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人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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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五捂著心髒敲開季欒川的帳篷門,劫後餘生的歎了口氣。
    季欒川挑眉,“怎麽,你見鬼了?”
    “見鬼倒不至於。就是這兩情侶也太嚇人了。”
    “從進帳篷,一句話沒說對氣氛就劍拔弩張的,感覺要是有菜刀,能隨時都幹起來。”
    小五抖了抖肩膀,聽見對麵的尖聲吵鬧,一想到以後這段時間或許天天都要這樣被摧殘,心裏又是一陣惡寒。
    季欒川好笑,“那你離他們遠點不就行了。”
    “也是。”
    小五一邊抱著毯子坐在床鋪上,又撓了撓腦袋壞笑道“不過川哥,你們談戀愛的人是不是都這樣啊。”
    “哪樣?”
    “脾氣暴躁多變啊。”
    “難道你和許韻姐不是?”
    “是什麽是,折騰一夜不睡覺了?”
    小五難得八卦,卻被季欒川丟過來的煙盒砸噤了聲。
    還說不是,連他自己也這麽暴躁了。
    小五揉著腦袋嘀咕。
    找人找了大半夜,頭沾上枕頭,小五很快就睡過去。
    季欒川卻因為他說的話睡不著了。
    他靠在帳篷門口坐了會兒,手裏把玩著那隻銀灰色的打火機。
    帳篷門開著,外麵冷風夾雜著細雨斜吹進來,後背一陣冰涼。
    季欒川卻想起許韻。
    初見時,她冷淡,傲氣,不服輸,表情很少外露。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會哭,會笑,也會明明白白表達自己的情緒和想要的東西。
    雖然總感覺兩人中間隔著點什麽。
    但對季欒川來說,這樣的隔閡剛剛好。
    他們還沒有熟悉或親密到能融入彼此的生命裏,眼下還是要先想辦法破了手頭這個案子,找到真相,還當年枉死的人一個清白。
    思及此,季欒川忽然想起之前在日喀則地下黑市看到的那張設計圖。
    他從襯衣內兜裏翻出來,鋪在地上。
    設計圖紙已經很陳舊,可上麵樣稿的一筆一劃都還看得清。
    模糊的輪廓,隱約的線條,一筆一劃連接起來的,是一隻鑲金獸首瑪瑙杯。
    鑲金獸首瑪瑙杯,正是八年前被盜竊的三件古董中的一件。
    可這個圖紙上設計出來的,是仿品。因為季欒川在圖紙右側,看到一個梅花形小點。
    當初的新聞報道裏,那三件替換了真古董的贗品,他仔仔細細觀察過。每一件上麵都比真品多了這樣一個梅花形鏤空小點兒。
    或許是為了便於盜賊自己區分,又或許是為了別的什麽。
    雖然是仿品,可那些仿品做的惟妙惟肖,要不是有專家現場鑒定,季欒川也不一定看得出真假。
    那天在地下黑市逃走之前,他發現了這張圖紙,停滯這麽久的調查才重新啟動。
    順著這張圖紙查下去,就能摸到當初造假的人。
    能抓到造假的人,就能順藤摸瓜,找到買家,或直接作案的嫌犯。
    可陸晨報來的消息卻出了錯。
    明明他們查到的,是走私仿真古玩的卡車,怎麽跟著跟著,又被帶到了一個人口販賣的窩點?
    這中間哪裏出了問題?
    是有人故意設計引導他們分散注意力的嗎?
    季欒川的手指無意識敲擊著地麵,越來越來,像在飛速思考,又像臨近真相前激動的顫動。
    正想著,陸晨發來消息。
    ——和我們之前查的一樣,那個古玩黑市裏的東西,是順著尼泊爾出境了。
    ——去哪兒了?
    ——具體我們的同事還在跟蹤,有消息我立刻告訴你。
    ——好。
    陸晨又說——我們隊長還是想讓你說服許韻接受一次調查。
    ——雖然你不一定能問出什麽,但我們或許能從她說的話裏找出點兒蛛絲馬跡。
    現在他們暗中調查這件案子,實在太被動。
    隻能敵人走一步,他們追一步。
    可如果能掌握到新的線索,從別處突破,這個案子或許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
    季欒川側頭瞥了眼對麵許韻的帳篷。
    裏麵安安靜靜,隻有一道模糊的人影蜷縮側睡著。
    他薄唇緊抿想了想,才在鍵盤上打下兩個字,回複過去。
    帳篷外天色依舊陰沉。
    這塊營地受樹蔭和地理位置的庇護,水沒有從帳篷底下蔓延進來。
    又靠著帳篷想了一會兒,粗略整理出一個調查計劃,季欒川才躺倒小五另一側的地鋪上,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醒已經是下午。
    奇特旺裏雨過天晴,景區裏的遊客又多起來。
    許韻是被外麵震天的印度舞曲吵醒的。
    她坐起來揉揉肚子,從帳篷裏躬身走出去。
    “許韻姐,你醒啦?”
