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九十九章 發乎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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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溪醒來時,外頭已是烈日當空,發現趙政霖早已離去,她不禁暗暗鬆了口氣。
柳明溪正要起身,卻又猛地跌坐回去,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已渾身酸軟,不禁又在心裏罵那人幾句。
說起來,那人都快三十歲了,竟然愈發愛折騰這種事,這簡直,簡直是……她有些難以用語言形容。
任何女人對於一個而且還是惟一的一個和自己有著多年親密關係的男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異樣的情緒。
那種感情,或愛或恨,又或愛恨交織,或深或淺,又或時深時淺,惟獨不可能無感,在這方麵,柳明溪也不例外。
如今他對她的百般嗬護,柳明溪都看在眼裏。她並不是真的鐵石心腸,若說全然不為所動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一想到他們的關係,柳明溪心裏有些黯然,其實他們真不該繼續糾纏下去。
錦帳外的兩名侍女聽到動靜,齊刷刷地過來朝她福身見禮,嬌柔婉轉地道了聲,“夫人。”
柳明溪愣了愣,這才意識到趙政霖離開前竟還找了人來盯住她。
這廝分明是在故伎重施,要將她拘著!
在她心裏頭的一團怒火立時熊熊燃起來,幾乎要燒上九重天去,她騰地起身。
錦帳也在此時被兩隻纖纖素手掀起,掛在兩邊的金鉤上。
兩名小丫鬟再次福了福身子,這兩人都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長得清清秀秀,都是美人坯子,教養也不錯,論規矩,那至少也比她強得多。
柳明溪也不打算逞強,她坦然地任兩名侍女上前伺候她起身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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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政霖為她準備的是一襲月白流光紗衣,看著倒也素淨。素色紗衣輕輕攏攏的罩在身體上,更襯得她體態婀娜,肌膚勝雪。
這衣裳甫一上身,柳明溪就覺出不尋常來。
若是不明就裏的人或許會認為這流光紗和旁邊的料子相比,不過就是輕點、薄點、透氣點罷了,也不算太稀罕的物什。
隻有絕少數人才知這流光紗又名流月綃紗,它的來曆頗為不俗。
傳聞是南海鮫人用眼淚織就的,所以它的產量極為稀少。它勝在自帶流光,溢彩華美,若是站在陽光下更五彩斑斕,格外美侖美奐。
柳明溪多年前曾聽說書人說到過南海鮫人,
“……殊不知,這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南海所出之綃紗,奇珍無價。南海有流月宮,乃鮫人織綃處。綃有皎如白月者,入水不濡。流月綃之溢彩華光,永世不朽。凡間有幸而得之者,可容顏常駐……”
當時她年紀尚小,因為覺得新鮮就聽得津津有味,格外認真地聽那白胡子說書人說那一個又一個傳說中的奇珍異寶。她一直待到天黑,被柳府的護衛抓到方作罷。
這一段幼時經曆,她原本早忘到九霄雲外去,卻在看到流光紗時,忽然清晰地記了起來。
傳說中,流月綃紗曆久彌新,若是得了這麽件稀世珍寶便可以代代相傳,凡俗女子無不向往,若能擁有一件流月綃紗製成的衣裳,她便能容顏不改,青春常駐。
然而這世上又有誰見過鮫人?那些溢美之辭也不過是些以訛傳訛的傳說罷了,無從考證,也不會有那個機會去驗證。
再說,這世上若說真有誰得了流月綃紗這樣的稀世寶物,還不得藏著掖著。
一旦被人知曉,別說代代相傳了,少不得當場就被他人殺人奪寶。誰又會傻到透露哪怕一星半點的消息出來?
