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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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韻同時注意到季欒川的動作。她順著他的目光抬頭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海升賓館四個大字。
賓館門口亮著燈,牆上貼著房間的每一種價格。
她忽然壞笑了下,側頭看他。
“哎,你要帶我去開房啊?”
季欒川無語半刻,說:“我沒帶身份證。”
“那你早說啊,我帶了。用我的!”
許韻拍了拍牛仔褲兜,打屁股的聲音啪啪作響,震的圓渾的臀部顫了顫。
季欒川吸了口氣,看著她沒說話。
她也看了他一秒,餘光掠過身後,幾米外的草叢旁邊,剛才跟蹤的人正裝作路人的模樣四處張望,時不時往他們這邊瞥一眼。
可兩個當事人卻沒有多緊張。
季欒川的手還在兜裏摸啊摸,許韻已經笑出一聲,揪著他的袖子不緊不慢往賓館裏走。
“你一大男人害什麽羞?還是又慫了?”
他停了一下。
她再用力一拽。
就聽到他哼笑,“我慫?我看你是又欠收拾。”
“欠收拾也不能在大馬路上啊。”
許韻一邊說,一邊已經不容拒絕的拽著他一前一後走進了賓館。
這是一間裝修簡潔明朗的現代化賓館,大廳裏少見的沒有民族風格的裝飾。
一進門,門口擺著兩盆四季青,沙發茶幾上放著應季水果,散發著淡淡果香。而走廊右手邊是樓梯,樓梯左手邊是前台。前台裏兩個服務員百無聊賴的嗑著瓜子聊著天,看到有人進來,模樣也依舊懶懶散散的。
“你們要開房啊?證件都拿一下。”
許韻從兜裏摸出身份證,“他沒帶,用我一個人的行嗎?”
服務員看了一眼過來,剛想說不行,坐著另一個女生拽了拽他,“你別那麽死板啊。”
“老板都說了,隻要沒碰到普查,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給他們開一間就好了,這大晚上的,不會有人來查的。”
“可前天晚上不還搞突擊檢查了嗎?”
男生磨磨唧唧的,卻被女生一把拽到椅子上。
“哎呀說你死板你還真死板,你坐著坐著吧,我來。”
“值班還要帶你這樣的新人,我真是累都累死了。”
女生一邊抱怨,一邊連忙看向許韻。
“不好意思啊,店裏新人業務不熟練。”
“開一個房間用一個身份證可以的,你們用誰的?拿給我一下就行了。”
許韻聽到,象征性的回頭瞥了眼季欒川,問他,“那我開了啊?”
他挑眉看了看她,沒有說話。
許韻抿了抿唇,把身份證遞過去。
那個女服務員登記的時候,季欒川退後兩步雙手插兜靠在一邊的牆上低頭點了根煙。煙點燃,他一邊抽,一邊時不時回頭往門外看一眼。
許韻側頭看了他一會兒,見他還是沒想理自己的意思,索性不看了,也收回目光,胳膊靠在吧台上,神遊著想自己的事兒去了。
服務員拿過身份證在吧台裏麵劈裏啪啦敲了一陣電腦鍵盤,手腳麻利,很快就辦好入住手續。
登記完以後,她把身份證和房卡從裏麵推出來給許韻,“好了美女。”
“你們的房間是205,上樓右轉第三間房就是啊,別走錯啦。”
“好。”
許韻把吧台的身份證和房卡一並摸過來。
季欒川看著她裸,露在外的脖子,漆黑的目光頓了頓,又不動聲色的移開。
“喂,愣什麽呢?”
她抿唇看著他,下巴微抬。
季欒川淡淡道,“沒什麽。”
“走吧。”
他率先大踏步走上樓梯。
許韻緊跟上去。
他們開的是標間。大床,透明的玻璃浴室,還有床上被服務生精心布置過的浪漫心形。
許韻笑出一聲,被口水嗆到。
“你說現在的賓館花樣怎麽這麽多。”
“就為了哄你這樣的小女人唄。”
季欒川哼笑一聲,走到煙灰缸前碾滅眼,手掀開窗簾一角往下看。
跟蹤的人還在門口徘徊。
許韻卻已經橫躺倒床上,枕著雙臂望著他,眼睛又黑又亮。
他要說什麽,對上她的眼睛,又啞了口。
她笑了一下。
“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你覺不覺得最近的事雖然發生的零碎又亂,但隱約都有某種聯係?”
許韻擰著眉想了想。
她其實也有這種感覺。
可到底是什麽原因呢?
會是當年的凶手想殺掉唯一可能聽到真相的她嗎?
