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終見老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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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內的場景也是一片漆黑。搖曳的燭光掛在燭台上,散發著微弱的亮光。空氣中那股難聞的味道配合著潮濕的空氣愈發濃烈,向著我們彌漫過來。等到眼睛稍微適應了一點之後,我的目光便被那聲聲呼嚕吸引了過去……
    這間房間裏,別說窗戶,就連通風口都沒有,四周的牆壁像是用陶土堆積起來的一樣,除了靠在角落的那隻有無數小抽屜的櫃子之外,剩下的唯一一件東西,便是一張木床……
    一張躺著東西的木床。
    “呼……”
    床上隆起的被子正在有規律的上下起伏著,陣陣鼾聲從被子裏傳出。遠遠看去,這張床給我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的感覺,盡管能夠看出木製的框架,但我依舊捕捉到了絲絲細微的陰氣從床身之中傳出。
    “村……村長……?”
    右手緊握桃木劍,左手抓著符咒,我顫抖著聲音,有些不確定的喊了一聲。許久許久,除了那鼾聲之外,沒有任何的反應,我的聲音石沉大海般的消失在了這房間之內,徒留下一盞搖曳的燭光。
    不用看,我現在的表情一定顯得很神經質。想想也是,之前鬧得動靜那麽大都沒人出來,要叫醒床上的人估計還是有點困難的。
    轉頭看了一眼左成燕,我哆嗦著腳步慢慢走到了床邊,把符咒叼在嘴上、兩隻手緊握桃木劍,顫顫巍巍地伸向了那床被子……
    “呼!”
    突如其來的一道爆響的額鼾聲嚇得我手裏一鬆,木劍差點掉落在地。輕微的嗤笑傳到了我耳朵裏,回頭怒視著左成燕,將目光重新投向木床之上。
    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劍尖一點點的靠向被子,豆大的汗珠滑進了我的眼睛,瞳孔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事物,我甚至能感受到猛烈地心跳回蕩在我的胸腔之中。
    “咳……咳咳……”
    激烈的咳嗽聲如悶雷般炸響,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我的大腦完全沒反應過來,一聲驚叫便從我的嘴中脫口傳出,雙手握劍,一屁股狠狠地跌坐在地,渾身打著篩子看向木床……
    寧瑞一個箭步擋在了我的麵前,眼神凶戾地盯著床上的東西。左成燕則把我扶了起來,讓我整個人靠在他身上。
    “是……是……咳咳……”
    這時,一陣嘶啞的聲音從被子下傳了出來,聽聲音非常的蒼老,口中的話也是含糊不清,斷斷續續之中還夾帶著地方口音:“是……李……李……李老板……嗎……”
    這聲音……
    我的眼睛渾然大睜,忍不住問了一句:“老村長?不,趙村長?”
    “誒……”
    被子被慢慢地掀了開來,一道人影在我們的麵前,愈發的清晰……
    無數層皮耷拉在臉上,眼睛、嘴巴,甚至是連鼻子都被厚厚的皮層擋住。無數的銀針插在光禿的頭頂,其下還流淌著絲絲黑血,將身後的床單的和枕頭染成了一片墨綠色。被子被完全掀開了,我的胃裏忽然開始翻騰了起來……
    一股難以掩蓋的惡臭忽然飄散開來,混合著房間裏的藥味,一股腦的擁進了我的鼻腔。麵前的人……他……還算是人嗎?肚子上有一個整齊的切口,依舊在蠕動的大腸從中滑落而出,胃、脾、還有張縮著的肺葉都是一落不落的闖進了我的眼眶。細細小小的白色蛆蟲爬滿了整個腹腔,裸露出來的腳上,皮肉早已腐爛不堪,累累白骨和腐肉之間流出了黃色的膿液,順著木床一直滑落到了地上……
    “嘔……嘔……”
    我忍不住了,扶著一麵泥牆就開始不停地幹嘔了起來。扶著我的左成燕臉色也不是很好,以他的常理,這種“人”應該早就已經死的不能在死了,現在別說還活著,而且竟然還能說話……
    “讓……李老……老板受驚了……咳咳……”
    這人一說話,敞開在外的咽喉氣管便是以一種奇怪的頻率抖動了起來,上上下下地抽動著、收縮著……
    “你……你……嘔……”
    腦中一片混亂不知,腹中一片翻江倒海,我根本來不及喘勻氣息,陣陣惡心感又是隨之湧了上來。
    “你是誰!”或許是因為成了鬼驅的緣故,寧瑞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反應。妮子回頭擔憂地看了我一眼,拿起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我仍在地上的桃木劍,惡狠狠地問著床上的“東西”。
    “唉……讓……讓你們受驚了……”那東西兩隻腐爛的手舉在空中,半晌,緩緩放下,口中歎出的其體竟還帶著點碧綠之色,“老頭兒我……我是……趙國光啊……”
    趙國光……?趙國光!
    熟悉的名字頓時讓我的身體起了反應,不過我依然不敢轉過頭,不停地拍著胸口,喘著粗氣問道:“你是……老……老村長?”
    那東西幹笑一聲,發出“咯咯”的尖銳聲響:“我現在……這……這副樣子……還做……做……做什麽……村長啊……”
    “你現在是人是鬼?”寧瑞有些不耐煩了,一句話脫口而出。
    “做人不行……做鬼不成……”
    這種語氣,我似乎似曾相識……當初寧瑞來我店裏的時候,說起她的夢魘,也是這樣的語氣……
    哀傷、悲切,還有濃濃的痛苦。
    我背對著床上的“趙國光”,思酌了一會兒問道:“你還能活多久?”
    “永……永遠是……這副樣子了……”
    如果真如幾年前牛頭馬麵所說,老村長的名字從生死簿上消失了,那他的這句話也確實沒錯。陽間壽命已盡,但又無法前往陰間,連牛頭馬麵這種鬼差都不能將它帶回,倒是真的做人不行、做鬼不成。
    我又問道:“你怎麽證明你是老村長?”
    “李老板的……屁……屁股上有三粒……三粒紅痣哩……”他的腦中似乎想到了什麽高興的事情,語氣微微上揚,少了一點悲慟、多了一絲回味,“你剛……剛生出來的……時候……是……是我給你……洗的澡……”
    “你媽死得早,如果不是老村長那個時候在幫忙照顧你,說不定你就被山上那些什麽勞什子的老虎大蟲叼走了。”這是我老爹一直再給我念叨的一句話,至今,記憶猶新。
    忘記了惡心,忘記了胃中的難受,猛然回頭看向床上那道早已不成人性的身影,那耷拉下來得麵容之上,我依稀,依稀看到了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