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愛就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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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習習,月光皎潔。
從星火山之巔俯瞰全城,便可看到星火城上方薄霧縈繞。遠遠望去,仿佛整座不夜之城都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簡直美不勝收。
兩道素白色的身影並肩而行,漫步在夜色之下,微風拂過,衣袂翩然,地麵上映出的兩道細細長長的影子,亦隨風搖曳起來。
他們甫一現身,過往的行人都情不自禁的駐足,引頸觀望。
人們都想多看幾眼這兩個如同仙人般飄逸出塵的人兒,更莫名的覺得,他們竟是那樣般配。
當他們看到白衣男子那堪稱舉世無雙的俊顏時,不論男女都會感到心髒猛然一縮。但見他身姿挺拔,氣度不凡,一雙浩瀚如星海的深邃眼眸更讓人一見難忘。
他身邊的白衣女子也同樣不俗,雖然她戴著帷帽,看不清麵容,但她身材姣好,氣質優雅,舉止從容,無法讓人覺得她會不美。
這分明就是一對神仙眷侶!
作為被眾人所矚目的兩人之一的柳明溪卻對此渾然不覺,在她看來,這人都是在看慕容征而已,不可能與她有什麽關係。
畢竟,她是戴了帷帽的。
她更不認為這一幕有什麽不對,畢竟她跟著慕容征出現在雲城街頭也是同樣的情形,作為旁觀者,她已經習慣了。
就連慕容征,似乎也不像先前幾回那樣窘迫,他終於可以淡然視之,從容應對了。
柳明溪不知道的是,真正讓慕容征淡然自若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已經習慣,而是因為有她。
有她在旁,那些狂風浪蝶自然不會撲上來自討沒趣。
更重要的是,隻要有她在旁,他就能安下心來。
慕容征不時望向她,卻見她仍專心致誌地賞夜景。
星火城既然號稱西域不夜城,可想而知,入了夜,街上的百姓會比白日裏更多,更為熱鬧,兩邊擺攤的攤主們像是在比賽似的,一個勁的吆喝叫賣著。
星火城是一座民風開化的城市,這裏龍蛇混雜,自然也不乏胭脂粉巷。
不僅如此,街上還不時有衣著暴露的青樓女子走過,招搖過市。她們濃妝豔抹,媚眼如絲,不失時機地招攬著過往的客人,即使在人群中也很容易辨認。
這對於柳明溪而言,倒也是別開生麵的體驗,隻是她也不敢多看就是了。
她在一個擺賣著孩子玩具的攤位前停了下來。
她輕抬皓腕,微微撩起麵紗一角,略感遲疑地伸出手,輕輕地觸摸小攤上一麵做工精致的手鼓。
回想那年離開藥穀時,一諾不過一歲,他最喜歡這樣的小物件,她卻沒有機會買給他,小家夥隻能看著別人手上的手鼓過過眼癮。
轉眼,她都快兩年未見他,想必他已經長大了許多,也不知他還喜不喜歡這些?
還記得臨走那天,胖乎乎的一諾穿了件紅肚兜,正追在雞鴨後頭跑得不亦樂乎。他與旁的孩子不同,就連淘氣的時候,他的小臉都是一本正經的模樣。
柳明溪不自覺地彎起盈盈水眸,她很想笑,可她的眼角卻泛著酸意。
快兩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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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嗎?”
