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說明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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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疾風灌進房間裏,吹熄了所有的燈盞,瀾若衣猛得一驚收回手:“誰??”
漆黑裏無人應答,顧遙知迷迷糊糊掀了下眼睛,視線居然明亮起來,看清自己躺在一片蒲公英中,藍天白雲下,風來如飄雪般美麗。
“還好嗎?”
這聲音??
顧遙知側腦瓜子看過去,溟昕躺在她旁邊,雙手為枕,看著遠方的天空。
“有段日子沒見,我來看看你,”溟昕說,動作不變。
“這是哪裏?”
“你的夢境。”
“我夢見你了?”
“你會夢見我嗎?”
“這樣貌似無法聊下去。” “嗬,”溟昕笑了笑,笑意又滲進不冰藍色的雙瞳,仿佛雙瞳裏永遠隻有冰涼的噬骨寒意,說:“我在九重城沉睡,你們同時打開三處通道,九重城亂成一團,把我吵醒
了。”
“你想怎樣??”
顧遙知想起身坐好,一蕊蒲公英輕盈落在她肩頭,卻壓得她動不了,溟昕挺不高興的問她:“你聊天的方式就是不停問問題嗎?”
“你若站隊夜青時,唯恐天下不亂,我們就沒什麽好聊的,反之,我們倒是可以聊聊怎麽消滅九重裏的妖魔鬼怪。”
“算了吧你,你現在連瀾若衣都對付不了,不是我嚇走了瀾若衣,你又死了一回。”
“什麽叫我又死了一回?”
“以後你會明白的,眼下你好生養傷,夜青時不會讓你死的,你對夜青時太有用了,隨隨便便就能把梵生氣得吐血。”
“梵生死了對你沒好處,你又何必說這樣的話,巴不得梵生一命嗚呼。”
“沒了梵生,你還留戀這個世界嗎?不會了對不對?我可是一直在等你送我回現世。”
“別等了,我自己都回去不。”
大致跟溟昕說了說如意一直失聯中,溟昕拂袖一掃,陽光溫暖的午後就變成了漆夜,沒有星星,沒有月盤,寂靜得連風聲都沒有。
溟昕說:“既然我回不去了,你就陪我沉睡吧。”
“不行,我還有很多事沒做。”
“能有什麽事?不就打打殺殺嗎?為九重天賣命。”
“但我還有孩子,我在這裏沉睡,我的孩子怎麽辦?”
“華桐宮的小殿下,沒有你和梵生也一樣能長大,你的師兄和師傅不會不管的。”
“這不一樣,父母是孩子生命中不可缺少的角色,我能照顧我的孩子長大,又為什麽要交托給他人?”
“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父母與孩子也如此。”
“嗬嗬。”
她不想再跟溟昕聊了,道不同不相為盟,話不投機便是半句都多餘。 溟昕躺了一會,拉她起來坐著,說:“你和梵生的這段情能堅持多久?假如梵生涅槃後再也不能重生,你又還能等他多久?一兩千年?人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梵生不
能再重生,便和人死了沒有區別。”
“這是我和梵生的事,你快點離開我夢境,我不想夢見你。”
“你相信嗎?”
“什麽??”
“將來的某一天,你會求我。”
“我為什麽要求你?”
“如果能感動我,我便許你一個有求必應,我終歸是這個世界裏的創始之神,還有一點點神的慈悲沒有明滅。”
“你這些話是什麽意思?說明白點!”
“時候到了,不用我說你都會明白,眼下時候未到,我說了你也未能懂,或者一個字都不會信。走吧,你該醒了,夜青時要來給你換藥。”
“等一下,現在就把話說清楚,你說清楚了,我一定能明白。”
她跑著去追溟昕,一邁腳,混身傳來扯撕般的劇痛,她從夢境裏醒來,看見夜青時在給把脈。
“去打盆熱水,備好幹淨的衣服,”夜青時吩咐剛才照看她的倆婢子,然後喂她把湯藥喝下,說:“躺著不要亂動,如果你想最點下榻走動的話。”
“瀾若衣來過你知道嗎?”
“不知道。”
“我倒寧願讓瀾若衣掐死,省得你拿我要挾梵生。”
“昨天我喝多了酒才把你交給婢子照看,以後不會了,我的確要利用你讓梵生答應我的條件,我便不會再讓瀾若衣有機會接近你。”
“條件?什麽條件?”
“打開返仙台。”
“你,你!”
