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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
    許韻順著小五指的地方看過去，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
    那道黑影在招手，衝車子這邊狂奔過來。
    小五被車子顛簸的傷口一陣一陣撕扯著疼，看見那道黑影心裏還有點瘮的慌。
    “許韻姐，這大半夜，這麽荒涼的地方，怎麽會突然出現一個人啊……？”
    “我怎麽覺得，有點詭異？”他咽了咽口水，身體不自覺往背椅上靠了靠。
    許韻打量著遠光燈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繼續打轉方向盤，說，“管他什麽人，我們先管好自己比較重要。”
    “你躺著睡一會兒，離開這裏我們就去醫院。”
    “可你看那個人，他分明就是朝我們跑過來了啊……”小五繞開傷口撓了撓頭，說，“他不會也跟我們一樣，是被人強製帶到這裏的吧？”
    “畢竟這種地方，也不像有人會專門過來啊。”
    小五說著，目光下意識四處打量了一眼。
    窗外天幕漆黑，月光稀薄而淺淡，枯黃的草木在黑夜裏被風吹的左右搖晃，遠處好像還有一堆一堆凸起的墳包，在這個驚心動魄的夜晚顯得格外滲人。
    就連許韻都被他說的皺了下眉。
    黑夜裏那道影子奔跑的速度越來越來，目標也很明確，是在朝他們這邊揮手。
    許韻不想惹上更多麻煩。
    可轉念一想，如果真像小五說的那樣，自己的漠視或許會害死一個人也說不定。
    猶豫三四秒後，她咬了咬牙，一腳踩下刹車。
    “那你在車上待著，我下去看看。”
    說著，許韻把手邊的刀緊緊攥在掌心裏，打開車門就要下去，卻被小五一把拉住。
    “別，許韻姐，你還是也在車裏呆著吧。”
    “我們可以隔著車窗問他話啊。”
    “等問清楚了，再決定要不要管他也不遲。”
    許韻想了想，把車門鎖死，窗戶也隻露出一條縫，目不轉睛的望著那個越來越近的黑影。
    一百米。
    五十米。
    三十米。
    許韻眯著眼，時不時回頭打量身後的路，再看看前麵，總覺得這個人影很熟悉。
    直到黑影徹底暴露在遠光燈裏。
    她神色一頓，瞳孔驟然一縮。
    “怎麽會是他？”
    小五一頭霧水。
    “誰啊？”
    “許韻姐，這人你認識？”
    “認識。”許韻說著，連忙打開車門下了車。
    車外，裴晉南狂奔的氣喘籲籲，看到許韻瞬間眼前一亮。
    “許韻，你沒事兒嗎？”
    “沒事兒啊。”許韻看他一身狼狽的樣子皺了皺眉，“你怎麽會在這兒？”
    “這是在幹什麽？”
    裴晉南微弓著腰指了指越野車，說，“上去再說。”
    “快，先走。”
    “一邊開車一邊再說。”
    許韻雖然心有疑惑，可也讚同裴晉南說的。
    因此她讓小五打開後車門，自己也迅速重新回到駕駛座。
    車子在黑夜裏再次啟動，像一隻利劍，在一望無際的荒野裏飛速駛離，揚起一地沙塵。
    上了車，裴晉南氣喘籲籲的打開車窗歇了好一會兒，才擦了擦頭上的汗，對許韻和小五的疑惑進行解釋。
    他說，“我原本是來救你的。”
    “救我？？”許韻半信半疑的從後視鏡裏瞥了他一眼。
    後視鏡裏，裴晉南透過車窗縫隙吹進來的風正在消散臉上的熱氣。
    因為跑了太久，他全身脫力，臉色通紅，常戴的眼鏡也不知所蹤，可鼻梁上眼鏡框架的印子卻格外清晰。
    接收到許韻疑惑的神色，裴晉南略顯無奈的攤了攤手，“是啊。”
    “但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沒有說服力？”
    小五認真的點點頭，“沒錯。”
    不知是不是因為粗獷男派來的醫生比較專業，處理完傷口到現在，小五倒真精神了不少。
    身體狀況也沒有其他惡化或產生不良反應，這讓許韻心裏安定了不少。
    這裏荒無人煙，想要重新找到公路，不知道還要走多久。
    如果小五半路上再出點什麽問題，那他們可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思緒轉回裴晉南說的話，許韻把目光投降前方道路，說，“你繼續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裴晉南說，“其實你從尼泊爾離開的時候，我恰好也要回國，碰見了你們。”
    “所以就一直和車子跟在你們車隊後麵。”
    裴晉南從加德滿都一路尾隨小五他們過境，直到小五和許韻在盤山公路上遇險。
    “我看他們人數眾多，隻好偷偷報警，然後跟著你們一路過來。”
