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裏忙外的蘇木子，最後隻做了三個菜；

    一葷一素一個湯，隻她一人也足夠了。

    為了顯得儀式十足，蘇木子將菜都搬進主臥，也就是媽媽的病房內。

    “媽，除夕快樂。”天色漸漸黑了，蘇木子望著病床上的美人呢喃。

    當真是很偏遠的醫院，外麵黑漆漆一片，連放煙花的人都沒有。

    蘇木子無奈的想著，自己做的美食吃在嘴裏也味同嚼蠟。

    不過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

    意興闌珊的收拾好碗筷，蘇木子準備好熱水回到屋內。

    認認真真的替母親更衣，擦身。

    護工照顧得很盡心，母親身上瘦得厲害，卻沒有一絲褥瘡。

    拿出新買的衣服為母親穿上，蘇木子很是小心翼翼；避開針頭和貼了滿身的儀器。

    做完這一切，也是兩個多小時過去。

    蘇木子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母親沉睡的臉。

    麵黃肌瘦，比上一次看見，更脆弱幾分。

    再多的營養針，也難以留住消逝的年歲。

    手背瘦得隻剩一層皮，仿佛能看見皮下的血管，以及裏麵戳著的針頭。

    機器的聲音嘀嘀嘀想著，蘇木子恍然感覺自己聽到吊水時，液體走動的點滴聲。

    屋內暖氣很足，卻靜得令人心慌。

    已經23點48分了呢。

    從前，母親出事之前，夜裏她們總會坐在電視旁守歲。

    聽著電視裏的倒計時，開心的說新年快樂。

    回國後的第一個新年，就由她陪著母親守歲吧。

    “媽媽，新年了，你還要睡多久呢？”

    呢喃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無比的清晰；

    “我有好多好多的疑惑，想等你替我解開呢；”

    “我想做親子鑒定，可是我要怎麽拿到蘇胤仁的DNA呢？拔他頭發可以嗎？”

    蘇木子故作輕鬆，“不如你醒來告訴我一切吧，如果真的是蘇胤仁算計你，”

    “哼哼，我一定打得他滿地找牙！”

    心裏悶得發慌，蘇木子扯了扯衣領，起身叫暖氣調低幾度。

    床上的人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沉睡得安詳。

    寂靜的夜，仿佛從遙遠的城市，傳來煙花爆竹的聲音。

    蘇木子眼皮一跳，手機上時間正好顯示0點0分。

    “媽，新年快···”蘇木子愣住，快樂兩個字怎麽都說不出口，

    “新年快快醒來吧，我等你。”

    又一年過去，母親沉睡多少個年頭了，她不忍心算。

    靜默的站起身，替母親掖好被子；蘇木子隨手拿過一個毯子，走到陽台邊。

    冷風一吹，心底無比煩悶的情緒，總算淡了點。

    寂靜的夜，城市的光影點亮了半邊天空，離她無比遙遠。

    附近唯有一處，還亮著慘白的光芒，好像是個湖泊，她沒去過。

    冷風吹久了有點冷，蘇木子意興闌珊收緊毯子，走了回去。

    屋內的暖氣令人昏昏欲睡，且無比煩悶；

    她向來不喜歡冬天，此刻卻無比的想吹冷風。

    穆謹暄現在在做什麽呢？大概也和家人守歲吧；總歸比她這裏熱鬧。

    睡吧，蘇木子歎氣。

    屋內的燈光全部關閉，黑暗的襯托更加寧靜，

    手機屏幕閃著悠悠的光，開了靜音，消息閃個不停；

    蕭筱、顧南之，還有一些同事，發來了祝福消息。

    12點30分了，蘇木子收拾好床鋪，正要睡下；

    轟隆隆！

    樓外忽然響起爆竹般的聲音，旋即天空被點亮。

    嘭嘭嘭！

    一聲又一聲，接二連三的響起；整個房間，都被五彩斑斕的顏色照亮。

    有人在樓下放煙花？

    蘇木子驚呆了，飛快的披了件衣服，衝到陽台上。

    病房在六層，不算高，一眼就看到了巨大煙花旁的穆謹暄。

    冰山的麵龐，染上奇異的、五彩斑斕的顏色，

    他張嘴好像喊了什麽，被煙花爆裂的聲音掩蓋，聽不清。

    蘇木子飛快的披上厚厚的羽絨服，衝下樓。

    此時此刻，她隻想狠狠的抱住他，沉溺在他懷裏哪也不去。

    30分鍾，他得飆車，才能從市區趕到這裏。

    電梯飛快的下降著，一出門，蘇木子就看見他，麵帶溫暖的微笑。

    飛快的衝了過去，一頭紮進他懷裏。

    真暖！

    “新年快樂，木子。”

    穆謹暄的聲音微喘，開車停車搬煙花放煙花，全是他一人。

    “新年快樂。”埋頭在他懷裏，竟然不覺得冷。

    蘇木子微微仰起頭，他可真好看。

    夜都被點亮了，她的心也一樣。

    “我陪你走走吧？”穆謹暄扯下圍巾，將她牢牢裹住；

    溫柔的牽起她的手，有些緊張。

    蘇木子的表情看起來很高興，他這樣算是浪漫了嗎？

    離開時，木子是肉眼可見的失落，強顏歡笑。

    該如何哄女生開心？是他的知識盲點；

    破天荒的，請教了小屁孩謹諾。

    小屁孩居然老氣橫秋的說：給木子姐姐玩浪漫，最好別搞太花哨；她是小仙女，你別太虛，接地氣點。

    接地氣點？放煙花算不算呢？

    守歲結束，就飛快的離開家，鬼使神差的去買了最大卷的煙花，跑到她的樓下點燃。

    印象中，自己是第一次如此瘋狂，又如此笨拙。

    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甚至還···

    “你這衣服？”蘇木子奇異的盯著穆謹暄的外套；

    昂貴的羽絨服，此刻正在下雪。

    無語的看著黑乎乎的洞，潔白的羽絨正俏皮的往外鑽；

    邊緣不規則的痕跡，仿佛在說，看我看我，我是被煙花燒的。

    “哦，不小心的。”穆謹暄雖然聲音，但他感覺自己竟然臉紅了。

    還好夜色深沉，煙花又把他的臉，照得赤橙黃綠青藍紫五光十色，壓根看不出來。

    “要是著火可就麻煩了，我可賠不起，要注意啊···”

    蘇木子心底一酸，說不清是感動還是愧疚，一張嘴就變成絮絮叨叨。

    穆謹暄也不反駁，隻溫柔的聽著，嘴角含笑。

    離煙花漸漸遠了，轟鳴聲也小了下去，寂靜的湖泊邊，潔白的路燈投下冷淡的光影。

    很奇怪，明明寒風陣陣，被穆謹暄牽著的她，卻不覺得冷。

    他可真是個小火爐，溫暖她還照亮她的心。

    走到湖邊，蘇木子看著一地的鵝卵石，在路燈照耀下，發出瑩白色的光；

    一時間玩心大起，拿起一個石頭朝他俏皮一笑，問道：

    “大總裁，打水漂玩過沒？不如，我們比比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