“勸你打消自盡的念頭,你的屍體照樣能讓梵生乖乖聽話。” 留下倆婢子給她把帶血的衣服換掉,擦幹淨傷口新滲出來的血漬,夜青時在外麵等待,瀾若衣遠遠隱在角落了打望一陣,盤算後消失在角落裏,有夜青時在,沒機會
對顧遙知下手,昨晚那陣疾風,來得也太奇怪了。
之後,顧遙知願不願意都被夜青時安置在寢殿的偏室裏養傷,夜青時謹慎地下了層結界,不讓她的小命折在瀾若衣手裏。 顧遙知候裝服藥後睡著,借被子遮掩,暗暗凝息聚力,身體又軟得像棉花,越是運功越軟得厲害,照這個樣子,夜青時布下的結界,瀾若衣進不來,她也甭想混出去
。
到底瀾若衣灌她服下了什麽藥?把她多年修煉的功力廢到如些地步。
夜青時一定知道!
這會兒夜青時在殿外的花台邊喝酒,小慕慕玩耍最多的地方,那些年時常跟婢子圍著花台追跑嬉戲,夜淩在殿簷下笑著,時不時提醒小慕慕跑慢點,不要摔著了。
現如今隻剩夜青時一人,睹物思人是那麽的悲傷,往事曆曆在目,她都忘不掉,夜青時又怎麽可能不去想不去思念。 她想去花台邊坐坐,整個寢殿都在結界的籠罩中,倆婢子還是不敢擅自答應她,其中一個跑著去向夜青時請示,夜青時有著幾分酒意,點了下頭,另一個婢子才扶她
去花台邊。
身上的傷還是很疼,顧遙知就挑要緊的說:“我好像沒有法力似的。”
夜青時一聽就曉得她想知道什麽:“瀾若衣灌你服下的藥是我煉化功丹,沒有我的解藥,你的法力很難恢複。”
“你與瀾若衣算得上是深仇大恨,明知瀾若衣附在沁身上,怎麽還容得下去?難不成你們化敵為友了?”
“怎麽可能,留下瀾若衣自有我的用處。你回去躺著吧,我希望你的傷好快點,還有什麽想問我的,差婢子來叫我去偏室。”
“你的那個條件,梵生不會答應。”
“答不答應無所謂,跪在我麵前求我高抬貴手,梵生隻要肯,我放了你又有何難?梵生被仰望太久了,都不記得仰望別人是什麽滋味了吧,我就讓他好生想起來。”
喚來倆婢子,顧遙知還有些話想說,又還是被婢子扶回了偏室。
夜青時在花台邊繼續喝著酒,一個人喝,一個人醉,酒醒後再不想爛醉,又還是醉了一回又回,隻有給她把脈那會是清醒的。
醉了酒的夜青時動不動就殺人,伺候的婢子侍仆天天都有成了屍體被抬出去的。 顧遙知看進眼裏,心裏五味雜陳,昔年的夜青時,冥府之君,雖然奇葩了些,成天光想黏著梵生,但是活得自在瀟灑,有點像方俞,縱使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也不管
旁人怎麽說怎麽看。
雨,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九重天也是一下就是幾天,從剛開始的綿密細雨越下越大,瓢波一般衝涮而下。
梵生站在殿簷下,手裏是四海朝歌,濕重的水氣裏,係在四海朝歌上的流蘇都失了幾分輕盈。
連灼歎著氣從子嬋手裏拿過披風,去給梵生披上說:“剛好一點就在這裏傻站著,淩老去去蠻荒采藥了,要不被淩老看見,又要數落你不是愛惜自己。”
“冥府怎麽樣了?” “瀚軒照你的吩咐,著重加強返仙台的布防,我不是還屯了十幾萬兵馬在冥府嗎?交由逸歸統帥,返仙台圍得水泄不通,你就放心吧,就算夜青時對冥府了如指掌,強
攻進去也會元氣大傷。”
“另有一事想交待你。”
“你說。” “我要去九重城陪遙知,如果我和遙知不能再回來,無論夜青時用何種手段,你都不能妥協,也不準南兮妥協,有些事不能答應就是不能答應,這是原則,無需動搖。
”
“你們的孩子怎麽辦?”
“遲早是你家女婿,就當提前交給你管教。”
“不行,絕對不行!你給我老老實實留在九重天。” “淩雲子采藥回來,我想走都走不了。連灼,換成是你,你也會做出跟我一樣的決定,沒辦法營救,那就陪著一起,這也不失是一個進入九重城,設法救出遙知的機會
。”
“你單槍匹馬的去,怎麽跟夜青時周旋?你還使得出多少法力,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但我更清楚現下沒有時間拖延,遙知的傷應該有所好轉了。”
“夜青時不會動遙知的,他就嚇唬嚇唬你。”
“萬一呢?比作一場賭局,我輸不起。而且,夜青時把我握在手裏,便不會急著兵犯九重天,上次去荒漠的各族上仙上神,便有充足的時間恢複法力。”
“你的意思是……”連灼審讀梵生投來目光,深瞳中的決絕的讓連灼悉數明白過來。 梵生說:“下次打開進入九重城的通道,一樣離不開各神族的支持,三處通道有點少,如果能同時打開八。九處,夜青時必陣腳大亂,不過,我並不希望為我一己之私而動用各神族的力量,救出遙知是我一個人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