漸漸的,流月綃紗的名頭也不再被人提及,取而代之的是略顯通俗的流光紗三字。
真正的流光紗也就是流月綃紗,隻存於傳說中,坊間所販的流光紗都是照著那傳說中的流月綃紗仿出來的罷了。饒是如此,一匹流光紗也號稱“其價百餘金”。
柳明溪當然不會真的認為身上這件衣裳是鮫人的眼淚,她也不去管這件紗衣價值幾何,反正趙政霖也知道她沒銀子。
再說她吃了他那麽多虧,不過得他一件衣裳而已,根本就不算什麽。
她隻覺得這身衣衫實在是太打眼了,若是誰敢穿了它上街去,少不得會引得行人駐足,由此也足可見某人的“良苦用心”。
可是他越是想要拘著她,柳明就越是向往自由自在。
柳明溪看了看眼前這兩名身材略顯單薄的侍女,一個大膽的想法油然而生。
她忽然發力,甚至還來不及趿上繡鞋,赤著腳便繞過兩名侍女徑直往屋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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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上兩排站得齊齊整整侍女見了她便齊刷刷地福身見禮,“夫人萬安。”
柳明溪看到門外這烏泱泱的一片,又是大吃一驚。她也不言語,兀自赤著腳在黑色雲晶石板上快速走著。她越走越快,下一瞬,她已經抬步小跑起來。
恰逢走廊裏一縷輕風滑過,撩動她身上輕盈的薄紗,勾勒出極致曼妙的身材曲線,風姿動人,即便是同為女子的侍女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屋外的光線比起簾幔低垂的臥房亮堂了不知凡幾,跟在她身後的侍女們都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她們對於男女之事還有些懵懂,卻不會全然不等。
侍女們驟然在天光下看見了柳明溪細膩白皙的皮膚上印著斑斑點點,深淺不一的青紫瘀痕,哪能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她們麵麵相覷,無不是羞紅了臉。
見她不發一言地往前跑去,不明就裏的侍女們也隻得追在她身後。
趙政霖匆匆回到雲中樓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再說柳明溪,她倒也不是打算就這麽逃走,隻不過想借此試試看她們的底細罷了。
果不其然,這些侍女都是某人安排好,用來盯她的。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些侍女似乎並沒有武功,否則她們要製住她就容易了。
柳明溪一喜,她的心跳驟然加快。
她開始考慮,是否趁機一鼓作氣地做點什麽,譬如逃離這雲中樓。轉念一想,她穿著這麽身衣裳,就算能僥幸逃出中樓雲,隻怕也不是什麽好事。
外頭那麽多刺客等著要殺她,柳明溪的理智告訴她,不可草率。
但她若是加快點步伐,好像真的可以逃脫……眼看逃離的欲望就要戰勝理智。
“啊!”柳明溪猝不及防地撞入一個寬闊的懷抱,熟悉的冷冽氣息瞬間將她包圍。
那人不失時機,雙臂一張將她抱個滿懷,俯下頭親親她粉嫩的麵頰,笑道,“夫人一醒來就這麽急著見我?”
柳明溪哪知道他會忽然出現在轉角處,她不過剛剛動了動逃走的念頭,這麽快就被逮了個正著。
她麵紅耳赤推了推他,卻被摟得更緊了幾分,嗔怒道:“我才……沒有!”
