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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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崇安帝一言之間,便定了魏昭的後半生,將遠嫁大業度過。
    這於大燕與大業的交好,是一件好事。可對魏昭而言,卻是死亡煉獄的初始。
    這樣的結局,魏昭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一等宴會完畢,魏昭已等不及地跑去慈元殿,抓著這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向太後求情。
    大燕裏,能護著她,又願意庇護她的,也隻有太後一人了。
    在宴會上所發生的事,早有宮女傳報給了太後,因而見魏昭滿臉淚水哭著跑來的時候,太後並不驚訝。
    魏昭到底是太後親手養大的,與她關係緊,對魏昭被賜封為和親公主這事,太後是極其不滿意的。
    大業不過一戰敗國,求和竟要娶走大燕當朝唯一的公主,這令太後心裏頭堵著一口氣,發不出來。
    她麵色沉冷,還未等魏昭哭訴崇安帝的偏心,太後已起身,命宮俾擺駕禦書房。
    她要親自去見崇安帝。
    禦書房內,崇安帝翻閱著奏折,忽而隻覺著一陣頭疼,身旁章公公瞧出崇安帝的不適,關切道:“陛下,您不舒服?可需奴才去傳喚吳大人?”
    “不必了。”
    崇安帝揉揉額角,望著桌上的奏折,心裏頭便一陣煩躁躁的,他將兩張丟給了章公公,“章曉,你為朕讀一讀這兩則。”
    “陛下,奴才不可……”
    “朕說可以,那便是可以!”
    章公公哆哆嗦嗦過後,清了清嗓子,就念起了奏章,崇安帝聽得仔細,聽罷過後,竟未開口說一個字,隻叫章公公寫寫自己的臆斷。
    這回,章公公沒有拒絕。
    兩張奏章批閱完,崇安帝又連連丟給他一摞,自己再無多奏折翻閱,感覺一身輕鬆多了。這下他不免感歎道:“章曉,你可真是朕的大功臣。”
    “奴才僅是一奴才,不敢當功臣。”章公公笑眯起眼。
    “行了,你這話說多了,朕的耳朵都起繭了。”
    門外忽聞小太監的喊聲,“太後娘娘到。”
    “是太後娘娘來了。”
    因有外人進禦書房,在崇安帝麵前隨心所欲,可在外人麵前章公公可沒那個膽子。他連忙收掇好奏章,規規矩矩的站在崇安帝身旁,儼然一副伺候帝王的模樣。
    禦書房崇安帝可允皇後與太後進入,因而他便回道:“宣太後進來。”
    太後一步也不停留,她快步走來,語氣急促,提聲高道:“皇上,哀家聽您今日賜封臨江為和親公主,兩日後便與大業同行離京?”
    太後語氣是滿滿的質問,崇安帝抿唇應道:“正是,朕賜封了臨江,待大業使團離京那日,臨江會隨同離開,等到了大業,再入三皇子府。”
    “皇上,您怎可封了臨江遠嫁!”
    太後聲音拔尖,想來是滿心都是憤怒,“臨江是大燕唯一的公主,又是哀家唯一的女兒,她本應得到的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受待,而非嫁去大業受罪!”
    太後對崇安帝此舉太不滿意了,再怎麽說,魏昭都是崇安帝唯一的皇妹,他不想著為魏昭找門上好的親事也就罷了,還送魏昭去大業,走上一條不歸路。
    這和親之路,誰人不知,和親別國的公主自古是不會有多好的結果的,太後可真是氣極了。
    “母後,您今日來禦書房,便就是想質問於朕的嗎?”
    崇安帝的聲色也沉下來了,他板起臉時是不給太後半分臉色看的,“臨江為公主,那便應當擔負起身為公主的責任,和親,理應下嫁公主,母後不會不明白!”
    “可臨江終歸……”
    崇安帝冷厲打斷,“這天下無可是!要為大燕與大業的交好,臨江必須下嫁大業,她乃是公主,要為大燕,為皇室做出犧牲!”
    “好,好,好。皇上此心已決,再無更改是嗎?”
    “朕金口玉言,便不會更改。”
    崇安帝哼道:“朕不覺得此事有任何可質疑的地方。”
    太後今日前來禦書房,質問此事,隻會讓崇安帝覺得她氣性太高,擺的架子也過大了。崇安帝想做何事情,還輪不到太後插手質問。
    這應話令太後眼底再無顏色,她就再問了一句,“不但是此前為謝公子賜婚,還是為臨江賜婚,皇上都不願問問哀家持何態度了是嗎?”
