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東山廖,我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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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仿佛停止了轉動一般,此刻,其他的東西漸漸從我的眼中消失了,隻有那道身影似溪流一般,緩緩淌進了我的內心……
    “素盈盈……”
    如上了發條的機器,我兩步奔到了那個人的身邊,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她:“你回來了……回來了啊……”
    “咳咳……”或許是被我抱得太緊了,素盈盈輕咳了兩聲,滿臉羞紅地轉動著眸子,“向陽,別……別這樣,其他人都在看呢……”
    “我管其他人作甚,現在,我的世界裏隻有你。”
    原本霸道的話語此時卻顯得溫婉細膩,我的手上下撫摸著素盈盈的背,聲音止不住地顫抖:“隻要你能回來就好,一切都好了……”
    “咳。”左衛國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說道,“向陽,現在還是先解決一下手頭的事情吧。”
    有什麽事情會比素盈盈還重要?我之所以這麽做,全都是為了她啊!
    我內心的躁動似是被素盈盈看透了,她請歎了一口氣,拍著我的背輕聲說道:“向陽,東山廖……可能快不行了……”
    東山廖?東山廖!
    聽到這三個字,我禁不住怒從心底生:“素盈盈,你知不知道,東山廖那家夥和複蘇教是一夥兒的!”
    左衛國走到我身邊,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向陽,是東山廖那個小夥子把素盈盈就回來的。”
    “……什麽?”左衛國的一句話頓時澆滅了我心頭的火氣,不明所以地看了左衛國一眼,我不禁問道,“衛國叔,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唉……”左衛國搓著顎下的胡渣,千言萬語化作了一聲長長的歎息,“東山廖現在就在我房間裏,向陽,你還是去看看吧。”
    我的視線帶著些許疑惑在左衛國和素盈盈中間打了個轉,本想出聲拒絕,但在左衛國眼神的逼迫之下,我還是微微頷首。
    依依不舍地放開了素盈盈,我一步三回頭地走到了左衛國房門前,轉動了把手。
    頃刻間,一股濃烈的腥臊之味向我撲鼻而來,讓我忍不住捂住了鼻子:“東山廖……?”
    “師父……”虛弱的聲音從床上傳來,抬眼看去,我頓時被嚇得不輕。  此時的東山廖,整個人像是從血池裏被撈出來一樣,從裏到外都不停地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味。隻是輕微的呼吸,就有大量暗紅色的血從他的鼻中湧出,而他開口說
    了“師父”兩個字,血就好似崩潰的堤壩,往外傾吐著。
    看到他這副樣子,我還是壓下了心中百般的憤怒,踱步到他身邊,問道:“你怎麽變成這副樣子了?”
    東山廖搖搖頭,屍體般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隻有一雙眼睛還帶著些許的光亮:“師父,有些話,現、現在不說,就來不及……了……”
    “恩人,他快不行了。”陸池不知何時站在了我旁邊,它看著東山廖的身體,不由得搖了搖頭,“他的內髒正在慢慢溶解變質,能撐到現在就已經是個奇跡了。”
    聞言,我急忙問道:“東山廖,我先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盡管強烈的痛苦讓他的臉都扭曲了,東山廖還是強自翹起了嘴角,滾動著喉頭說道,“師父,我……咳咳……接下來說的話,一定要聽清楚了……複蘇教的
    總部雖然,雖然不在這裏,但教主就在這座城市裏……”
    “先不要說了,你忍住,我這就把你帶去醫院!”
    “師父……!”東山廖的聲音雖然微弱不堪,但語氣卻強硬非常,“城市是什麽狀況,我……我也是知道的,沒用的……”
    話落,他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其中還夾雜著一些細小的肉塊,不過精神卻比剛才好了一點——他現在,已經是最後的回光返照了。  東山廖我見我不再言語,便緩緩說道:“要進到複蘇教裏,隻要用八……八卦鏡,打破陰陽兩界的阻隔就可以了……師父,一會兒等我死了,你……你就用符咒搜尋我身
    上的氣息,就能找到複蘇教的地址……”  一席話語困苦艱難地說出了口,東山廖似是心願已了一般,長歎一口氣,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師父,我……這輩子沒能向你……向你學習,我下一生,還要……咳咳,
    還要當你的徒弟……師父,你……認我這個徒弟嗎……”  “認,我當然認你!”我也顧不得滿是血漬的東山廖,伏下了身子跪在他身邊,“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們就去醫院吧,雖然城市陷入了混亂,但藥物什麽的都還在,我…
    …我會幫你的!”  東山廖笑著擺了擺腦袋:“師父,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了……我,加入過複蘇教,那也隻不過是……是我家裏安排的……我把素盈盈救出來,應該……可以抵消掉一
    點我做下的孽障了吧……”
    我的心裏亂成了一鍋粥,兀自跪在他的身邊,一張嘴翕動了半天,才勉強說出了三個字:“東山廖……”
    東山廖抬起手搭在了我的手背,輕輕地摸了一下:“師父,我……我厲害吧……”
    “很厲害……比我還厲害……!”