慕容征溫潤動聽的聲音響起時,攤主差點以為自己聽到了仙音,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柳明溪點點頭,脫口而出,“嗯,這麵手鼓很精致,一諾應該會喜歡。”
不過,她摸了摸身上,似乎忘帶銀子出來了,而且,她好像沒有銀子。
她不無尷尬地笑笑,“算了。”
柳明溪若無其事地將手鼓放回去,與其說是想要這麵手鼓,倒不如說她是想一諾了,但她也隻能想想而已。
雖然在明麵上,他們身側並無閑雜人等跟著,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那些人的監視。她自知在這裏提到一諾已是失言,若是真買了手鼓,那就更不知所謂了。
慕容征當然知道一諾是何許人,他也知道她為何欲言又止。
事實上,他還知道那個孩子是柳明溪的心頭寶,以及她有多麽迫切地想要找回那個孩子,但他卻在裝傻充楞,遲遲沒有幫她,其實也是存有不欲為人知的私心。
慕容征從懷裏拿出一錠銀子,遞給攤主,算是買下了這麵手鼓。
攤主一看,眼前這錠足有十兩重的銀子,頓時嚇得臉都白了,他連連擺手,“客官,使不得啊,這麵手鼓隻要八文錢,別說是十兩,就算是一兩,我也找不出。”
慕容征哪會在意那些,他隻輕飄飄丟下一句,“不用找了。”就翩然離去。
他將那麵小小的手鼓遞到柳明溪手上,而後,他自然而然地牽住她的手繼續往前走去,柳明溪並未抗拒他的接近。
慕容征的內心有著從未有過的寧靜,牽著她的手,似乎,牽了整個世界。而他的人生,仿佛也因此而前所未有的圓滿了。
慕容征出生於帝王之家,而且身為瑞顥國皇室中惟一可能繼承皇位的皇子。
他天資聰穎,不論做什麽學什麽都稱得上事半功倍,為人所讚歎和豔羨,可以說他這一生頗為順遂,他原本不知道什麽叫做求而不得。
惟有未婚妻一事,他已動了那個念頭,也找到了她,卻發現佳人已經嫁作他人婦。確切說,她已成為他人的下堂之妻,她腹中卻懷著那人的骨肉,終日惶惶而不安。
他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同時,仍是對她動了惻隱之心。
他不止一次地救柳明溪於危難,他也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
他一再告訴自己,做這些事隻是為了彌補那些永遠無法得償的夙願,僅此而已。
連他自己都幾乎要信了,以為他隻要帶著柳明溪放完那十八盞蓮花燈,他們之間的一切就會正式落幕,時間定能讓他淡望一切。
誰曾想,那十八盞蓮花燈卻永遠留在了他的庫房一角。
他們一次次麵臨生離死別,慕容征終於可以確定,柳明溪根本就沒有在他心中逐漸淡去,她的份量反而在與日俱增。
這些時日的分別,更讓他看清了這一點。
他已經想明白了,若說先前,未婚妻三字在他心目中是一個不能碰觸的傷,那麽此時,他已決定正視內心的感情。
他們如今男未婚,女未嫁,他愛就愛了,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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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溪知道慕容征不差那些銀子,自然也不跟他客氣,她欣然接過手鼓。
她的麵色輕鬆,心情卻仍有些複雜,以至於她都沒有意識到慕容征已牽住她的手。
雖然她不知道一諾如今還喜歡不喜歡這些個小物件,可是她隻要一想到有望找回一諾,整個人就開朗了不少。若是可以,她現在就想回到一諾身邊。
能幫她做到這一點的人,目前來看隻有慕容征。何況他還欠著她兩個條件,她有那個底氣向他提出這些要求來。
惟一的問題是,如今連慕容征自己都落在了趙政霖的手上。說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也不為過,又如何能幫得了她和一諾?
柳明溪在心裏不停地想著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明溪。”
一道溫潤動聽的嗓音自頭頂輕輕飄下,含著淡淡的憐惜與寵溺,如春風吹拂,如甘霖普降,說不出的悅耳動聽。
柳明溪驀然回眸,正好迎上了慕容征含笑的視線,他的眉眼修長而溫潤,一雙鳳眸漾滿溫柔的笑意,他的鼻梁端直且高挺,薄唇粉白弧線優美。
慕容征酷愛白袍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他的身量高挑,他的一張麵孔生得白玉一般俊美無瑕,他的氣質亦是出塵。就算隻著一襲最普通的白袍,看著也是謫仙之態。
柳明溪再度被他驚豔了,但也僅僅是驚豔了而已。
他淡粉色的薄唇朝她勾起一抹清淺而又溫暖的笑容,和煦道:“跟我去一個地方。”
這話應該怎麽理解呢?
柳明溪當然想跟他離開,可她知道趙政霖的手段。
他人不會像尋常的護衛一樣大剌剌地跟在他們身後,但是他們鐵定已妝扮成這街麵上最不起眼的行人甚至於攤販,暗中監視,呃,是保護他們。
慕容征卻在這時不容拒絕地攬住了她的腰,就像他曾經做過很多次那樣。
柳明溪一驚,低呼出聲,“公子?”
