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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連池站在房間中央，目光筆直地落在顧心艾臉上。
    他沒什麽表情，可那眼神卻幽深，沉重，鋒利得像是帶了刀片一樣，刮得顧心艾連呼吸都不敢了。
    夏芸芸也嚇了一跳，抽抽噎噎地把手裏的紙巾揉個稀爛，“阿池……，你、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赫連池目光未動，依舊牢牢地鎖在顧心艾臉上，隻是垂在身側的大掌緩緩地，一寸一寸地收緊。
    骨節摩擦的嘎吱聲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瘮人，顧心艾心尖一抖，生出漫無邊際地恐懼，下意識地往身後的床頭靠去。
    他聽到了什麽？
    不過……她也沒有亂說啊！
    她是不喜歡他的！
    不喜歡他，有什麽錯？！他憑什麽要這麽看著她？就好像她做錯了什麽事一樣！
    他也太奇怪了吧！
    赫連池把她往後退縮的小動作都收入眼底，薄唇緊抿，眼裏劃過一抹冷厲。
    “阿池？”夏芸芸輕喚了一聲。
    赫連池卻依舊是沉默。
    沉默……
    讓人不解的沉默，也讓人心驚的沉默……
    良久良久，他才輕輕地扯了扯唇，“沒什麽，晚上有應酬，喝多了，走錯房間。”
    說完，他轉身，沉步離開。
    到門外走廊上，口袋裏的那盒藥膏被他拿出來，丟進了垃圾桶裏，發出咣當一聲，空蕩蕩地回響在深夜寂靜的走廊裏。
    心，也像是被灌了一大口冷風一樣，涼到有些發疼。
    這藥膏，他想，他再也不會需要了。
    她說得對，他赫連池沒有什麽不好。
    但是，她就是不喜歡。
    這樣的感覺，才最讓他失望……
    …………………………
    房門被哢噠一聲關上。
    走廊裏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顧心艾捏著枕頭還不敢放鬆，生怕他又回來把自己拎起來打一頓屁股。
    夏芸芸坐在她身邊呆愣了半天，慢慢地，嘴角卻一點點地開始上揚——
    她笑得越來越燦爛！
    母子心意相通，她怎麽會不明白赫連池為什麽會半夜出現在這裏？
    那一句走錯房間或許可以糊弄顧心艾，但是，卻糊弄不了她！
    她眨了眨眼，眼裏又開始閃爍出為了兒子的愛情而奮鬥的小火苗！
    “來，心艾，”夏芸芸從枕頭下麵摸出兩個盒裝牛奶，“要喝嗎？”
    顧心艾：“……怎麽會有這個東西在我房間裏？”
    “我剛剛帶進來的，現在別墅裏都不準有牛奶的出現，這兩盒還是我從溪溪的零食櫃子裏順來的，怎麽樣？味道還可以吧？”夏芸芸把吸管插好遞到顧心艾手裏，“我怕晚上我們都睡不著，所以才準備的。”
    顧心艾：“……”
    她低著頭，把吸管咬得扁扁地。
    夏芸芸在旁邊心滿意足地喝完牛奶，開始盤算著自己的下一步計劃。
    顧心艾呆呆地坐著，覺得赫連池最後離開的時候，那眼神裏，就好像有別樣的深意一樣。
    似是失望，又似乎……是做了什麽決定似的……
    讓人猜不透。
    卻讓她莫名地認為那個決定和自己有關。
    “心艾，你怎麽走神了？”夏芸芸抬手捏了捏顧心艾的臉，“快喝牛奶吧，喝了我們早點睡。”
    “啊？哦……好的……”
    顧心艾捧著牛奶，眼巴巴地看著夏芸芸躺下去。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等身上覺得涼了才回過神來。
    身邊的夏芸芸已經睡熟。
    手裏的牛奶也不想喝了，顧心艾起身到走廊想把它丟進垃圾桶。
    結果卻發現赫連池還站在垃圾桶邊。
    不用接近，顧心艾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生人勿進的寒冷氣息。
    她頓住腳步，捏著手裏的牛奶盒，踟躕了。
    不敢上前。
    赫連池掀開眼皮，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提步朝她的方向走過來。
    沉穩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像是踩在她的神經上，讓她連呼吸都放輕了。
    氣氛，令人窒息。
    他過來……該不會是又要找她麻煩吧？
    顧心艾死死地扣住門框，在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她下意識地往後一退，低聲警告，“你別過來！”
    他的手臂，擦過她的肩膀。
    自然的力度帶得顧心艾腳下一動，踉蹌了一下，險險扶住牆壁才沒有摔倒。
    可赫連池的腳步卻未曾停頓。
    甚至沒有再垂眸看她一眼。
    就好像她隻不過是放在走廊上的一盆無關痛癢的植物，就好像她說的話……不過是一陣風，對他沒有任何的影響……
    顧心艾怔怔地看著那一道漸行漸遠的昂藏身影，看著他的影子在地麵上一點點被月光拉得老長老長。
    最後，他消失在拐角處……
    她的心也像是隨著那影子一起，無著無落地，輕輕飄了一下……
    …………………………………………
    翌日。
    顧心艾起床下樓，就發現餐廳裏麵氣氛凝重。
    夏芸芸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任憑赫連景怎麽哄著都不肯吃飯。
    連赫連溪都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小勺子扒拉著飯菜，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萬儀芳一言不發，麵色沉沉的。
    隻有赫連澈，依舊優雅地吃著早餐，對顧心艾投以一個溫雅的微笑。
    看到顧心艾，夏芸芸吸了吸鼻子，沙啞著嗓子開口，“心艾，阿池說，最近一段時間都搬到酒店裏去住，暫時不回來了。”
    顧心艾一愣，再看向自己對麵的那張椅子……
    空空如也。
    連一貫放在原位的黑咖啡都沒有上，餐桌上幹幹淨淨地，銀製的餐具發著幽冷的光，一如他昨晚給她的最後一個眼神，冷冷的，寒寒的，讓人的心也跟著有些飄忽，有些發涼。
    “心艾，坐下來吃飯，然後我們一起去學校？”赫連澈放下餐叉，推了一杯橙汁到她的位置上，“好不好？”
    “哦，好的。”顧心艾回神，坐下去，端著那杯橙汁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可她的目光還是不受控地，不斷地往對麵的空位置飄去——
    赫連池他……真的要住酒店？最近都不會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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