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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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在門外罰跪之後,柳盼舒徹底入了病,府內大夫跑了幾趟桃花院,丫鬟們出院又入院熬了幾次藥,這幾日內便未再看見她出院。
    柳盼舒病了,王爺也隻是去找了喬側妃談話,他冷著臉進去,片刻未歇便又冷著臉出來。就這還是王妃好說歹說才把王爺給勸過去的。
    柳長妤是打定主意不會去看她的,她生病那會兒,也沒見她過來呢。況且她也不想再見到柳盼舒。
    最後還是柳盼樂去了,不過她進院問候了兩句話便被柳盼舒趕了出來。
    為此,柳盼樂還氣鼓鼓跑到柳長妤這兒怨怪道,“若非姨娘趕著我去,我才不想去桃花院看她呢。”
    柳長妤安慰了她幾句,一邊命迎春把請帖遞給她看,權當作個送柳盼樂個驚喜了。
    “大姐,這是謝家的帖子?”柳盼樂攤開帖子,掃過上頭的字,好奇問道。
    “是啊,三妹,你願意與我一同去嗎?”柳長妤有心想帶著柳盼樂多出去看看,正好謝家有片梅花林,到了這個時候,正是賞梅絕佳的日子。
    “大姐,你讓我考慮考慮,行嗎?”
    柳盼樂沉默了。在得到柳長妤邀請的那一刹,她是滿心雀躍的,可待她仔細一想,以她如今的身份,若隨柳長妤一同前去——
    她猶豫了。
    “好。”
    柳長妤笑著點點頭,沒有多勉強她。
    燕京自入了冬後,屋外頭便能冷得直叫人打顫。也正是冬季,謝家府上擺宴,謝霏便頭一個給柳長妤下了帖子請她前去。
    汾陽王府的馬車到謝家時,已有各家小姐陸陸續續進了府。馬車停靠在門前,丹胭撩開簾子,道:“郡主,到了。”
    她又挪了凳子,柳長妤便踩著而下。
    今日柳長妤是一人來的,柳盼樂並未與她一同前來。
    在大清早上,柳盼樂院裏的丫鬟早早跑來了疇華院,遞話給丹胭,而後丹胭又把話帶給柳長妤,那丫鬟說是柳盼樂鬧了肚子,怕是不能與柳長妤一起去了。
    柳長妤心裏明白,她三妹心中對赴宴一事還是有些膽怯的,遂也不點破她的小心思,囑咐那小丫鬟回去好好照料柳盼樂。
    在謝府門口望見汾陽王府的馬車,幾位姑娘紛紛駐足打量,可當柳長妤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時,幾人又慌忙移開了目光,生怕被柳長妤瞧見了。
    柳長妤並未察覺這幾人的目光。
    說來也巧,柳長妤剛進門便與謝公子謝開霽打了個照麵。因著謝開霽給人一如既往的好印象,柳長妤友好地向他露了個笑容。
    本想打個招呼便就此離開,沒想到謝開霽卻向她走了過來,親切卻又不失禮貌一拜笑請道:“郡主今日前來,可要讓謝某與霏霏盡一場地主之誼。”
    他墨瞳之中洋溢著笑意,唇角柔軟,有烏發輕拂過麵頰,不覺生出一股溫潤氣度來。
    “謝公子太過客氣了。”柳長妤與他麵對麵,笑意淺淺回道:“謝家府上那一片梅林,不正是謝公子最好的待客之禮嗎?”
    如此賞心悅目的景色,她可是有點想去看看的興致。
    謝開霽唇角刹頓,後略微驚歎道:“郡主原來喜愛賞梅?”
    他眉梢一挑,眼中笑容化開,生了遺憾。實際上今日是沒有賞梅這一說的,雖然那梅花開得漂亮,可畢竟還未開到最盛。
    “算是喜愛吧。”
    柳長妤失笑道:“早先便聽霏霏說起過,卻一直無緣親眼見上一見,心裏很是遺憾。”
    “原是這樣。”謝開霽一副了然的樣子,他的心弦卻因她愛梅這意而動,隻因謝開霽同樣為好梅之人,“謝某也好賞梅,但實不相瞞,那梅花如今並未全開,郡主今日去見興許無法盡興。
    ”
    謝府的梅林皆由謝開霽親手打理,是他最為珍惜之物。
    他不想壞柳長妤的興致。柳長妤對梅花頗有興趣,謝開霽便更不期望見她露出半點失望。若她心有失落,他同樣會深感落懷。
    柳長妤卻不在意,揶揄他道:“謝公子與本郡主說如此一番話來,這是想將家中寶藏起來,好叫本郡主遠之梅林,這般後自己一個人便可獨自賞個痛快嗎?”
