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餓餓……娘，宸宸想吃糖葫蘆……”男童的聲音煞是好聽，說話的時候語調略低，顯得有些可憐，又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啊——”接著男童的話尾是一聲女子的尖叫，帶著五分驚懼，又有三分厭惡，兩分無奈。“我求求你放開我吧？我真的不是你娘親！我也不知道你娘是誰，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我隻是上街去買菜碰巧經過這裏而已……真的不是你娘親……小祖宗，你就另找別的娘親去吧……”說話的女子年紀也不過十七八歲，眉目清秀樣子也很端莊，瞧她身上穿著的衣服，並不是上好的布料，大概也隻是個小戶人家的好姑娘。姑娘說著拚命地想抽回被男童死死拽住的手臂。

    “不要，你是娘親，你就是宸宸的娘親！”男童聽見姑娘的話，小嘴一憋，眼淚嘩啦啦地就出來了。“哇，嗚，娘親不要宸宸了……娘親壞壞……宸宸餓餓……娘親，宸宸要糖葫蘆……”男童哭得稀裏嘩啦的模樣，真叫圍觀的百姓看得一陣小小的不忍。然而想起男童這樣的戲碼，剛才已經不知上演多少回了，心中小小不忍瞬間消失不見。

    “好好好，你想吃糖葫蘆是吧？”姑娘聽見他滿嘴喊著話要吃糖葫蘆，計上心頭，立馬裝作鎮定地俯下身子，伸手抹了抹男童臉上的淚珠，柔聲道：“宸宸不哭，我、哦，娘馬上去給宸宸買糖葫蘆。宸宸聽話，別拉著娘親，賣糖葫蘆的伯伯在街口，宸宸就在這兒等娘親，娘親很快便回來。”姑娘臉上扯著生硬的笑容，撒著謊道。

    “真的？”男童一聽‘娘親’要去給他買糖葫蘆吃，馬上止住笑意，露出燦爛卻憨傻的笑臉。

    “嗯。真的，但是你要先放開娘親，這樣娘親才能去找糖葫蘆伯伯給宸宸買糖葫蘆吃哦。”姑娘一聽有戲，當即更加賣力地柔聲哄著。

    “好，宸宸會乖乖，糖葫蘆吃吃……”確定‘娘親’答應了給他買糖葫蘆，男童頓時鬆開小手，臉上的憨笑更加燦爛，嘴角不小心更是流了幾絲透明的液體。

    癡傻的模樣，看得他麵前的姑娘一陣惡心。提起一旁的菜籃子，撒腿便跑。一邊跑一邊罵道：“神經病，誰家的孩子也不看好？癡癡傻傻的讓他跑出來，不是存心想嚇死人嗎？真是倒黴死了，大白天的出門就撞見這麽個傻子！一個傻子，還想吃糖葫蘆……”姑娘罵著，轉眼間身影便消失不見。

    癡兒男童定定地站在原地，滿懷開心地等待著‘娘親’給他買糖葫蘆吃。可是等了半天卻不見‘娘親’的影子，癡兒站得腳累了，幹脆一屁股坐到地上，繼續再等‘娘親’回來。

    圍觀的百姓自然是知道那姑娘是一去不複返的，她方才的那番話也不過是說出來哄癡兒的。癡兒就是癡兒，是沒有腦子的廢物，也隻有癡兒是傻子才會當真話聽。

    “傻子，你不會真的相信，你‘娘親’會賣糖葫蘆回來給你吃吧？哈哈，果然是傻子！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你娘親，又怎麽會真的給你買糖葫蘆吃？人家早就跑了，回家吃飯去了。……傻子可真是傻，難怪你家裏人不要你了，沒腦子的廢物，留著隻會浪費食物，還要費心地照顧他……真是造孽了，才會生出個癡癡傻傻的孩子。真是可惜了，長了這麽好看，還是個帶把的，卻是個不長腦的傻子……”有看熱鬧無聊的百姓忍不住拿癡傻的男童當笑話，不斷說著尖酸刻薄的話取笑癡兒男童。

    “你胡說！”癡兒宸宸一聽別人取笑他是傻子，癡癡傻傻的小人兒臉上竟然有些慍惱。“宸宸不是傻子，宸宸不是傻子……娘親一定會回來的，娘親一定會買糖葫蘆給宸宸的……”自稱為宸宸的癡兒雖然癡傻，說話卻不結巴。

    傻子說自己不傻？“哈哈哈，”人群中爆出更大的笑聲。“你說你不是傻子，那你是什麽？是一頭會吃的小豬，還是一隻會跑的小驢，還是說你是隻可愛的小狗，又或者是隻小王八呢？你不是傻子，那你說你是什麽？”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拿著癡兒當笑料。

    “我、”癡兒霍地從地上站起來，正想大聲回答，卻發現他一時間答不上來。歪著小腦袋思考著，是哦，宸宸不是傻子，那宸宸是什麽呢？宸宸是小豬小狗還是小驢？對，還有小王八？宸宸是哪一個呢？

    “傻子，說啊，你不是傻子你是什麽？告訴大哥哥，一會兒大哥哥給你買糖葫蘆吃，要不要？”人群中，興致最高的是一個著裝華麗的年輕人，唇紅齒白，不用說看打扮就知道是某個大戶人家的紈絝子弟了。

    “要，宸宸要糖葫蘆。宸宸是……宸宸是……”癡兒一聽有糖葫蘆吃立馬兩眼放光，當即很用心地思考自己到底是什麽？

    “喂，你們猜這傻子會說自己是什麽呢？”紈絝子弟見癡兒正在思考，轉頭看向身旁一起看熱鬧的另三位衣著華麗的年輕人，道：“李兄，藍兄，葉兄，要不我們幾個打個賭？就賭這個癡兒會說自己是什麽。賭輸的，晚上哥們幾個逛‘溫柔鄉’的花銷他包了，怎麽樣？”

    “少華的提議不錯，本公子就賭了。宇航，一凡，你們兩個意見如何？”三人中身穿寶藍華服的男子率先說道，另外兩個身穿土黃色和玄色華服的年輕男子對望了一眼。反正向來打賭輸慘的那個都是少華，那就賭了。

    “我們兩個沒意見。”挑了挑眉，兩人微微一笑，有什麽東西不言而喻。

    “那好，我說他一定會說自己是小王八……”挑起賭局的向少華率先表決。其他三個人也接著說出自己的選擇。

    這幾個該死的所謂正常人，竟然無恥到拿一個隻有五歲的癡兒來打賭尋樂？隱在人群中的杜綰綰清冷的目光掃了幾個紈絝子弟一眼，瞧見他們臉上的嘻哈表情時，心中忍不住生出要教訓他們的念頭。

    瞥了眼手中的兩串糖葫蘆，那是杜綰綰剛才經過巷口的時候買的，還沒來得及吃。想了想，杜綰綰扯出一抹淡笑，從人群中走了出去。

    “宸宸，你怎麽不乖了？娘親讓你在樹下等娘親，你怎麽跑這裏來了。”說話的人聲音輕輕柔柔，說不出的悅耳好聽，眾人循聲望去，就見一個身穿淡紫色衣裳的絕色女子，手拿著兩串糖葫蘆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滿臉溫柔地看著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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