季欒川仰頭靠著牆壁,黑沉的雙眼沒什麽情緒,卻也在思考和許韻同樣的問題。
房間裏一時陷入空前的安靜,隻有兩人的心跳和呼吸彼此交錯糾纏著。
許韻說,“我們一會兒可能還得想辦法去一趟那個黑市。”
“你怎麽想?”
她從床上起來,走到旁邊的浴室試了試淋浴頭的水溫。
季欒川的掌心無意識緊了一下。
他嗓音沙啞道,“我跟你想的一樣。”
剛才那個人跟蹤過來,守在樓下現在都不走。
一定有問題。
既然今晚已經過來了,那就要想辦法找到點蛛絲馬跡。
現在的情況對他們來說實在太過被動。
季欒川忽然轉身麵向玻璃窗。
許韻敲了敲浴室的玻璃牆,聲音透過磨砂玻璃穿過來,斷續而模糊不清。
“你別偷看啊。”
她在洗澡。
水聲在身後嘩啦啦流淌。
胸腔裏有什麽東西滾燙而火熱的翻湧著。
季欒川咽了咽嗓子。
很熱。
他想出去,可一雙大長腿卻像生了根。
腦海裏不斷翻湧中清晰的畫麵。
雪白,細膩。
他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底的克製和隱忍徹底消失不見。
正胡思亂想著,緊實的腰身就被一雙柔軟的手臂環住。
“放心,今晚我會對你客客氣氣的。”
許韻惡作劇似的看著季欒川漆黑異常的眉眼,輕輕笑出一聲,意味不明。
她在賭。
總是主動她也會有脾氣好嗎。
看你能忍到什麽時候。
她淡哼一聲,很快放開手。
因為今早已經洗過澡,所以她隻衝涼就裹上浴巾走了出來。
鬆開季欒川後,許韻掀開被子爬上床。
而他卻還石頭一樣佇立在窗前。
“你不困?”
“不困。”
“那行,我先睡一會兒,你看下麵人走了再喊我。”
許韻說著,伸手把窗前一排手控燈全部摁滅,翻個身躺下。
被子裏,浴巾鬆鬆垮垮的散開。
她愜意的伸了個懶腰,耳朵卻豎起來,聽著窗前的動靜。
聽著聽著她漸漸皺起眉。
剛想轉身去看,就聽到床尾有腳步風一樣掠過。
接著,傳來開門關門的吱呀聲。
我靠,是不是男人啊?!
許韻真想爆粗。
低頭瞥了眼自己胸前的風景,忍不住咬了下牙。
早知道就聽胡清的,吃點豐,胸的了。
她掀起被子蓋上頭,這會兒還真有點困。
算了,睡一覺醒來再說吧。
反正這男人像塊又冷又硬的頑石,一時半會兒應該也拿不下來。
殊不知,季欒川出門後,卻直接去樓下前台買了盒安全套。
去他媽的忍耐。
不忍了。
不就一個小女人嗎,留在身邊又怎麽了。
一個人是危險,兩個人也是危險。
她自己都能想清楚不介意,他還有什麽好躲的。
這樣想著,服務生已經收錢找零把東西一並推給了他。
他側頭看了眼門外,那人還在等。
等後半夜出去應該剛剛好。
買完東西,季欒川拎著塑料袋上了樓。
可走到門口才發現,房卡竟然忘了拿。
他拿起手機打電話給許韻。
裏麵沒什麽動靜。
許韻早在進展廳之前,因為怕出什麽意外,就把手機直接關機了。
她正躺在床上睡得酣香。
而門外,季欒川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才揉著太陽穴笑出一聲。
竟然就這麽睡著了?
這小女人。他低頭看著手上拎的塑料袋,啞口半晌,心裏真是說不清楚的複雜。
好像自從遇到她以後,他的底線和忍耐力就一天天在倒退。
呼~
他長呼一口氣,想了想,沒有下樓去找服務生,而是靠著門坐下來,漸漸平息了心裏那把無名的欲火。
坐在門口,季欒川把最近發生的事重新捋了一遍。
從許韻一開始在寺廟被精神病劫持,差點殺害,到後來沈悅偷東西,燒車,引出網絡風暴。直到和陸晨去查古董的案子,卻碰見走私販賣人口的非法窩點。
這一樁樁一件件看起來仿佛並沒有什麽直接的關聯。
如果不是今晚在展廳無意間看到那個看倉庫的保安,或許季欒川也會這麽想。
甚至可能離開拉薩以後,他也不會把這些事聯係在一起。
可現在,他好像在原有的迷霧叢裏,又發現了一團新的迷霧,彎彎繞繞,曲折徘徊。
無論怎麽理,都理不出一道合理的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