    見她如此輕快地打自己的趣,謝開霽唇角揚起,柔和的麵色顯露出一絲窘迫回道:“倒不是謝某私藏,郡主可親自去瞧瞧,看究竟是謝某有意隱瞞還是為他意。”
    這番話後,謝開霽又瞥眼,他眉宇間似落了光,目光明亮,“不過既然郡主愛梅,往後若是開了,再請郡主過府來看。”
    昨夜下過一點小雪,此時地上還留著些積雪。風吹的有些冷,甚至吹翻起謝開霽衣領上的毛發,他側臉柔和,連笑意也不免讓人覺著溫柔。
    柳長妤勾起一道明豔的笑容,福禮大方道:“那我便先多期待下謝公子所珍藏的景致,究竟為何了。”
    “謝某願郡主可得償所願。”謝開霽微微笑,唇間卻不免緊繃,若仔細瞧看,不難發現他麵色上湧起的淡紅。他一想到柳長妤會去自家的梅林一賞,便有一股柳長妤將會評判自己的念頭油然而生,連
    著升起的還有不小的緊張。
    謝開霽不知為何,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想她看到自己好的一麵,而有關他任何不好的,他是一點都不願讓她察覺。
    這種感覺很奇怪,卻已纏了他數段時日。謝開霽皺眉,似想緩解心口傳開的淡淡的絞痛。
    柳長妤與謝開霽兩人正隔著半步閑談,忽而有一道聲音自後傳來。
    “祈陽郡主,謝公子。”
    柳長妤與謝開霽齊齊投眼,卻見周承弼踏步走來,他隻掃過謝開霽一眼,便徑直麵向柳長妤笑道:“祈陽,未曾想你今日也來了。”
    周承弼目光灼熱,能再度與柳長妤碰麵,他難以抑製地想要獻殷勤。
    隻是柳長妤麵色冷淡。
    韓國公府與懷南伯府是一派的,柳長妤自然對兩府皆沒什麽好感。當時薛家舅舅入獄,還是得了韓國公府的一推,這事她可記得清清楚楚。
    這周世子與柳盼舒不正是一起的。
    柳長妤笑意褪下,如常回道:“謝大小姐發了請帖,本郡主自然無不來之理。周世子不也是得了請帖才到謝家來的嗎?”
    她來不來,周承弼有何好驚訝的。
    “瞧我這記性,忘記了。”周承弼又探身在她身後偷看了幾眼,麵上疑惑生出,“祈陽,為何表妹她未與你一同前來謝府?”到現在也未見到柳盼舒的身影。
    之前他還有想法去王府尋柳盼舒,不過也有事情給耽擱了。
    “你說二妹啊……本是家醜不外揚的事情,但念在你身為表兄,關心之意太甚,本郡主便告訴你吧。”
    柳長妤淡淡不在意側過首道:“二妹她犯了錯,現在關在府上,不允外出,不允外見。”
    她盡量壓低了聲音,這事畢竟是王府自家的私事,外頭知道多了不好。
    不過謝開霽站在她身側,是完全能聽清的。謝開霽淡掃柳長妤神色便已明白,她與王府上的二小姐關係不親。再一聯想起,前幾日發生的薛家與懷南伯府之爭,連韓國公府也參合了進去,他再麵對周承弼的態度也
    淡了許多。
    “祈陽,你是說表妹犯了錯,王爺懲罰了她?”
    周承弼著急追問,“那表妹她究竟犯了何錯?”
    “周世子。”
    柳長妤已皺起眉頭,不耐回道:“有些事情周世子還是不要往裏打探的好,二妹她犯了錯,何時會解禁,周世子以後便會知曉。”
    “是本世子唐突了。”
    周承弼趕忙作歉禮,他並不想在柳長妤心裏留下自己不好的印象,於是又笑道:“有郡主為表妹的嫡姐,本世子該是安心的。”
    他言語裏不免流露出討好柳長妤的意味,看得謝開霽忍不住心裏冷哼。
    誰不知道郡主偏袒薛家,如今更是對懷南伯府與韓國公府皆不感冒,這韓國公世子也不知是不是個傻的,偏偏還當什麽事也未發生。
    來一套才子追佳人?