慕容征並沒有回答,隻是給他一個異常堅定的眼神,柳明溪霎時明白了他的用意。
趙政霖的武藝之高,世間難逢敵手,慕容征的身手自然不能和他相提並論。
若是單論輕功,他們卻相去不遠。
若是翼在的話,慕容征可能不會有那樣的機會,但是翼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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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慕容征堂而皇之地牽起柳明溪的手時,趙政霖的人便已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柳氏和殿下是什麽關係?明眼人都一清二楚。若不是那樣的關係,殿下何必將他們都留在這裏保護柳氏,他自己卻獨行近千裏,隻身返回大周。
他們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並肩而行,不時攀談,看起來他們的關係已是非同尋常。
若是慕容征隻是和她單獨說幾句話,倒也無可厚非,畢竟這是大庭廣眾之下。
可他們居然當眾牽起手來,那就過了吧?
再過會一陣豈不是要摟摟細腰,親親小嘴什麽的?
柳氏怎麽敢?
她究竟要將殿下置於何地?
接下來的一幕,更是差點閃了他們的眼,隻見慕容征與她相視一笑,然後那廝竟然真的摟住了她的腰……這還了得?
一直以來,他們都打心眼裏覺得殿下和柳氏有著天壤之別,是極不相配的一對兒。
可慕容征和柳氏卻不同,尤其當這兩人緊緊相擁,貼麵而立,他們看起來真是天生一對,不!這叫才子佳人,不不!這叫郎才女貌,不不不!這應該叫有奸情!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論是扮作過往行人與攤販,或是直接隱匿在暗處的護衛都看不下去了。
然而下一瞬,那兩人已然消失在原地,身手之快讓人瞠目結舌。
想當初,趙政霖借助天山老人之手救出慕容征時,他不僅身負重傷,還中了軟筋散,將養了好些時日才慢慢恢複行動自如。
雖然他們一直盯著慕容征,卻沒有人真正見識過他的身手,何況慕容征給人的印象根深蒂固,他就是個標準的文弱書生。
但凡軍營中人,多少有些瞧不起這種弱不禁風的白麵書生。
據說他還在暗中覬覦柳氏這樣的女子,更讓人不恥。
誰知道他會輕功,而且他的輕功竟然好到這般地步!
總之,人丟了,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把兩個大活人給跟丟了,顏麵盡失不說,還不知該如何向殿下交待。
整條街的氣氛都因此有些凝重,街上的人無一例外都像被定住了身形似的,一動都不敢動,靜得仿佛連一根針掉落地麵都能聽到似的。
不知道是誰先大喝一聲,“還不快追!”
這些護衛才如夢初醒般急忙行動起來,隻不過,他們先前隻看到眼前白光一閃,人就不見了,根本不知道去哪裏找。
對於柳氏和慕容征的去向,他們的看法顯然很不一致。
街上的行人和攤販也受了不小的驚嚇,怔愣片刻,大家也都回過神來,他們無不抱頭鼠竄。
一時間,整條街都陷入了混亂之中。
於是乎,衝撞無法避免地發生了。
“官爺饒命!”幾個衣著清涼的青樓女子首先腿兒一軟,紛紛跪倒在地,不住地磕頭求饒,“嚶嚶……求官爺命饒命,奴家再也不敢了,嚶嚶……”
被撞翻了攤位的小販也扯著嗓子,鬼哭狼嚎起來,“幾位爺,萬萬不可啊,咱們隻是小本買賣,養家糊口而已,求官爺大發善心……”
“滾!”因為這些人的阻撓,他們的腳步不得不慢了下來,為首的護衛忍無可忍,怒喝出聲,“再不滾,殺無赦!”
這句話的效果堪稱立竿見影,不多時,整條街都被清空了,隻剩下一地狼籍,
護衛首領麵色凝重,吩咐道:“十人一組,分頭去追!”
眾護衛躬身領命,“是!”
然而等到他們將人手集結好,再分頭去追趕時,整個星火城都已找不出那兩人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