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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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底,大學通知書陸續的來了,蘇立青考上了京大,做了培田的師弟,因為這次高考主要是針對應屆的高中在校生,很多人考上了,程敏考上了省裏的師範大學,培茵
    覺得這個姑娘還真是個有能力的,要不然她能分心談戀愛還能考上師範嗎?這個時代的高考錄取率可不是很高的,以後一定不要小瞧了這個姑娘才是啊。
    大姑在一個晌午突然的來了家裏,爺爺奶奶都吃了一驚,寒暄之後大姑直接就切入了正題,原來是三奶奶家裏的大兒子沈省修有了信,大姑回家跟家裏說一聲。
    大姑說:“這是從m國來到信,省修通過我們一個去那邊考察的隊伍傳回來的信,我接到信之後不知道怎麽跟家裏人說,帶著信直接就回來了。”
    爺爺說:“省修怎麽去了那邊了?你三爺爺不是說他在d城跟著船去了那邊嗎?”大姑說:“現在跟海島那邊一直沒有來往,很多事情隻能通過第三國傳信,省修說是前些年就去了國回來呢,誰知道運動來了一點消息都送不進來,前些日子我們那邊派了一個考察團去考察,正好考察隊伍裏有他原來認識的人,還是抗戰時期合作的時候認識的,就通過這個人給我寫了一封信,這封信還是經過很
    多審查之後才送到我的手裏呢。爹,我現在不知道怎麽跟我三嬸說這個事情。”奶奶說:“怎麽說,我們也不知道怎麽說呀,省玉,你三嬸可是從來都不相信省修能沒了,唉,你三嬸這麽些年睡覺就沒有脫過衣服,就是冬天睡覺也是要穿著薄棉襖薄棉褲,為的是什麽,為的就是省修回來了能接著起來開門,你三嬸雖然不說,但是我都知道,省玉啊,還是跟你三嬸說說吧,就直接說,你三嬸盼了這麽多年了,終於盼來
    了省修的信,看看省修什麽時候能回來看看。”大姑說:“娘啊,現在回來很難,我就是怕把這個事情跟三嬸說了省修再回不來,不是讓三嬸更遺憾嗎?雖然現在政策好了很多,但是國外的很多人不是說回來就能回來的
    ,特別是省修當年還是搞情報的,估計回來更困難。唉,很多人家都跟咱們家似的,骨肉分離,很多人現在就想著回家看看自己的爹娘呀。”爺爺摩挲著手裏的大煙袋鍋子,沉思良久,說:“就照實說,你娘說的對,你三嬸已經盼了這麽些年了,好不容易省修有了信,就應該讓你三嬸知道。孩子他娘,你去替一
    下他三嬸,我來跟你三嬸好好的說一說這件事情吧。”三奶奶正帶著培茵在廚房門前的樹蔭裏忙活著擀餅呢,三奶奶坐在放著麵板的矮桌前的板凳上,用擀麵杖把餅擀好了,就挑到旁邊的鏊子上,培茵正坐在鏊子前,燒著火翻著鏊子上的餅。大姑站在北屋的門口,看著自己的三嬸,一頭花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在腦後挽了一個小纂,用一個黑色的網套套了,耳後各卡了一個黑色的卡子,
    身上是一件元白色的細棉布短袖斜襟褂子,整個人看起來利索精神。在大姑的印象裏,自己這個三嬸是個話不多性格溫柔的人,不論是吃的還是穿的都很細致,愛侍弄花草,當年在西平城裏那棟大宅子住著的時候,小小的後花園裏種著不少當地很少見的花草,都是三叔去外地給三嬸帶回來的,當年的三叔三嬸可算的上是琴瑟和鳴舉案齊眉,三叔沒了之後三嬸還是把省瑤送出去跟著家裏的幾個孩子念書,
    說這是當年三叔的意思,想到這些,大姑心裏很難過,為自家的這些人難過,更為三嬸這麽些年守著這個小院孤寂的等著自己的孩子的音訊難過。
    三奶奶看到大姑站在門口,說:“省玉,中午三嬸給你擀餅,咱們培茵現在呀都能翻鏊子了呢。”
    大姑打起精神,看了看蹲在鏊子跟前,盯著鏊子上的餅認真觀察顏色的培茵,笑著說:“培茵真厲害,大姑現在就不會做這個呢。”
    培茵往鏊子地下塞了一小把的麥秸,用翻餅杖子把鏊子上的餅翻過來,抬起頭對著大姑說:“大姑,個人都有自己的專長啊,而且我就喜歡跟著三奶奶做些吃的喝的。”
    奶奶已經係好了圍裙,說:“三弟妹,省玉跟他爹要跟你說事情,我來擀餅吧。”
    三奶奶說:“那行,你擀吧,這麵我活的有些軟了,大嫂你擀的時候注意點。”
    扭頭看了看走進北屋的三奶奶還有大姑,想了想,說:“奶奶,我大姑回來有事吧?”
