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退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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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談府的下人抬了一堆破爛玩意回去,被老早等在大門外的談二娘給攔下了。
    她手裏捧著嫁妝單子,好像城門外勘驗的小吏,讓他們一一排好隊,裝模作樣的數數。
    “兩人高的木櫃子在哪呢,我怎麽瞧著都這麽挫啊?”她咬著手指,“數量也不對啊,差遠了差遠了,你們給我把紅布揭了。”
    紅布裹著的時候還像個物件,一揭開,好嘛,嚇的談二倒退三步,經年日久的黴味撲麵而來,頂的人頭發暈。再看一眼,破破爛爛缺角少料,把手磨的油光鋥亮,這程度少說得用了幾輩子,別說拿來當嫁妝,填鍋底都嫌潮。
    “你們確定是去何都尉府上抬來的?”她簡直要懷疑他們去錯了地方,這是打哪個墳頭挖出來的吧?
    “二小姐,這還能有假,千真萬確是都尉府上抬來的,一路都有人瞧呢。”
    可以說是一路頂著嘲笑回來的,別提多鬧心了。
    談二氣的不輕,要不是有嫁妝單子,她還以為都尉府已經困難到這程度了,就沒見過這樣耍賴皮的,說一套做一套,連帶著談府都一塊耍。
    “他們夫人可有說甚?”
    “倒也沒說什麽,就是不大熱情,我們去了好半天也不見她人,後來見了,說話倒是挺客氣,還讓我問幾位夫人的好。”
    談二重重哼了一聲,“先別往家裏抬,搬遠點,放在門口晦氣。”
    她拿著嫁妝,氣衝衝的進府,找大哥談樾告狀,她知道家裏就大哥對三郎的親事上心,所以第一時間就尋他。
    “大哥!”她不敲門直接闖進談樾的書房,把嫁妝單子往他眼前一拍,“您瞧瞧何家有多欺負人,這是拿我們一家當猴耍的,抬來的物件擺設都是幾輩子用剩下的破爛,這不明擺著是罵人嗎,你倒是管不管!”
    談樾皺眉,把手頭的公務放下,“竟有這等事?”
    沈令娘的嫁妝,他其實也沒放在心上,反正聘禮給了,親事成了,隻要人抬進門,物件都是次要的,新建的小院子裏什麽都不缺,填不填都使得,故而就沒怎麽在意。
    要不是談二閑的沒事幹,這般抬進門也無人察覺,左右都尉府裏的東西好壞都一樣,在談府都是不入流的。
    “有多惡心我就不給你描述了,說了你也未必信,你自己去門外瞧一眼就明白了。”
    瞧不瞧的,這事不好辦啊,婦人的嫁妝,婆家本來就不該過問,眼巴巴數人家嫁妝的,那都是下作人家幹的事,談家這樣的門楣,別說給一堆破爛,就是啥也不給,那也不能計較,拿著嫁妝單子上門理論,成什麽了?
    說白了,這就是出嫁姑娘跟娘家人的齷齪,要解決也是他們自家人解決,著實不好插嘴。
    “既然是令娘的嫁妝,你問過她的意思了嗎,她要是同意,這些東西不要也罷,我們家裏什麽都有,斷不能委屈了她便是。”
    這意思就這樣算了?
    談二的臉皮沒有那麽多負擔,自然不會像談樾似的考慮那麽多,她就是氣不過,固然談家是能養的起令娘,可姑娘出嫁哪有不要嫁妝的,若說何家就是窮困潦倒給不起也就算了,分明答應了卻不給,那就不行!
    “大哥,這不是委屈不委屈的事,令娘成了咱家媳婦,何家欺負她就等於下我們家的臉,這如何能忍,忍一回就有無數回,還以為咱家人都棒槌好欺負的,不成,我得去找他們去。”
    談樾皺眉,“胡鬧,你去像什麽樣子。”
    談二煩躁的擺擺手,“你別管了大哥,我不給咱家丟臉就是。”
    談樾琢磨著,她以小姐妹的身份去倒也無傷大雅,反正要不要的回來都不打緊,便隨她去了。
    她知道大哥臉皮嫩,又是一副儒雅做派,的確不該指望他出麵討要嫁妝,便也不糾纏他去,又想起令娘的提點,轉而去找她爹。
    家裏此時正其樂融融,談內史跟幾位夫人在花廳裏賞梅,見二娘氣鼓鼓的進來,問道:“誰招你這麽大氣啊?”
    談二往凳子上一坐,鼓著腮幫子,“父親,母親,我覺得何都尉很瞧不上咱家。”
    這一句可謂說進談政心裏去了,在他眼裏,何有誌就是這副德行,不由格外生氣,“他又怎麽了?”
    “那日我去他家新宅子玩,您是沒瞧見,可大可奢侈了!”
