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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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是個很有涵養的人,別人說話難聽他也不會去反駁,就像上次田支書跟他說些不好聽的話,他回來隻是跟沈母說了說,兩口子也沒有跟自己的老母親說,隻是說自己的弟弟年紀大了,得打聽著找個媳婦成個家。
雖然沈家有沈父這個右派,但是沈家門風一直很好,找個一般的媳婦應該不成問題,沈母跟省全嫂子說了這事,拜托省全嫂子幫著留意合適的,奶奶為這事也是經常去省全大爺家,內裏的曲折作為陪著奶奶串門子的培茵最是清楚。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有個惦記著自己兒子的大姑娘,而且這大姑娘的爹還非常反對兩個人的事情,注定了沈家二叔的娶妻之路很是艱難了。
快要收麥子了,生產隊這幾天忙著平場院,修整工具家什,地裏一片金黃,風吹麥浪喜得莊稼人睡覺做夢都是豐收的景象。
初夏的上午,陽光很是明媚,依然是梧桐樹下,培茵懶散的靠著荊條筐,百無聊賴的看著透過肥厚翠綠的梧桐葉間隙落在地上斑駁的光點。
院牆外麵,田支書家的閨女拉著自家二叔在低聲的說話。
田姑娘說:“沈省勤,前兩天咱們去逛公園被人看見了,現在廠裏都在問我對象的事情,我看你還是讓你們家大娘去我家跟我爹娘提親吧。”
沈二叔說:“咱們怎麽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還是跟人家好好說說吧,咱們倆不合適。”
田姑娘“哼哼”笑了兩聲,說:“咱們清楚,人家愛清楚不清楚的,我不管。咱倆哪裏不合適了?我未婚你未嫁,我也沒有對象你也沒有對象。”
沈二叔說:“田玲玲同誌,你是什麽成分,我是什麽成分,現在我哥還帶著右派的帽子,你嫁到我們家真的不合適。”
田姑娘說:“合不合適的別人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你要是不早點去我家提親,等到那些留言傳到咱們村來你就不好收場了。”
培茵聽到這裏歎了口氣,這田姑娘啊,為了自己的愛情真是什麽都不管不顧了,帶著培田培芝去公園估計也是她有意而為吧,估計是有熟悉的人去才帶著沈家這幾口子去的。
沈二叔歎了口氣,說:“玲玲,大不了我不找媳婦打光棍,你說你一個大姑娘家的,唉……”
一陣靜默,培茵看到奶奶從後院過來,伸出胳膊朝著奶奶“哦哦哦”的喊著,奶奶放下手裏的簸箕,說:“哎喲,茵茵,這是要拉呀還是尿呀?”
院牆外二叔有些慌亂的說:“我娘在家呢,你快走。”
培茵被奶奶抱起來,撒了一泡尿,二叔低著頭進了家門。
奶奶說:“省勤啊,你這一天到晚的在外麵跑什麽呀?”
沈二叔說:“工宣隊排節目呢,過幾天麥收準備到地頭演出。”
奶奶說:“娘讓你省全嫂子幫你留意著呢,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得找個媳婦成個家了。”
二叔說:“娘啊,你別說了,我去幫你燒水去。”
奶奶看二叔進了廚房,摸了摸培茵的頭,說:“小茵茵啊,你說你二叔這是怎麽了呀,也不替自己著急,成家是個多大的事呀,看看咱們村裏,哪有像你二叔似的啊。”
培茵跟這奶奶歎了口氣,心裏想著,奶奶喲,你這小兒子被人惦記著呢,那田支書在這十裏八村的那麽有名望,估計是不好找媳婦吧。
奶奶看培茵跟著自己歎氣,笑嗬嗬的說:“你這個小東西,怎麽也跟著奶奶歎氣呀,小小年紀的歎氣可不好呢。”
這時,沈父風風火火的進了院子,看見奶奶跟培茵在院子裏,問道:“娘,省勤回來沒有?”
奶奶奇怪的說:“這個點你怎麽回來了?省勤在廚房燒熱水呢,怎麽了?”
沈父擺了擺手,疾步進了廚房,培茵隱隱約約聽見自己爹跟二叔說著什麽,沈父刻意的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句,培茵聽見廚房裏傳來一陣不小的動靜,奶奶也聽見了,抱著培茵跑到廚房門口一看,沈父站著,二叔卻跌倒在柴火上麵,二叔的頭上有幾根柴火枝子,有些狼狽。
奶奶進了廚房,對沈父說:“省思啊,這是怎麽了呀,怎麽還動手了呀,省勤啊,出什麽事了呀?”