    “嘿嘿……”東山廖虛弱的笑了一聲,挪了挪身體,“師父……我,累了,先睡了,等事情過去之後,記得……記得叫醒我啊……”
    他的生機伴隨著字字句句,慢慢飄忽在了空中,打了個轉,順著窗戶飛向了屋外。
    東山廖,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  我的眼睛幹澀無比,胸中的血液變成了一把把刀刃,割裂著我全身的血管。我說不出一個字,緊緊地握著那雙侵染了鮮血、愈漸冰冷的手,我的身體不知為何,慢慢
    顫抖了起來……
    “恩人……”
    陸池的聲音好像是隔了幾堵牆一樣,我呆愣著眸子,無法聽清任何的字句……
    東山廖,就這麽……死了?
    “陸池,快,找找東山廖的魂魄在什麽地方!”我猛然反應過來,彈起了雙腳,衝著陸池大聲嘶吼著,“快啊!”
    陸池長長地歎了口氣,似是不忍心看到我早已變形的臉,它背過了身,低聲說著:“恩人,他……東山廖被人施下了咒術,現在已經……魂飛魄散了。”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
    我的身體一陣癱軟,身體緊貼著牆壁慢慢地滑落了下去,腦中的神經似繃緊的琴弦,倏然崩裂:“為什麽……為什麽……”
    “向陽……”  一抹淡淡的馨香飄進了我的鼻息中,隨機,我的身體陷入到了一片柔軟之中,輕柔的話語化作了綿延的清風,吹進了我的心間:“向陽,我愛你,我怕失去你,但是現
    在,我們大家都需要你。”
    需要我?我憑什麽被需要?
    先是鬼影,再是東山廖,如果我繼續這麽做下去,豈不是會有更多的人喪命嗎?
    “你是我的英雄,也是……我愛的人。向陽,你能守護好,一個愛著你的女人嗎?”
    守護……對了,我要保護素盈盈,不能讓她在遭受這種無妄之災!
    我愛她嗎?或許在經曆了醫院的事情之後,我就一發不可收拾地喜歡上了這個女人吧。她說她愛我,說要我守護她……
    對,現在,隻有我能守護她!
    “呼……”
    長長地吹出了一口濁氣,我反手攬住了素盈盈,輕吟了一聲“謝謝”,撐著手從地上站了起來,往客廳走去。
    “老板……”寧瑞見我出來之後,掛著擔憂的眼神跑到我身邊,“老板你沒事吧?”
    沒事嗎?
    說來也怪,為什麽我現在出奇的冷靜呢?
    自嘲的笑了一下,對寧瑞搖搖頭,看向左衛國說道:“衛國叔,東山廖他……去世了。”  “我知道。”坐在椅子上,左衛國手上拿著杯子,身子往後仰著,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敬佩,“那小子,在我們遇到他的時候,他一個人帶著素盈盈躲在了小區裏的樹叢
    中,那個時候的他……應該已經快不行了吧,但還是拚著性命堅持了下來。他……是個男人。”
    “小區裏?”
    聽到我反問了一句,左衛國點頭應道:“就躲在我家樓下,應該是從複蘇教內部打聽到了我被脅迫的事情,知道我的精神仍然正常,才會躲在這裏的吧。”
    說完,左衛國突然起身走到門口,拿起了一個布袋向我扔了過來:“這個是那小子意識還清醒的時候,讓我給你的。”  我緊蹙眉頭,緩緩揭開了布袋,頓時,一柄刻滿了符咒的桃木劍闖進了我的眼中——這柄劍和當初東山廖給我的那把有些不同,上麵的符咒更加精致,數量也是多了
    將近兩倍。而在桃木劍劍柄的部位,還帶著一絲的暗紅。
    “陰血桃木劍……”我牢牢地握住了桃木劍,眼眶漸漸蒙上了一層水氣,“東山廖那小子……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活著回來啊……”
    素盈盈抬腳走到我身邊,本想說些什麽,再看到我手裏的東西之後,輕聲問道:“這是什麽?”  我將這柄木劍抱在了懷裏,壓下了顫抖的聲音:“這是東山廖,不……我的徒弟,拚盡自己的性命製造出來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