    她誇張的猶如說書似的語氣跟表情,成功的吊起了一幹後宅婦人的是非心。何家新得了宅子,除了沒跟談家人當麵說,半城的人都知道了,談內史倒是有耳聞,可夫人們都不知道。
    談政的臉意料中的拉了下來,他知道是知道,卻懶得過問,眼下讓談二這麽一提,心裏的火一下就竄了起來。
    “我當時就納悶啊,他一個小小都尉,一輩子的奉能買那麽像樣的宅子嗎?”談二接著說書,“而且新宅子落成,隻請了琅琊王卻不請咱家,我在那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沒臉,人家都尉夫人還說了,除了琅琊王府,沒有其他人家比得上她的新宅子,就當著我麵說的。”
    四夫人楊氏先長大了嘴,“這是沒把咱家放眼裏啊,明擺著巴結琅琊王啊!”
    “可不是嗎,這還沒完呢。”談二又哼道,“巴結上了琅琊王,家裏也襯著點錢了吧,哦,還把上回王妃提的那家布料鋪子給搶了去,按說該是很寬裕的,可你們猜怎麽著,方才我去外頭瞧了他家抬來的嫁妝,我都說不出口,填鍋底都嫌餿,這不是給咱家沒臉嗎?”
    “竟有這等事?”談夫人的臉色也難看起來,打發跟前的侍女出去瞧。
    秦二夫人道:“若真如此,那是挺欺負人了,嫁妝不給我們也不說什麽,送這樣的上門,讓人瞧了笑話。”
    隨後侍女去府外看過後回來,那說辭與二娘一般無二,談政的臉黑成了鍋底,氣的怒拍桌子,“真是豈有此理!”
    “父親,”談二繼續添油加醋,“這可不光是欺負人的問題,他家那宅子明顯違規,又是在您治下,傳到上官的耳朵裏,您也得不著好啊,不知情的人,隻會說您治下不嚴,沒準還要說您收了他的好處,這樣的官評級都給上等,追究起來,您又要如何分辨?”
    “混帳東西!不能由著他如此!”
    談政也沒心思賞花了,撇下幾位美夫人,敗興的去往公廨,預備這就派人去查封何家的新宅子。
    忽悠了她爹,談二接下來還要給令娘討要嫁妝,她也學著談政拍案而起,“實在太氣人了,我這就讓他們把破爛抬回都尉府去,我倒要看看都尉夫人如何分辨。”
    她氣鼓鼓的走了,談韻倒是納悶了,心說傻二娘的腦子怎麽忽然靈光了,說的頭頭是道,再者她一個不管閑事的人,什麽時候這樣替談家要過臉,如此上心,肯定是為了沈令娘。可為了她,話卻從何都尉那裏說,因為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的說動父親,就這樣的心眼城府,二娘再多長三五十年也生不出來。
    又是那個不上台麵的東西攛掇的,嗬,手伸的挺長啊,還沒嫁進門就玩心眼,倒是小瞧她了。
    沈令菡今日沒出門,老老實實待在屋子裏挨凍,熱茶都換了三回,沒喝幾口,都用來暖手了。
    小苗的脖子伸的老長,專心等戲瞧,越等心裏越沒底,幾番想開口問,看看令娘裹著被子氣定神閑的樣,話又咽回去,憋的別提多難受了。
    “令娘,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尋摸點吃的來。”
    屋裏越待越冷,沈令菡知道她坐不住,也就不攔著,“你去吧,我倒真餓了。”
    小苗如釋重負的出來,先往前院伸了一腦袋,不想趕的巧,正碰上談家人往回抬嫁妝。
    她立刻就興奮了,手腳也不冷了,噠噠噠往回跑,進門就道,“令娘,嫁妝真給退回來了,這可有戲瞧了,退嫁妝這種事,我還第一次見呢!”
    不光她第一次見,是個人都新鮮,府外烏泱泱圍了一圈人,轟都轟不走,嫁妝抬出門的時候,最多笑話何家人小氣,退回來就不是那回事了,這要鬧不好,兩家親事都能掰了,退嫁妝跟退姑娘,某種層麵上來說是一個意思。
    “想瞧熱鬧嗎?”沈令菡笑,“想看就去看,我就不好出麵了,回來跟我說說。”
    “嗯嗯!”小苗的興奮溢於言表,扭頭又跑出去,生怕去晚了少看一眼。
    於氏聽聞嫁妝退回來,愣住了,似談家那樣的大戶人家,如何能過問婦人的嫁妝,她的算盤就是拿舊東西糊弄,隻要談家人不過問,抬進門就算妥了,退回來也不認。
    沒想到這麽快就退回來了,她一麵罵談家下作,一邊沒好氣的扭到前院,一瞧,他家來的是談二娘。
    “呦,這不是二小姐嗎,來找我們令娘玩啊?”
    談二掐著腰,嫁妝單子一舉,“玩是要玩的,不過,先把嫁妝數明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