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藏不住的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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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許韻到底還是沒能來得及把自己的想法付諸行動。
    她還在猶豫的空當,公司便有同事打來一通緊急電話把她叫回了公司。
    初秋的午後,原本豔陽高照的天一秒變臉,黑壓壓的雲層由遠及近壓在新聞大樓上空,猶如空氣中絲絲落下的雨霧,無端令人覺得壓抑。
    許韻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公司門口圍滿了竊竊私語的群眾。有人在滿麵焦灼的打110報警,也有對家的記者瞄準時機蜂擁而至。
    許韻一抬頭,就看到33層高的辦公大樓頂層,一道纖細的黑影正在樓邊徘徊。
    那道黑影旁邊,還有一道更高大的身影,兩人僵持著,似乎在相互勸說。
    許韻腦子嗡嗡亂成一片,偏偏還有不長眼的記者拎著相機直接對準她,言辭淩厲的問她,“許小姐,聽說你們公司內部有員工被脅迫與許董事長共同犯罪,這件事你事先知道嗎?”
    “壓垮這位員工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否就是您發給她的辭退通知呢?”
    “還是說您施加了別的壓力才導致她情緒如此崩潰?”
    “許小姐——”
    “許小姐您——”
    “你們還有完沒完?上麵正有個活生生的人要跳樓你們看不見是嗎?”
    “這麽喜歡吃人血饅頭做什麽記者?去做劊子手啊!”
    許韻還沒來得及說話,那位記者就被身後忽然出現的胡清一把推開。
    她皺眉看了胡清一眼,“到底怎麽回事?”
    “報警了嗎?”
    “報了。110120都在趕來的路上。”
    “我們先進公司,邊走邊說。”胡清此時也顧不上兩人的私人恩怨,一邊往公司裏麵走,一邊跟許韻解釋眼下的情境。
    原來自從許建國跳樓後,這位叫崔雪倩的公司法務助理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前來找過胡清。
    第一次是公司。
    和公司高層的其他董事開完會後,胡清剛準備去醫院,崔雪倩便敲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
    胡清看她臉色灰敗的樣子,便問她。“你怎麽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崔雪倩躊躇片刻,眼淚像自來水一樣嘩嘩往下掉。
    一邊掉,她一邊說,“其實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你或者警方。”
    提到警方,胡清直覺不妙。
    後來一追問才從崔雪倩的敘述中得知,原來八年前,她還是許建國身邊的文秘時,曾幫他做過一件事。
    許韻心頭微微一動,不動聲色的問胡清,“什麽事兒?”
    胡清抬頭望了眼電梯裏的監控攝像,聲音低了幾度。
    “她說,她幫老許……許建國,轉手處理過幾個古董。”
    許韻下意識攥了攥自己掌心,“什麽古董,你一次性說完。”
    胡清說,“你記得不記得,八年前,尼泊爾曾發生過一起跨國慘案。”
    “崔雪倩說,那起慘案丟掉的三件古董,她見過。”
    “在一次幫許建國去國外出差辦事的時候,她不小心打開過托運的行李箱裏。而那個裝有古董的箱子,後來被許建國轉手賣給了好幾個國外商人。”
    “崔雪倩說自己心裏很害怕,怕許建國死了自己會背鍋,因為她聽有同事說警方還在追查這件案子。”
    “所以呢?”
    “所以為了息事寧人,我給了她一筆賠償金,讓她離職。”
    “沒想到她會這麽想不開……”
    許韻擰了擰眉,想說點什麽,就聽胡清放輕了語氣說,“老許已經死了。”
    “我沒有留住他的人,可我不想讓他死後再背罵名,也不想他走的不安心。”
    “這是我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她說完,電梯裏沉默下來,隻有電梯運行的摩擦聲響在熹微的空氣裏。
    一夜之間,胡清不再是那個光鮮亮麗的都市麗人。
    她沒有精心裝扮,臉色疲倦而蒼白,側頭的時候,眼底仿佛有無盡的心碎轉瞬即逝。
    許韻抿了抿唇,收回落在電梯牆壁上的眼睛。
    叮嚀一聲,電梯門被打開。
    剛一打開,許韻就聽到對麵歇斯底裏的尖叫。
    “你別過來!你別逼我!”