    可也不看看對象是誰。
    這次柳長妤看向謝開霽,她一福禮心裏想著立刻離開,“謝公子,您還有賓客需招待,祈陽便不多叨擾了。”
    原本隻謝開霽一人吧,柳長妤還是願多與他交談幾句話的。但這周承弼一站她眼珠子前,晃來晃去,她就嫌煩。
    謝開霽也正有此意,柳長妤一看便不願與周承弼相處,“郡主先去吧。”
    後又指路道:“郡主順著這路走下去,便能到了。”
    “多謝。”柳長妤登時拔腿i便走。
    “郡主!”
    柳長妤聽見周承弼叫她,不過她連回頭的心思都沒有就直接走了。
    周承弼身子朝前走了一小步,神色失落不已。他還想與郡主多說些話呢,她怎麽就這麽走了呢?
    在他緊盯著柳長妤背影之時,卻見謝開霽走至他身前,擋住了佳人的影子,他問道:“周世子,不如謝某引領你前往宴廳?”
    謝開霽與周承弼關係一般,但他自持待客之道,便不能丟下周承弼一人,自己瀟灑一擺離開的。
    周承弼聞言,又恢複了笑,“那敢情好,本世子要去多討幾杯酒喝喝。”
    心裏的鬱悶也隻能靠喝酒去去了。
    “走吧。”
    謝開霽不再看他,麵色平淡,先一步走在前方帶路。
    謝家這次的請宴賓客眾多,因謝家本就為名門,所請的各家小姐也皆為世家嫡出千金。她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俏笑著說起那閨中的私密話。
    柳長妤是一人來的,謝霏又為此次招待女賓的主人,不便來尋她,因而她隨意尋一個地方坐下,自己獨自發著呆。
    燕京封王的並不多,除卻當今崇安帝的兄弟,在各地封地的王爺們,燕京僅有汾陽王這位異性親王以及常山郡王一位郡王爺。
    汾陽王爺又隻柳長妤這麽一位嫡出女,生時自然求到先帝麵前,懇求先帝請封其女,先帝欣然應許,賜封了柳長妤一品郡主。
    這賜封在燕京,是獨一一份的。
    這便是說,在今日宴會之內,柳長妤身價高,又因宮中臨江公主是不會前來的,那麽她便是最為尊貴之人。
    各家千金聽說祈陽郡主不好相處,性子囂張跋扈,又多恣意放縱,連皇上的麵子都敢不看在眼中的。那各世家的,祈陽郡主便更不會放在眼裏了。
    她們又聽傳言說祈陽郡主隨身攜帶著禦賜銀鞭,若誰惹了她不快,當下便會將此人打個稀巴爛。
    那日祈陽郡主在街上怒懲婦人,鞭子隻一記便把那個兒大的橙子打了個稀爛,可見她下手不是個知輕的,這件事早便不是什麽新鮮事了。
    世家千金們皆是細皮嫩肉的,哪個見過女子習武,且又好武。一聽祈陽郡主要來謝府赴宴,個個嚇得驚慌失措的,生怕自己再回府時,身上被打得沒一處好的。
    那感覺絕不亞於聽見那位令人聞風喪膽的秦將軍,要赴宴一般。
    因此全都躲得遠遠兒的。
    一時之間,柳長妤所到之地,鴉默雀靜,方圓三步之內無人靠近。
    柳長妤見這一副場景,不經有些好笑。她撐著下巴,鳳眸隨意地四處掃著,落到哪處,姑娘們便皆縮起了身子,看一圈下來,果真還沒人敢朝她投來目光。
    柳長妤不禁咂舌。謔,她都這般厲害了,威懾力如此強大,走哪哪都害怕她的。
    不過這其中可不包括一人,那便是平南侯府的褚大小姐,這位沒心沒肺的主兒會前來謝府宴會,便是奔著柳長妤而來的。
    這不,褚樂螢一眼看去,便發現了身邊無人的祈陽郡主,當下就興奮不已了。
    這也難怪了,柳長妤實在是太顯眼了。
    “祈陽,終於找到你了。”
    褚大小姐笑容飛揚,雙眼放著光如發現了自己的明珠一般,跑著便撲去柳長妤身前了。
    她這一呼喊,引得四周的小姐們全看了過去。有幾位已默默搖頭歎道,這褚大小姐怎還趕著去送死呢。
    褚樂螢前腳剛一走,人群裏有位姑娘家回身一問,“是祈陽郡主來了?”
    她身邊有人顫著音道:“可不是,李小姐,那便是郡主。”
    “那敢情好。”
    這位李小姐在看到柳長妤時驚喜一笑,下一刻抬步亦走向了她,連身後連連呼喚皆作了無視。於是眾人又一歎:得,又來了一個,這下是兩個趕著去送人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