    “隻是走到半路，綁架你的那些人忽然安排人分成兩路離開，我跟錯了路，直到現在才順著車輪印子找過來。”
    許韻問，“那你的車呢？”
    越是這個時候，她越是冷靜，不放過任何一個自己覺得可疑的地方。
    裴晉南係上安全帶，習慣性摸了摸鼻梁，說，“車子拋錨扔半路上了。”
    “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跟我去看看。”
    “現在我們是在逃命，哪兒有時間去幹那個啊。”
    “許韻姐，你說他是不是傻？”小五莫名不喜歡車後座這個男人。
    裴晉南也不生氣。
    緩過勁來之後，他又恢複了溫文爾雅的風度，好像對誰包容度都很高的樣子。
    許韻想試著分析更多可能存在的問題，可卻忽然在後視鏡裏看到身後有車追了上來。
    雖然距離很遠，可極速靠近的移動黑點除了汽車，她想不到別的什麽。
    小五和裴晉南看她忽然噤聲，扭頭一看，剛平靜下來的臉色也瞬間發生變化。
    “現在如果被追上，我們三個根本抵抗不了。”
    “你說的可不是廢話麽……”小五無語的看了眼裴晉南。
    許韻緊抿著唇，目光聚集在前方道路上，心裏卻有兩個小人在打鼓。
    前方就是兩個岔道口。
    她該往左拐，還是該往右拐？
    正想著，裴晉南忽然出聲說，“往右拐。”
    “右邊是去尼泊爾邊境的方向。”
    “我們如果到了邊境，不論為了什麽，這些人一定不會亂來。”
    “而且我報警的方向，也是拉薩那一帶。如果我們現在往過走，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在路上碰見警察。”
    身後的黑點越追越近，岔路口就在眼前，許韻沒有能再思考的時間。
    她猛打方向盤右轉，同時對身後的裴晉南說，“有手機嗎？有的話幫忙打個電話。”
    “有，有！”裴晉南在大衣口袋裏快速摸索一會兒，拿出一個黑色劃屏手機。
    許韻說，“給小五。”
    裴晉南看了眼副駕駛座上的小五，微褐色的眼眸下意識打量了他一會兒。
    小五等的不耐煩，直接扭頭從他手上拿過手機。
    許韻說，“給季欒川打電話。”
    “好的許韻姐。”
    “電話打過去我該怎麽說？”
    許韻想了想，“就說讓他快點想辦法帶人來尼泊爾邊境的那座橋上接我們。”
    “大概情況告訴他，其他的不用我教你了吧？”
    “恩，不用。”小五利落的點點頭，雖然受了傷，可執行力還是很強。
    就像在車隊的時候，季欒川安排什麽事情，不用催第二次，他就能完成的很好。
    這點許韻很放心。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沒有考慮找個地方把小五放下，自己一個開車逃命。
    她賭不起，何況現在又多了一個裴晉南。
    他的出現，也不知是好是壞。
    許韻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烏黑的眼睛在黑夜裏緊盯前方，全神貫注，連眨眼的頻率都降低到好幾秒才一次。
    心髒隨著車身顛簸劇烈跳動。
    裴晉南雖然是個生意人，可到底也見過大風大浪，因此對眼前的情景並沒有過多詢問。
    他安靜的待在車後座。
    而小五撥打季欒川的電話卻並不順利。
    那時，季欒川和薑戈等人正開車從奇特旺離開。
    車子上路沒多久，他就從陸晨那裏要來筆記本電腦，插上網卡運行定位軟件，搜索小五和許韻車子的定位。
    手機摔的稀碎，裏麵的人一個都聯係不到。
    可電腦定位打開之後，小五和許韻的蹤跡依舊沒有一點痕跡。
    定位上的紅點一直停在拉薩境內的一條盤山公路上，一動不動。
    季欒川漆黑的眼眸動了動，借來陸晨的手機繼續打電話。
    小五的，許韻的，車隊其他司機的……他把能記起來的每個手機號都打了一遍。
    可電話那頭傳來的不是忙音，就是語音信箱留言。
    冷冰冰的機械女音在耳邊一遍又一遍重複響起，薑戈和陸晨都若有似無的打量著他，好像在淡定的等他自己求助。
    季欒川抿了抿薄唇，心裏不祥的預感越發濃烈。
    就算半夜駐紮休息，小五也從沒有手機關機的習慣。
    車隊裏其他人也一樣。
    一開始跑旅遊線的時候，季欒川就定過規矩。隻要不是休假期間，車隊裏的人必須隨時保持手機滿電開機，不能讓他找不到人。
    那個時候他是怕有人因為他找車隊其他司機的麻煩，威脅到他們的人身安全。
    可現在，這些人卻一個都聯係不到。
    直覺告訴他，車隊出事了。
    可薑戈和陸晨還在這裏，就算要去找許韻，季欒川也不能帶他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