    “我隻想見許韻,你讓許韻來跟我說話,要不就讓警察來!”
    “不然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崔雪倩年近四十,可身形瘦小,站在頂樓邊緣隨時被風吹得瑟瑟發抖。
    她對麵的男同事額頭冷汗直冒,卻隻能啞著嗓子一遍一遍耐心的勸導她,好拖到警察趕來。
    “雪倩,你聽我說,你想想家裏的孩子,還有你老公。”
    “你老公現在還在外地出差,他要是知道你這麽衝動這麽不愛惜自己,他該多難過。”
    “咱們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坐下來好好商量,你何必要用這麽極端的方式來解決,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男同事努力伸出手,想哄勸崔雪倩過來。
    可崔雪倩站在頂樓邊緣揮舞雙臂,絲毫沒有要聽他勸告的意思。
    胡清說,“都怪我,要不是我——”
    “現在別說這些廢話。”
    許韻一邊快步往過走,一邊告訴胡清,“你在這兒守著,一會兒警察上來肯定要找人相互配合,到時候你再出來。”
    “我先去穩住她。”
    “好,那你注意安全。”胡清說著,想拍一拍她的肩膀。
    可許韻已經先她一步轉身離開。
    看到許韻,崔雪倩激動的情緒穩定下來,甚至還露出一抹奇怪的笑。
    但那笑容一閃而過,許韻並沒有細想。
    “許韻姐。”男同事仿佛看到救星,連忙轉身看向她。
    許韻拍了拍他的肩膀,順著男同事站的位置往前邁了兩步,說,“你先下去吧,我來跟她聊。”
    “那許韻姐你也注意安全。”
    男同事如蒙大設,冷汗淋漓的退到一邊。
    許韻還想往前,崔雪倩眼尖的發現,厲聲嗬斥道,“你就站那兒別動!”
    “好,我站住。”
    “你也別亂動。”
    “你不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現在我來了,你盡管說。”
    “有什麽能幫到你的,我一定竭盡全力。”
    “你也不要衝動,衝動是魔鬼。你這樣做,隻能親者痛仇者快,不是麽?”
    許韻攥著掌心冷靜的勸說對麵的女人,一邊說,一邊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臉上的情緒看。
    但凡崔雪倩有一絲絲的動容,她都會抓住機會將她從高樓邊緣拽回來。
    可崔雪倩並不像她想的那麽心軟。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說方法並不適用於她。
    許韻的勸說不見效,可她卻莫名的忽然冷靜下來,說,“我想跟你談談。”
    “好,談。你想談什麽?”
    “談你爸爸許建國的事情。”
    “他的什麽事情。”許韻裝傻。
    她想,能多拖一時就多拖一時。
    等警察和消防隊的人來了,如果崔雪倩還勸說不下來,再強行想辦法救援。
    崔雪倩對她一問三不知的狀況有點不信,可想到這兩天公司裏傳言胡清與她鬧掰了,因此還是半信半疑把之前對胡清說的話,原模原樣對許韻說了一遍。
    末了,她說,“你們想用幾萬塊錢就買我替人頂罪背鍋,也想的太美了。”
    許韻說,“可你連凶手是不是許建國都不知道,憑什麽惡說我們想找人頂罪背鍋?”
    “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沒有依據。”
    “你更沒必要為一個莫須有的猜測搭上性命。”
    樓下刺耳的警車鳴笛聲由遠及近,許韻心裏咯噔一下,生怕崔雪倩受到刺激一躍而下。
    可崔雪倩沒有。
    她不僅沒有受到刺激做出過激舉動,反而奇異的笑了下。
    “我當然不會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猜測搭上性命。”
    “還有我的前途。”她說。
    幾乎一瞬間,許韻從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狡猾裏,明白了她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