    “朕不覺得有問母後的必要。”
    太後眼中翻湧著情緒,黑如漩渦,她握著拳,拳心在發著顫,“皇上大了,會處事會處理朝政了,哀家為皇上感到高興。”
    這幾年下來,崇安帝愈發的不願聽從太後之言了,他有自己的主見,不願任由太後言語左右,亦或受到擺布。
    在崇安帝與太後之間,太後看見了有冰裂的間隙在不斷的開裂,這開裂更有延大的趨勢,自兩回賜婚之事下來,太後已察覺到她對崇安帝,已脫離了半分權力。
    崇安帝徹徹底底的架空了太後的掌權,改為自己掌握。
    在魏昭遠嫁這事上,連太後都沒有半點可更改的能力。崇安帝說賜封便即刻賜封魏昭為和親公主,並下旨賜了她隆重的送親隊伍與嫁妝。
    雖然這一點也不能引起魏昭的開懷。
    在三日後,路靖柏離京時,魏昭坐上了大燕皇室送嫁的馬車,隨同路靖柏一同離開大燕了。
    ……
    除夕之日,柳長妤接到了謝霏的召見。
    謝霏所住的是未央宮,上世柳長妤記得宮中可未有未央宮這座宮殿,因而於未央宮,她是頭一回來。
    也是在謝霏的未央宮裏,柳長妤聽她皺眉而談,“祈陽,臨江公主在前往大業的路途上失了蹤跡了。”
    柳長妤並不想開口說話,隻是乍聽謝霏說出這話,實為震驚。
    “什麽?臨江公主……她?”
    謝霏嚴肅點頭,她歎息道:“是在半路想方設法逃脫了的,三皇子一與陛下傳來書信,陛下便發怒了,但還是遣派人手去尋臨江的身影。”
    柳長妤應了聲,又道:“那公主她有出事?”人找到了,再加趕行程,趕赴大業也無事。
    “臨江她……”謝霏搖了搖頭,惋惜道:“人找到的時候,已經沒氣了,不知是如何沒的,據說是遇到了流匪,死了的。”
    “沒了……”柳長妤低喃不止,“在路上就那麽沒……了?”
    謝霏搖頭哀歎,“陛下派的人去晚了,趕到了時候,臨江的屍身斷了氣已有一兩日了。”
    “那與大業的和親呢?”
    “暫且不再談起了,三皇子自行回朝,陛下會另封賞賜以示安撫。”
    至於魏昭,那隻是一介逃跑遇難,死在和親路上的大燕公主。
    聽聞魏昭死了,在這一刻,柳長妤說不出自己究竟抱以何念頭。
    上世魏昭到她死,都未能嫁出去。今生柳長妤最是厭煩於她,想過無數她日後的結局,唯獨沒有料想過有這一個,死於流匪刀劍之下。
    柳長妤噤聲了。
    難怪她今日進宮後,察覺到宮中氣氛不比以往,是沉悶的很。
    大燕皇室之女,死在了和親路上,皇室難免悲痛萬分。
    “不過那三皇子倒是個好的。”謝霏又是一感歎,“至少他以公主之禮,將魏昭的屍身好好安葬了。”
    “嗯。”柳長妤點了點頭。
    魏昭已賜封為路靖柏之正妃,和親之路走過了大半,大燕已不好再插手於她的安葬,而路靖柏以公主的品階厚葬了她,這點也算是慰藉魏昭的亡靈了。
    到了這時候,連柳長妤的心思都不免沉重了,她不知原由地問:“娘娘,臨江公主意外亡故,可會致使大燕與大業交和破裂?”
    如若邊疆再起戰事,她可真是擔心崇安帝又命秦越去打頭陣。“陛下還未有所表示,倒是太後氣暈了過去,揚言臨江的這死的債,一定要從大業頭上討回來。”謝霏身為皇後,在太後跟前侍候,摸清了許多太後的心思,“太後強硬地命
    陛下出兵討伐大業,陛下並未答應,如今太後正臥榻歇息。”
    太後因得知魏昭之死,氣急攻心,一下子就臥榻不起了。
    隻是要是她醒來的那片刻,太後都會命宮女傳喚陛下,她態度堅決,然崇安帝並不願見她。
    謝霏記得唯有寥寥幾次,崇安帝來看望太後,在聽太後所言後,崇安帝冷著臉拂袖而去,看似生了大氣。
    “母後,您又不是不知,陛下身為皇帝,有些事情身不由己。”謝霏看不過去,在旁幫著勸過太後一句,“臨江之故,陛下不是不悲痛,可他如何能輕易引起兩國大戰?”
    “皇後,在哀家這兒,你現在倒是站在皇上那邊了?”太後冷冷一哼地質問她。
    謝霏恭敬回:“兒臣不敢。”
    “哀家看你沒什麽不敢的,雖你入宮為後,但你不要以為背後靠有陛下,便可不將哀家放在眼中了。”太後更是冷眼看她,自謝霏說出那一番話後,太後也不待見她了,“說什麽陛下心係天下蒼生,這可真是好笑了。北邊大災,哀家怎未見他關心過?如今臨江沒了,你倒是
    來與哀家說陛下體恤百姓了,皇後,搪塞哀家,也要看看哀家可否長了腦子。”
    謝霏一反常態的態度強勢道:“母後,後宮女子不得幹政。”
    她意思是在指責太後越權,管到了崇安帝頭上了。太後乍一被謝霏這話嗆到,她咬牙再不多談,“好,你可真是哀家的好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