    “嗯,醒了。”
    季欒川正在跟對麵的遊客叮囑什麽,聞聲回頭掃了她一眼。
    他的速度很快,許韻感覺到再去看的時候,那道目光已經收了回去。
    腹部的疼痛暫時止住。
    許韻走到小五剛生的一堆篝火麵前烤了烤,身上最後一點兒涼意也被驅散。
    她看著周圍帳篷裏的遊客陸陸續續出來,收拾行李,呼朋結伴,剛想說什麽,小五就解釋,“這批遊客要走了。”
    “那你們呢?”
    “你問我還是問川哥啊?”
    許韻皺眉,“有區別?”
    小五看了眼遠處季欒川,難得撒謊。
    “對啊,我要跟你一起帶那兩個情侶去加德滿都的。但川哥可不是。”
    “他不跟你一起?”
    “對啊,川哥說他離開奇特旺以後有事兒要單獨去辦。”
    季欒川是這麽說過。
    但他說的是隻分開一天就回來。
    小五隻說了前半句,卻沒告訴許韻後半句。
    從昨晚開始,他就發現這兩人好像在鬧脾氣。
    季欒川的脾氣小五知道,可許韻也不是個肯服軟的。
    這樣下去,兩人還不得一拍兩散啊!
    所以小五暗戳戳的打算加把火,刺激一下兩人。
    隻希望川哥知道以後別揍他就好了。
    看了眼許韻沉下去的眉眼,又看了眼正在往過來走的季欒川,小五壞笑著撓撓頭,立刻起身溜之大吉。
    遊客一波一波拎著行李走了。
    許韻坐在火堆旁邊烤火,季欒川也坐到她對麵,想說點什麽,想了想,又沉默著組織語言。
    氣氛特別詭異。
    許韻抬頭看他,“你有事兒要說?”
    “怎麽,我表現的很明顯?”
    她淡哼,“何止明顯,就差貼幾個大字寫臉上了。”
    “說吧,什麽事兒?”
    季欒川問,“之前你說考慮的事,考慮的怎麽樣了?”
    “還沒想好。”
    許韻戳著手邊的木棍說,“如果我接受警方調查,那暗地裏那些人肯定也會知道。”
    “如果他們知道,那我的生命安全就會受到更大的威脅。”
    “所以這件事我需要慎重考慮一段時間。”
    “短期內無法給你答複。”
    她說的這麽幹脆又斬釘截鐵,是季欒川沒有想到的。
    他挑了挑眉,剛想再說點什麽,就忽然聽到小五說,“川哥,不好了,那個男生不見了!”
    “什麽男生?”
    許韻腦子還有點蒙。
    季欒川卻瞬間反應過來。
    是杜雪的男朋友。
    “好好一個人,怎麽會不見呢?”
    許韻跟著季欒川快步走到小五帳篷裏。
    帳篷裏,隻有杜雪哭的眼睛都腫了。
    她哽咽著聲音說,“早上回來以後,我們兩吵了架,他說話難聽,我氣得讓他滾。”
    “可他走了以後,就再也沒回來。”
    杜雪本來以為他就是和往常一樣等著他消氣出去喊他呢。
    可她等啊等,等啊等,等自己消氣了再打著雨傘出去找,卻根本沒找到人。
    “那你怎麽不早說啊?”
    小五無語到不行。
    這距離早上已經過去了六七個小時,誰知道人會跑到哪裏去。
    一想到昨晚那條好不容易被趕走的蟒蛇,他的腦袋就開始疼。
    杜雪一無所知,還有點負氣,說,“反正現在是白天,說不定他就是想讓我對他服軟,故意藏起來的!”
    “我是想如果晚上他還不回來再跟你們說的嘛。”
    ……
    季欒川抿唇在地麵上迅速觀察了一圈。
    剛才遊客離開,濕漉漉的地麵腳印淩亂,混成一團,無跡可尋。
    許韻也說,“要不我們再等等吧。”
    “之前下著大雨,就算他賭氣出去,應該也會找個地方避雨。”
    這會兒大雨剛停。
    說不定他正從躲雨的地方往回來走呢。
    一時間,帳篷裏四個人都這麽想。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季欒川和小五把多餘的帳篷拆收,許韻去景區門口的超市買回晚飯的食材,男生還是沒有回來。
    這下不僅杜雪慌了,季欒川等人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這樣,許韻你和杜雪待在帳篷裏等,我和小五帶人找森警一起去找找。”
    走之前,季欒川拿上手機,對許韻說,“隨時保持聯係!如果人回來了,一定要及時打電話告訴我們!”
    說完,帶著小五一群大踏步離開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