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小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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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說:“沒說不管她,過年過節的你想去走動走動我也不攔著,我就想跟她分家,我不想跟她們一起過了,我不願意跟他們一個鍋裏摸勺子,我不願意跟他們一個桌子吃飯。趙鐵柱,你看看你兒子的腦袋,這是他親奶奶把他推倒了磕的,你出去打聽打聽,有這樣的奶奶嗎?啊?你看看誰家的老太太整天三不著兩的出去唱歌跳舞的,回到家還得這麽作踐自己的親孫子,趙鐵柱,你到底是不是你娘親生的啊?”小姑說到最後已經有些歇斯底裏了,那些話是伴著臉上滾滾的淚水喊出來的。
趙小河聽自己的娘說起他,跑到娘的跟前抱著娘的腿,把臉埋在娘的身上,小霞已經八歲了,知道很多事情,聽自己的娘這麽說,就跟自己的爹說:“爹,大江說了,等我們長大了就我們出去掙公分,他在家睡覺,他說這是奶奶說的,奶奶說我跟小河這倆小崽子就是專門給他幹活的,我才不幹呢,掙了公分我得給弟弟買糖吃。”
小姑哭著說:“趙鐵柱,我就問你,我跟這倆孩子是你的親人還是你們趙家的丫頭小廝,我每天是個什麽幹法你又不是沒長眼看不到,你還想讓我們娘仨活的話就去跟你娘分家,要不然咱們倆就離婚吧,我得讓我倆孩子活得有個人樣。”
四爺爺這時說:“鐵柱啊,咱們倆莊離得又不遠,你們家的那些事我們村很多知道的,要我說呀你還是帶著老婆孩子跟你娘分家吧,你們兩口子都是勤快人,掙得錢夠你們一家四口好好過日子的。”
小姑父說:“四叔,我要是分了家去哪裏住?我也知道我娘跟璿合不來,要是我們分了家還在家裏住著那更得吵翻天了,四叔,這麽些年我也沒有攢下什麽錢,想蓋間屋子我們一家四口住也不行呀。”說著說著這個快要三十歲的壯實的漢子眼眶紅了,站在炕前,兩手攥起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
爺爺抽了口旱煙,把煙袋鍋子在炕桌上磕了磕,說:“鐵柱啊,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嗎,隻要是你想幹,你跟璿都有手有腳的還能把日子過不好?”言外之意,也想讓自己閨女跟婆婆分家過。
沈父沈母都沒有說什麽,在他們看來,小妹這一家的矛盾都是因為他們,要是小妹沒有他這個右派大哥,現在就不會被自己的婆婆嫌棄,也不會帶著孩子哭著回娘家,跟自己的妹夫談這些在他們看來非常不利於家庭和諧的條件。
四爺爺說:“鐵柱啊,你得想明白了,你想怎麽做,隻要是想好了好好去幹還能幹不好嗎?就說你們沒有地方住吧,現在錢少不能蓋大房子可以先蓋個小點的,先給你們一家四口遮個風擋個雨的,以後咱們可以慢慢再來嘛。”
爺爺說:“鐵柱呀,你跟我家璿都成親這麽些年了,你們家的情況你也算是很了解,我看你四叔說的就挺有道理的,你仔細盤算盤算,回去跟你們大隊的人申請申請看看批個宅基地建個小房子,你們倆都不是懶人,慢慢的會把日子過好的。”
奶奶說:“鐵柱,我跟你爹都是土埋脖子的人了,也就是想著孩子們能好好的過日子,也不想你們能穿金戴銀吃香喝辣的,最起碼你得把日子過得開開心心的呀,看看你們家,每次璿跟我抱怨我就跟她說,不管怎麽說你婆婆都是家裏的長輩,說說你是為了你好,咱可別跟村裏那些潑辣媳婦那樣似的被人說三道四的,你自己心裏也有數,這麽些年我們璿可沒有做什麽能讓人說三道四的事情。”
奶奶坐在炕沿上,炕桌上如豆的油燈散發著暈黃的光,奶奶臉上那些被歲月雕刻的痕跡越發顯得沉重。
奶奶說:“我老覺得,我們都老了,孩子們的事情少去管,沒的把孩子本來好好的日子管壞了,你們姊妹好幾個,不管你們夫妻之間是拌嘴還是吵架,我從來不說什麽,我不想去管,可是鐵柱啊,璿是被你娘逼著跟娘家脫離關係啊,我這個小閨女從小就望著爹娘親,你讓她怎麽跟我們斷絕關係?你自己說說,你讓璿怎麽跟我們斷絕關係?”難捱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
沈父趕緊上前拍著奶奶的背,說:“娘,您慢點說,慢點說。”
奶奶說:“省思,你跟培華娘放心,家裏誰都不能跟你們斷絕關係,你們都是親姊妹,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這關係是說斷就能斷的?鐵柱,璿為什麽哭著回家你心裏最清楚,娘這次跟你說,你娘做的太過分了,咱們是親戚呀,什麽是親戚,就是到了事上你幫我我幫你,到了關鍵時候能站出來相幫的,這關係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小姑父說:“娘,你放心,我從來沒有想讓小霞娘跟咱們這邊斷絕關係,你們不要聽我娘亂說話。”
小姑說:“趙鐵柱,你看看你娘這兩年都成什麽樣子了,生產隊不去上工就算了,家裏的活她做過多少?還這麽對我的孩子,這口氣你讓我怎麽咽下去?”
