭已無父無母。

    能叫他戴孝的。

    能叫他回來設計這些的。

    隻有一個可能。

    “那賤人死了吧,那賤人終於死了吧!哈哈哈哈……”

    皇後一眼泛滿淚花的赤紅恨意,卻是倏的狂笑起來。

    笑彎了腰。

    笑得肚子抽痛。

    “她應該死得很痛苦吧,是不是軟綿無骨,是不是全身是血,告訴你,她好痛,好痛。

    你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一點一點的沒了力氣,停了呼吸,就像當初澤恩死在我懷裏一樣?”

    “怎麽,從前皇考過世時候也沒見你這般,原來你也會心痛啊,你不是最會左右逢源臨場做戲的嗎,原來你還會痛啊。

    那賤人不過陪了你一年就讓你心疼至此,那當初你們害死澤恩,害死我養了十數年的姑娘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有多痛啊?”

    “你知道你們為什麽沒有孩子嗎,就是因為你們一個比一個惡毒,老天爺都看不下去,要你無後而終啊!”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那賤人嗎,那你怎麽不跟著她一起去死啊!”

    “我死了,又怎麽來送你呢?”莫辭尤為清冷的聲音在前頭響起。

    瞬間醒了她的神。

    皇後一點一點收了笑,複了滿眼恨意。

    “有什麽你就衝我來啊,為什麽要殃及宗修,為什麽要用這麽齷齪的手段!

    你好歹毒的心哪,那是我的親弟弟啊,你害我背了這個罪名,叫我如何見我的列祖列宗,叫宗修如何麵對後人!”

    “黃家,還有後人嗎?”

    “什麽意思!”

    莫辭仍是沒有半分怨尤,沒有去質問當初為何要這般趕盡殺絕,為何要對阿堯下手,隻靜靜的望著她:

    “陛下聖意,廢後黃氏同其庶弟穢亂宮闈,著,即刻賜死。

    黃家,三族男子處以極刑,女子充入教坊司,終身為娼。”

    不帶半分情緒地一字一句卻如千軍萬馬之勢的寒刃冰刀往她心脈徒然而去。

    外頭早已收了宮燈,隻透著寥寥幾絲月光,灑在他尤為消瘦的側臉。

    一麵清寒,一麵昏暗。

    襯得他那雙眸子格外深沉,也襯得潮濕昏暗的幽室愈發陰森。

    皇後強撐著杵在門前。

    不可置信地堪堪搖頭。

    那是至高無上的皇帝,可也是相伴多年,相互扶持至今的結發郎君哪。

    那是她唯一的弟弟。

    是黃家唯一的出路期盼。

    誅滅三族。

    這何止是來送她上路。

    分明是誅心哪。

    就是為了告訴她,因果報應的下場。

    不,是加倍償還的下場。

    皇後箭步上前,舉掌往他臉上狠力而去。

    而後瘋魔地撕扯拍打著,一麵恨聲怒罵。

    莫辭就那樣身形嶄嶄地立在她身前,饒是臉上下頜脖頸被抓出道道血痕,也隻任由她的瘋魔。

    一陣喧囂狂怒之後,她終是卸了力。

    下一刻卻是抓著他衣袖堪堪跪在他身前。

    一遍遍認錯求饒。

    求他放過她母族。

    放過那些年幼的侄兒。

    莫辭身形不動。

    腦子裏卻是魔怔的閃過很多畫麵。

    成灘成片急湧出來的血,毫不客氣地滲出他的指縫,染了他一身猩紅。

    而他,什麽都做不了。

    如她所說,阿堯就躺在他懷裏,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流血,看著她軟綿綿的一點點沒了力氣。

    看著她心速越來越弱,鼻息越來越淺。

    那夜替她擦了身子,望著她尤為安靜的眉眼,他甚至還在幻想,她隻是昏死過去了。

    她還會醒的。

    她還會醒過來。

    “她告訴過我不能濫殺無辜。”

    莫辭鉗上她手腕去抓那匕首,“所以,她受了你一刀,你這就還給她吧。”

    皇後哭求道:“我死不足惜,我願意替她去償命,可宗修,不、黃家、黃家是無辜的…”

    “若我沒猜錯,姚昭儀兄妹和江南母族也是無辜的呢。”

    莫辭微微俯下身,握著她的手強行抓上刀柄,比劃著往她心口而去。

    “怎麽,我隻是把長嫂的手段還給你,怎麽就不答應了呢?”

    皇後怔怔地望著離心口越來越近的刀尖,望著他不肯退半步的決絕,恨意一起,強撐著翻手往他而去。

    旋即,猩紅血珠滴滴答答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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