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十二章 穩操勝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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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山腳,蒼茫的雪地中,公子身形矯健,快步如飛。從翼動刀,到他們逃離冰窟,總過不過數息。翼隻能恨恨地看著那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快速遠去卻束手無策。
    誰能想到,他跟蹤了這麽久,從未見他出過手的白衣男子,居然會有這般好身手,簡直不亞於殿下。
    有著與翼同樣感受的人,還有正被公子挾製住,不得不與他一起狂奔的柳明溪,她被朔風吹亂了發絲,不僅如此,她似乎連腦子裏都亂成一團。
    公子身邊的人除了那三十二名暗衛之外都不會武功,公子也從未出手,所以她一直以為公子就是個出身高貴,飽讀詩書,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可是方才的一幕打破了她的看法,雖然沒有見他出手接招,但柳明溪相信,公子絕對是武林高手,深藏不露那種。
    公子,他怎麽可以這麽厲害?柳明溪臉上滿是崇敬之色。
    公子似也感受到了她炙熱的目光,唇角微微上揚,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重新啟程時,又下起了雪,柳明溪乖乖坐在公子的車上看百草圖集,公子則在看著大周山河誌。
    雪天路滑,車子行得極慢,馬蹄“得得”,車軲轆轉動的聲響,與車輪輾過積雪時發出的“喀吱”聲交織成一曲悠揚的樂章。
    公子忽然啟口問道:“明溪,你可認得那些人?”他的語氣有些沉重。
    柳明溪抬眸看了眼公子,雖說他們已經擺脫了那些人重新上路,公子的神情仍有些凝重。顯然方才那些人的難纏程度也同樣超出了他的估計。
    柳明溪迎上他的視線,答了句“不認得。”便重新收回了目光。她與公子正麵對麵坐在馬車上,氣氛有些嚴肅,這讓她不太習慣,心裏還有些莫名的緊張感。
    在那處冰窟之中,柳明溪是看清了來人的,但她並不記得她見過那人。奇怪的是,她在那人眼中看到了憎恨之意,也就是說,那個人分明是認得她的。
    公子沉吟道:“他們已經跟了我們一些時日。”
    他不認得那些人,讓他頗感好奇的是,那些人居然一直跟著他們,這麽久才動手。
    更令他費解的是,他們也並未跟任何人聯絡,所以公子也沒有機會確認那些人的來曆,但是如今看來,這些人分明是敵非友。
    柳明溪明白,公子所說的,他們已經跟了一路,意思是那些人的所作所為並非偶然,而是籌謀已久。他們既然是有備而來,隻怕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就算他們暫時不繼續動手,也隻是在等待更好的時機出手而已。
    還有重要的一點是,如果這些人與她無關,公子不會好端端問她這種問題。
    “這麽說,公子也覺得他們是衝著我來的?”
    公子仍然一臉沉靜,他抿了口茶,並不作答,隻不屑地輕哼一聲。這原本是個無禮的動作,公子做起來卻能給人以完全不同的的感受,竟然有種說不出的灑脫!
    他似乎對那些人不以為然,他有那個資格,畢竟他的好身手擺在那裏。還有他的三十二名暗衛,哪一個都身手不凡。
    柳明溪卻感到一陣不安,公子的身手好,可她卻不好。
    公子有暗衛,可她卻沒有。
    這一天的經曆讓她深刻體會到,獨自在外行走並不容易。
    譬如說這一次,她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對方卻要殺她。那一記攻勢殺意凜然,如果不是公子的身手好,他們肯定已經葬身於那個冰窟內。
    公子能護她一時卻不可能護她一世!
    若是有一天,她不得不離開公子的庇護,那後果,隻怕是不堪設想!
    柳明溪忽然想到,如果有一天,真像她原先所計劃的那樣,等到攢夠了盤纏就離開公子,也未必能像她所想的那樣,從此過上了寧靜的生活。
    她到底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為何會有這麽多人要殺她?
    至於那些人是誰,柳明溪心中也並非全然不知。
    趙政霖未必能放過她,那位誠王殿下向來是很記仇的,說是睚眥必報也不過份。他的王妃安氏一直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也同樣未必肯放過她。
    總之那對夫妻以及他們手底下的人,都極有默契地想讓她去死。至於方才那幾人是究竟誰的人,那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如何做,才能活下去。
    柳明溪抬眸看了看公子,好像眼下,公子已經是她活下來的惟一希望。左右不過是死路一條,她為何不博一把?
    她也不想做一個隨便讓人拿捏的軟柿子!
    她要跟著公子,抱緊公子這根粗壯的大腿!