爺爺說:“璿,你婆婆的不是你不能說,你既然回來讓我們給你做主,這些話就我跟你娘來替你說。”
四爺爺說:“鐵柱呀,回去跟你娘商量商量,看看她是個什麽意思,商量好了咱們再說下麵的話。”
小姑父說:“璿,你在咱娘這裏等著我,我回去跟我娘要一個交代,我很快就回來。”
小姑父連飯都沒吃就回了家,小姑帶著倆孩子在娘家住了下來。
原想著第二天一早趙鐵柱就能來的,誰知道第二天下午趙鐵柱也沒有來,小姑坐不住了。
第二天下午省全大娘來了,帶來了一個大消息。
話說趙鐵柱那天晚上回家就跟自己娘攤牌了,說自己要求分家帶著媳婦孩子出去過,小姑那婆婆怒了,隨手摸起一個什麽就楔到趙鐵柱後腦勺子上,當時那血就啦啦滴,可惜當時光線太暗了,都沒看清楚,趙老太太跳著腳的罵自己兒子,大體意思就是養活了一群白眼狼,自己幹不動了就要分家,想的美啊,除非自己死了他們一家四口從自己屍體上爬過去,要不然就老老實實的在家裏掙公分,有個右派哥哥還牛氣了呀,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敢跟自己這根紅苗正的貧農出身的人叫板,趁早死了這條心了,末了,跟趙鐵柱說,趕緊把你媳婦叫回來,不在家家裏也沒有做飯的,看看井台邊那些得洗的衣服。
趙鐵柱知道,井台邊盛髒衣服的大盆裏泡的不光是自己老娘的衣服,還有自己大哥一家三口的衣服,這麽些年,自己媳婦就這麽洗著,冬天洗衣服凍的手裂口子也沒有人說句好話。
心灰意冷的趙鐵柱也沒有在意自己後腦勺上那傷口,沒吃晚飯就躺炕上了,結果第二天天都大亮了還不見人起床,趙家大哥進門一看,枕頭上早就通紅一片,趙鐵柱臉色蒼白的躺那裏人事不知了。
趙家人這下子慌神了,大家都知道趙鐵柱這傷是昨晚上趙老太太給砸的,趙鐵柱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趙老太太也沒有跑。
趙家大哥背著自己弟弟就去了鎮上的醫院,又是包紮又是輸液,忙活了一整天趙鐵柱這才清醒過來。
醒過來的趙鐵柱不吃不喝不說話,不管誰來跟他說話都是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就算是他娘趙老太太來了哭天抹淚的說軟乎話也見睜眼看一看。
趙家老大看自己弟弟這樣不是個樣子,就跟自己娘商量啊,二弟這是有心病,要不然你答應他分家吧,又巴拉巴拉說了許多趙鐵柱不出院會帶來的危害,最後說,我爺爺在菜園子不是還有個看菜園子的小窩棚嗎,把那個分給他吧,老在醫院這麽住著也不行呀,現在村裏說什麽的都有,還是得注意點呀。
趙老太太可是一心向上的,也不想因為這個就被工宣隊開除了,跟趙鐵柱說,娘答應你跟你分家,結果剛說這話趙鐵柱就增開眼坐了起來,說,當真?趙老太太氣得臉都紅了,看自己小兒子臉色雖然蒼白可精神頭不錯,想著反悔來,又一想到大兒子說的那些話,憋著氣點了點頭,說,是啊,我跟你大哥商量了,你想分家咱們就分家吧,家裏的房子你是不用想的。
小姑父趙鐵柱沒想到還能分到住的地方,隻要是跟自己的老婆孩子在一起,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那就是自己的天堂呀。
省全大娘都還沒走呢,頭上纏了一圈白紗布的小姑父趙鐵柱就進了沈家小院的門了。
奶奶看自己這小閨女女婿的樣子,心裏也疼啊,說:“小霞爹啊,晚上就別走了,娘給你燉隻雞好好補一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