兄弟倆都沒有回答自己娘的問題,沈父歎了口氣,對沈二叔說:“省勤,你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家裏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的都不容易,你要是覺得我們是真不容易就趕緊把事情處理好了,別落下什麽尾巴,讓人家說三道四的,大家心裏都不容快,你要是覺得我們過得挺容易,那你就隨便吧,大不了我跟咱爹多幹點苦活累活。”
沈父說完轉身就走了,沈二叔慢慢的溜到地上,抱著膝蓋低著頭,看不見臉上的 表情。
培茵有些明白了,大概流言已經傳到沈家村了,估計田支書心裏不痛快就找沈家人的不痛快吧。
奶奶抱著培茵走到沈二叔身邊,說:“省勤啊,你跟娘說到底出什麽事情了,你哥從小沒對你動過手,今天動手一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你跟娘說一下,讓我心裏也有個底。”
沈二叔低著頭,說:“娘,沒事,真沒事。”
奶奶看從二叔這裏問不出什麽,抱著培茵就出了院門,這個時候省全大娘家的大奶奶也在家,奶奶抱著孩子一溜小跑的進了省全大娘的家門。
省全大娘家的奶奶比自家奶奶大不了多少兩家離得近,關係處的也好。
奶奶一進家門,大奶奶就說:“他嬸子,我剛要去你們家呢,你快來我跟你說個事。”
奶奶說:“大嫂子,你快說,你說完了我再問。”
大奶奶說:“你們家省勤跟支書家閨女談對象嗎?”
奶奶奇怪的說:“沒有啊,沒這回事,我們家省勤哪能配得上支書家的閨女啊,人家成分好,現在還是工人,我們家可說不上這麽好的兒媳婦。”
大奶奶說:“那兩個人怎麽一起逛公園啊?”
奶奶說:“沒有,你要說逛公園前兩天的時候省勤帶著培芝培田去公園了,沒有跟支書家的閨女一起啊。”
大奶奶說:“哎呀,他大嬸子啊,現在村裏人都在傳呢,說你們家省勤跟田支書家的玲玲談對象,兩個人還一起逛公園呢。”
奶奶說:“沒這回事,我們是什麽樣人家我們自家清楚,大嫂子,我們省思剛才回家把省勤說了一頓,我想問問是生產隊有什麽事吧。”
大奶奶說:“估計是田支書給省思穿小鞋了吧,他大嬸子啊,田支書家就這一個閨女,看的多重咱們村裏人可都看在眼裏,現在村裏有這樣的流言估計田支書心裏也窩著火,我看還是回去好好問問省勤吧。”
奶奶答應著,又抱著培茵顛著小腳跑回了家,沈二叔還在廚房裏燒熱水呢,奶奶喘著粗氣問:“省勤啊,你跟娘說你是不是跟支書家的閨女去公園了?”
沈二叔沒有言語,奶奶看了說:“這都是真的嗎?哎呀省勤啊,咱家雖然不是地主富農成分,可你哥是帶著帽子的右派啊,咱得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夾著尾巴好好做事啊,你怎麽還跟支書家的閨女摻和到一塊了呀,再說人家現在都是工人了,更不是咱們家能想的了。”
沈二叔耷拉著腦袋,甕聲甕氣的說:“娘,我沒有,都是田玲玲,我真沒有啊。”
奶奶生氣的說:“你可別出去這麽說,人家一個大姑娘家,這麽壞了名聲以後還怎麽找婆家?省勤啊,聽娘的話,趕緊的去找個差不多的媳婦,咱隻要把家成了就破了這些流言了,啊。”
沈二叔點了點頭,說:“我都聽娘的。”
這邊廂這樣,那邊廂卻沒有這麽平靜。
田玲玲今天在家休息,回家之後洗家人的衣服,被褥也得拆洗了,水缸裏的水是弟弟田愛國一大早就去挑滿的,大大的水缸已經下去一小半的水了,田玲玲特意從城裏的供銷社買回了帶香味的肥皂,粗棉布的衣服打上肥皂在木質的搓板上也能搓起白色的泡沫,隨著泡沫的增多,一陣清香溢滿鼻腔,明媚的陽光,清新的肥皂香氣,如果手裏是自己喜歡的人的衣服那就更好了。
嘴裏哼著最近的語錄歌曲,田玲玲手腳勤快的洗曬著衣服,健美的身影洋溢著醉人的青春的芬芳。
田支書陰沉著臉進了院門,入眼的就是田玲玲滿臉的笑意,這笑臉看在田支書的眼裏覺得礙眼極了。
咳嗽了兩聲,被打斷的田玲玲轉頭看去,笑著喊了聲:“爹,你回來了。”
田支書陰著臉,做到院裏樹蔭下的小凳上,說:“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田玲玲甩了甩手上的水,笑著問:“爹,什麽事情?”
田支書說:“你是不是跟沈省勤一起逛公園了?”
田玲玲說:“是啊,怎麽了?”
田支書高聲說:“怎麽了,你還有臉問我怎麽了?”說完了田支書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高了,說:“你到屋裏,跟我把事情好好的說說。”
田支書生氣的說:“還有什麽好說的,玲玲啊玲玲,你把我的臉都丟盡了你知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