    可是怎麽樣才能讓公子真正接納她,而不是可有可無呢?這卻有點傷腦筋了。
    夜裏,她正要上前伺候公子洗漱。
    “這些事,讓小柱子來就行。”
    公子輕飄飄的一句話,柳明溪就隻得靠邊站。說起來,她這個丫鬟完全是個擺設,公子最多隻讓她幫著泡壺茶,旁的事,齊嬤嬤和小柱子小鬆子都搶著做了。
    柳明溪正要幫齊嬤嬤做點洗洗涮涮的活兒,
    齊嬤嬤趕緊喝阻,“仔細別凍著手。”
    柳明溪覺得自己有些多餘,公子如何能看重她?其實吧,這也不難理解,公子身邊根本就不缺人。收留她,也隻不過是想讓她暫時冒充一下他的“未婚妻”罷了。
    或許,那也是她惟一的用途了。
    ******
    自從那日經過冰瀑一戰,柳明溪已經打定主意,不會輕易離開公子的身邊。除此之外,她的生活並沒有什麽多大的變化。
    公子大多數時間都在馬車上品茗,讀書,柳明溪則依然過著沒心沒肺的悠閑生活。
    天晴時,她仍會策馬揚鞭,馳騁在大西南廣袤的雪原上,隻是不敢離得太遠了。
    陰雨時,她則待在公子的馬車上,再也不顧慮別人會怎麽看了。畢竟兩人已經達成了作為“未婚夫妻”的共識,當然先要在人前營造出一種兩人關係匪淺的氛圍。
    公子抬眼望向麵前的女子,她正靜靜地坐在書桌邊上,左手仍握著那卷百草圖集,右手支著下巴,漂亮的大眼睛正安靜的眯起,濃密的羽睫低垂,落下兩排扇形的陰影。她的小腦袋正一點一點的,顯然在打盹。
    公子臉上不自覺地展露了笑顏。
    她,果然和傳聞中一樣不愛讀書,倒是聽說她頗愛女紅,公子卻從未見過她的做那些。她挺樂意跟著齊嬤嬤往廚房裏跑,就算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也完全不在乎。
    桌上那碟頗為精致的香炸芋圓,就是她和齊嬤嬤新搗騰出來的。公子從小桌上取了烏木筷夾住一個送入口中,芋圓還帶著微溫,外酥,裏糯,香甜宜人。
    公子覺得這甜,簡直甜到了心坎上,就像眼前這女子一樣……
    公子臉上的笑意驟然凝住,他吞了下芋圓,滿腔的甜香也開始變得有些酸澀。
    公子輕輕擱下手中的烏木筷,重新握起了手中的書冊。
    雙眼卻不自覺地望向窗外,目光仿佛沒有焦距一般。
    他在男女之事上是個極寡淡的人,從來也沒有喜歡過任何女子。
    他的確有個自幼訂下的未婚妻,隻是很早就失散了,原本也並沒有什麽感情可言。
    對於那個失散多年的未婚妻,他隻有一個既朦朧又模糊的印象,事實上,僅存的印象來自於他當年曾見過的一張,令他驚為天人的畫像,那是他未婚妻的外祖。
    如果非要讓他說愛慕什麽樣的女子的話,他會承認,惟一能讓他能感到些許心動的就是如同畫像上的女子那般美豔絕綸的女子。
    或許在旁人看來,單憑畫像喜歡上一個人是件多麽膚淺的事,但這件事卻真的發生了。他真的找到了畫像上的人,那時的她正值花信之年,而且還是他的未婚妻。
    這本該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可他們卻沒有任何可能在一起,因為她已早早地嫁作他人婦,腹中還有了別人的孩子。
    他憤怒、不甘……也不知該如何麵對這個女子,所以三年前救下她後選擇了逃避。
    原以為再也不會相見了的人,三年後居然在小小的石泉鎮重逢。
    隨著外頭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公子猛地回過神來。
    柳明溪也在此時抬起頭來。
    “那些人,那些人又跟上來了。”
    那些人,也就是當初追殺他們,不,確切來說,那是人是來追殺柳明溪的。要殺公子的人當然人,但是他們絕不會用這麽不起眼的陣仗!
    區區十幾人,怎麽可能殺得了他?
    要不是為了避開他們,公子完全沒有必要帶著柳明溪四處溜達,沒想到那些人居然真有些本事,不但沒能甩掉,還跟上來了。
    護衛垂首問道:“公子,咱們該如何是好?”
    公子看了眼麵前的佳人,沉聲道:“既然他們不知死活,那就殺無赦!”
    “屬下領命。”
    護衛領命退下。
    “公子?”柳明溪還是第一次在仙人般的公子臉上,流露出一絲若隱若現的戾氣。“其實他們的目標隻是我,公子何必勞師動眾。”
    公子揮了揮寬大的衣袖,不以為然道:“整天被一群蒼蠅跟著,也是很煩人。”
    “噗哧。”
    柳明溪笑了出來,那些人,十有八九是趙政霖的人或是他的王妃的人。卻被公子比作蒼蠅,柳明溪隻覺得公子這個說話,好貼切。
    有這麽一個主子,真是好幸福,越來越喜歡公子了,怎麽辦?
    公子朝著她挑了挑眉:“這很好笑?”
    柳明溪斂起臉上的笑意,正色道:“唔。公子難道不知道這些人的武藝與您的手下相去不遠,若是動起手來,難免不會有折損。為了我,實在是不值當呢。”
    公子再抿一口茶,他的麵上雲淡風輕:“不會,我們人多,穩操勝券。”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