    大概是從小跟培茵說家裏的事情說習慣了,奶奶說:“是啊,你省修大爺有信了,你大姑這是來家裏送信呢。”奶奶剛說完了,就聽著屋裏傳出一陣悲涼的哭聲,那哭聲悲喜交加,聽得培茵一陣難過,等了已經幾十年了,從中年等到老年,一日盼著一日,這麽些日日夜夜盼著盼著
    終於盼來了孩子的消息。奶奶停下手裏的動作,扭頭看了看北屋,眨了眨眼睛,歎了口氣,說:“培茵啊,你三奶奶這麽些年不容易啊,唉,孩子出門帶走的是爹娘的心呀,你省修大爺這麽多年都沒有信,是死是活的誰也不知道,雖然你田家的三老爺爺對外說的都是你省修大爺已經死在了京城,你三奶奶一點都不信,這麽些年你三奶奶就憑著盼著孩子回來撐著到
    了現在,要不然你三爺爺沒了你三奶奶早就撐不住了,當年你三爺爺跟三奶奶可是西平城裏有名的一對璧人呢,誰不說沈家老三兩口子郎才女貌啊。”培茵扭頭看著北屋的窗戶,聽著屋裏的哭聲一點點的低下去,默默的繼續著手裏的動作,奶奶手裏忙活著,接著說:“這麽多年你三奶奶都沒有掉一滴淚,哭出來也是好的
    ,好了,你三奶奶快要見到你省修大爺了。”曾經,培茵看過一部電視劇,描述的就是海島那邊一些老兵想盡一切辦法從那邊過來尋親的故事,人都有自己的父母親人,分別了那麽久,誰不想早日的見到自己的親人
    ,誰不想回來給自己的爹娘磕個頭,再喊一聲“爹,娘”?培茵默默的想著,也不知道自己的這位傳說依舊的省修大爺是個怎麽樣的情況,為了能回大陸看親人,有一些老兵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回家的路是怎麽樣的艱難都抵
    擋不住的。大姑走了之後,三奶奶好幾天都沒有緩過神來,把一個一直上著鎖的樟木箱子打開,取出裏麵一個用紅布包著的鑲了玻璃的鏡框,仔細的擦了又擦,培茵看去,照片裏麵是一張全家福,坐在前麵的椅子上的是三奶奶跟三爺爺,三爺爺穿著長袍馬褂,肅然的坐在椅子上,三奶奶一身改良的旗袍,麵露微笑,兩人身後站著的是一個穿著黑色
    學生裝的青年,估計那就是省修大爺,那個時候的瑤姑姑一臉的稚氣,微微的歪著頭,對著鏡頭露齒而笑。三奶奶半躺在炕上,癡癡地看著照片,小聲的說:“三哥,咱們省修終於有信了,終於有信了呀,我就知道,省修沒事,一定能夠回家來,三哥呀,省修回來了,能到你的墳頭上給你磕頭上墳,等到我去下麵見了你,我心裏也不愧的慌,這麽多年了,咱家倆孩子都沒有著家,我就怕孩子有個三長兩短的我跟你不好交代,當年咱家的倆孩子可都是你的眼珠子,你早早的走了,我要是看不好孩子們,我怎麽有臉見你啊。”培茵聽著三奶奶的話,眼裏的淚再也憋不住,嘩嘩的往下淌,這世間的事情,最令人悲傷
    的莫過於生離死別,在培茵看來,生離更加的悲傷於死別。家裏人這幾天都很擔心三奶奶的身體,就怕三奶奶有個好歹,沈父還把李大夫從西平請過來給三奶奶看病,李大夫聽說了三奶奶的事情,歎了口氣,對三奶奶說:“你得保
    重身體啊,孩子已經有了信,什麽時候回來也不一定,你身體要是垮了回來不是讓孩子心痛嗎?”李大夫開了藥方,沈母幫著熬了藥,煎好了之後跟培茵一起給三奶奶送過去,三奶奶看著給自己送藥的娘倆,接過藥碗,對沈母說:“培華娘啊,三嬸這些天想了很多,覺得這一輩子也挺幸運的,雖然自己的孩子不在身邊,但是你們對我跟對我大哥大嫂一個樣,三嬸得好起來,好好地等著省修回來看看我,看看他的娘,這人啊,有了娘就
    有家,要是沒有個地方喊娘了,這心裏呀就空落落的。”
    沈母幫著三奶奶把她身後墊著的被子整理了一下,說:“三嬸,您說的對,您呀為了我省修大哥還有瑤妹妹也得好好地保重身體,省修大哥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回來了。”
    培茵說:“對啊,三奶奶,咱們國家現在政策越來越好了,省修大爺一定很快就能回來。”
    三奶奶說:“嗯,聽咱們培茵的。”三奶奶養了幾天就好了,每天都盼著省修大爺能回來,這人有了盼頭精神就好了很多,等到培茵開學的時候,三位奶奶正在商量著在後院的菜地種幾隴蘿卜,幾個菜畦的
    白菜。開學之後就是畢業班了,學習氣氛空前的緊張,這次高考西平一中的成績在整個西江地區都是數得著的,學校裏的老師們被這次高考鼓舞,更加有信心的準備明年的高考
    ,所以高二這六個班的學生每天就得被老師們逼著使勁的學習學習再學習。培茵還是按照自己的步調安排學習,一個是因為培茵有深厚的學習功底,再一個就是培茵覺得如果亂了步調,就不能紮紮實實的往前走,所以倒沒有怎麽受影響,但是田愛琴就不行了,這樣學了兩周之後,就對著培茵抹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