我才不是你的夫人,她本想這麽說,但她知道,若是在這個時候說出這句話,那對她可沒有半點好處。於是她及時地收住,還巧妙地將話題轉了個彎。
隻不過,這麽一來,她好像就認下了他所謂的“夫人”頭銜?難怪他笑得那麽……蕩漾。柳明溪在心裏暗啐一口,扭過頭望向琉璃窗外,不想看到那張可惡的笑臉。
對她來說,這簡直不能更惡心人的了。
為了達到迷惑“敵人”的目的,她決定不去戳破,隻對他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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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剛才的那番逃跑未遂,還被抓了個現行的動作,柳明溪心裏多少有些心虛。她的一張小臉紅撲撲,看起來很討喜。
又因她說話時轉了個彎,語氣從強到弱,落差極大,竟顯得格外嬌憨。
修長的手指輕輕掃過她粉嫩的臉頰,愛不釋手地摩挲著她宛若上等羊脂美玉的好肌膚。
趙政霖的心底柔軟一片,就連他自己也不知他究竟是從何時起,在心裏開始有了牽掛,無論是在何時何地,他的腦子裏總會縈繞著眼前這個纖細柔弱的身影。
到了雲城後,他有大把的事要做,這些事卻還不宜讓柳明溪知曉。
他不放心將她單獨撇下,所以他昨夜才會格外折騰,直至確定能讓她累到辰時前起不來才罷休。惟有這般,才能讓這丫頭消停一陣,他便有了處理公務的時間。
瑞顥國和大周是宿敵,趙政霖早料到有一天雙方會對上,他自然已經做足了準備。
被他安插在雲城的人手可不少,而且這些人都隻與單獨接頭,他若不出麵,這些人就隻是尋常的瑞顥國百姓,甚至於他們相互間都不知道有對方的存在。
趙政霖還需要處理從京城遞來的消息,每天都是大事小事一大堆。他卻堅持等到柳明溪入睡後才去處理,接連幾日下來頗覺疲累。
這也是他身邊的人,譬如說翼和飛翎等人都不甚待見柳明溪的原因之一。更別說,她的存在還嚴重影響到趙政霖和他們所認可的女主子,安如玉之間的關係。
可趙政霖並不這樣覺得,一見到她,似乎他所有的疲憊乏累都在頃刻間一掃而空,滿心滿眼裏都隻剩下她這副鮮活動人的模樣,隻是看著她就覺格外的適意舒暢。
看到她這副急於辯解卻又詞窮,急得漲紅了一張小臉的俏模樣,趙政霖低低的笑了,打趣道:“穿成這樣就跑出來,還說沒有?”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滿滿的都是寵溺的意味。
趙政霖的長相無疑是極為俊美的,就算他平時板著臉都不能否認這一事實。若是他展顏一笑,那就更加令人難以抵擋了。
“我,不是,不,沒有,我是說……”
柳明溪呐呐地想要解釋,隻不過還沒有等她說出什麽來,某人已經迫不及待,一把將她抱起回了臥房,打開的房門當著一眾目瞪口呆的侍女的麵再度被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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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溪愣愣地仰起小臉看他,一臉的不敢置信。
這可是光天化日兼眾目睽睽之下,他怎麽能這樣?
明明在人前挺嚴肅的一個人,他怎會忽然幹出這等類似於登徒子做派的事兒來?
不過,他本質上還是挺中規中矩的,或許他隻是見她“不乖”,借此嚇嚇她而已?
她伸手推了推趙政霖,弱弱地說道:“大白天的,你可再這樣,別人會誤會我們。”
趙政霖居高臨下地俯視懷中的佳人,他的眼中含著幾絲奇異的流光,專注而深邃。
趙政霖早就發現他的小嬌妻有雙格外瑩亮的美眸,這麽看起來,就好似一池湖水,映出一片波光瀲灩,讓人不知不覺地想要沉溺其中。
他頓時感到口幹舌燥,修長的指尖甚至開始微微顫抖,他好不容易才稍稍平複內心的躁動。他的薄唇微動,聲音低啞不似平常,“我有法子讓他們不誤會。”
柳明溪果然乖乖地望向他,不解地“嗯?”了一聲。
她不明白,就這還需要法子嗎,什麽法子?柳明溪的腦袋瓜子有點轉不過來。
那粉嫩的小臉上帶著宛若少女的天真懵懂,以及不久前才被男人狠狠疼愛後特有的嬌媚慵懶。
她纖細修長的脖頸、精致白皙的鎖骨上隱約還能看到他昨夜在浴池裏縱情狂歡時所留下的點點印記。
一想到昨夜的情形,他簡直就跟剛嚐鮮的毛頭小子一般渾身緊繃,燥熱難耐。
不論什麽時候,不論何種形態,她總能輕易挑起他的欲念,也惟有她能做得到。
懷中人也正凝望自己,她的神情柔順,尋不見一絲抗拒,她果然還是深愛著他!
想到這裏,趙政霖本來繃得緊緊的心弦瞬間就放鬆了,占有她的欲念再次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