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絕望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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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直到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許韻渾身一個激靈,下意識回頭,就看到季欒川和薑戈等人冒雨從荊刺叢外衝了進來。
    她心裏懸著的那塊石頭驟然落地,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失去力氣。
    齊悅慘叫著被季欒川摁倒在地,手裏銳利的匕首也哐當一聲砸到地上。
    荊棘叢裏一時間人滿為患,隻聽得到淩亂的腳步聲焦灼而匆忙的趕了過來,有拿著對講機的,有伸手掏槍和手銬的,在耳邊嗡嗡亂作一團。
    季欒川眼睛猩紅的摁著她反綁,身後的薑戈等人看到許韻滿身傷痕,心驚不已。
    “許韻,你怎麽樣?腦子還清醒嗎?”
    “別管我,先抓齊悅。”許韻咬著牙斷斷續續的說
    因為失血過多,她眼前的世界開始眩暈,模糊一片,身體也因為極度虛弱而冷的發抖。
    季欒川大踏步走來把她打橫抱起,丟下薑戈他們,快步向荊棘叢外麵的車上走去。他一邊走一邊低頭,下巴在她頭發上來回摩挲,聲音帶了幾分顫抖,“我來晚了。”
    “我來晚了。”
    許韻吃力的搖搖頭,兩隻手緊緊攥著他的胳膊,有點想哭,又有點茫然無力,聲音都哽咽起來。
    “是有點晚。”
    “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我知道。”
    “我還以為你就打算這麽眼睜睜看著我死呢。”
    “瞎說。”
    “我的傷口很疼。”
    “我知道。”
    “你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剛才有多怕,萬一齊悅在我沒準備好之前開槍了,萬一她槍裏的子彈沒打光,萬一——”
    “沒有萬一,我知道自己能救你。”季欒川緊緊抱著她,幾乎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許韻沙啞的嗓音有些顫抖,後怕,委屈,還有劫後餘生的欣喜,她好像從未說過這麽多話。
    眼淚在滂沱大雨中打著轉,她咬牙抿了抿唇,聽著耳邊堅定有力的心跳聲,身體漸漸鬆懈下來,靠在他懷裏睡了過去。
    季欒川緊緊攬著她,下巴一遍又一遍摩挲過她光潔的前額,心裏無盡的恐慌終於平定。
    他怎麽會不知道呢。
    他比她更怕。
    怕失去她,怕她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
    尤其當他看到雨中她倒地不起卻還是硬咬牙關拚命想要求生的樣子,天空大雨如注,她漆黑的眼底盛滿絕望和彷徨,他的心好像也被撕裂了一樣,痛的五髒六腑都皺成一團。
    那一刻他後悔了。
    後悔在閣樓裏被她說服,做出了這個計劃。
    ————
    二十分鍾前,杜巴廣場附近的閣樓裏。
    齊悅冷笑著離開,閣樓的房門吱呀一聲被關上,少年興奮的脫了上衣朝昏迷在地上的許韻走過去。
    可他剛走到許韻麵前,把她的手綁在旁邊的椅子上,扯開她衣服的領口,就被忽然從天而降的季欒川狠狠砍暈過去。
    季欒川扔了手裏的攀岩繩,掐人中把許韻弄醒,準備帶她原路返回離開,卻被她出聲製止。
    “我不走。”
    “你現在必須走,聽我的。”
    “可我們這一走,齊悅又不知道會跑到哪裏去,到時候還怎麽抓她,難道你想背著畏罪潛逃的罪名過一輩子嗎?”
    “你不為自己想,也為我們的以後想想吧。”
    季欒川抓住她的手不放,聲音低沉不容反駁,“你先跟我走,人身安全最重要。”
    “這裏的情況我已經告訴薑戈,他馬上會帶人過來解決。”
    “等薑戈過來,萬一齊悅已經跑了呢?你把她當傻子嗎?”
    許韻甩開他的手,在黑夜裏執拗的看著他。
    “我不走。”
    “我有辦法抓住齊悅,也有辦法讓她自己親口認罪。”
    “你相信我一回,行嗎?”
    視線略過她堅毅的眉眼,季欒川漆黑的眼眸頓了頓,無奈道,“那你說,你的辦法是什麽?”
    許韻的辦法就是釣魚。
    用自己做誘餌,引誘齊悅親口說出真真相。
    剛才在荊棘叢裏,要不是薑戈看出齊悅手槍沒子彈了攔著他,怕拍攝證據不完整,季欒川早就衝出去了。
    視頻裏齊悅雖然沒有親口承認真相,但好歹還是親口涉及了八年前那件舊案和許建國的死。
    這就夠了。
    剩下的交給警方去審訊,他們心頭的巨石也終於能安穩落下。
    季欒川抱著許韻鬆了口氣,身後陸晨壓著齊悅跟上來,一起往荊棘叢外麵走。
    可誰都沒看到,在荊棘叢外麵一圈的草叢裏,隱藏著數十個悄無聲息的黑色身影。
    那是閣樓裏少年蘇醒後找來齊悅以前的屬下。
    從閣樓裏追過來時,齊悅在經過的地方全部留了記號。
    沒想到運氣這麽好,被押上警車之前,她找的救兵就到了。
    許韻在季欒川懷裏漸漸意識模糊,剛睡過去沒多久,就聽到砰砰幾聲槍響,抱著自己的人忽然猛地一個裂翹,開始拔足狂奔。
    “各小組注意,他們手上有槍!看好齊悅,別讓她跑了!”
    薑戈措不及防的驚怒聲從荊棘叢裏傳來,許韻被嚇出一身冷汗,驟然睜開眼,就看到季欒川正唇色慘白的抱著她大踏步狂奔。
    他右胸肋骨處的黑色襯衫已經被血液浸濕,模糊成更加深沉的黑色。
    兩人身後追著數十個模糊的身影,有齊悅的屬下,也有薑戈的人。
    “你放我下來,我們一起跑。”許韻掙紮著想下來,卻被季欒川厲聲嗬止,“別亂動!”
    “現在能省一分力氣就省一分力氣,別讓我多說話。”
    他說話有些微喘,腳下狂奔的步伐更快。
    許韻手足無措的捂住他胸前的傷口,心沉甸甸的下墜,五髒六腑都被撕扯成血淋漓的碎片。
    “那你要撐住。”
    起碼撐到薑戈解決了這些人。
    可後半句她沒有說出口。
    她不想用自己現在脆弱的意誌去影響季欒川。
    身後追擊的人沒有停,槍聲也橫衝直撞四濺在兩人周圍,激烈的交戰震耳欲聾。
    許韻感覺季欒川的身體在漸漸遲緩,喘息聲也凝重起來。
    她咬了咬牙,仰頭看著他慘白的純色和麵孔,心裏的酸澀疼痛泛濫成一團,酸的她眼睛都快要睜不開。
    終於,在身後人追上他們的瞬間,季欒川和許韻找到一個廢棄的地下室藏身。
    與其說找到,不如說誤打誤撞,直接失足掉進裏麵。
    掉進去後,許韻還能爬起來,季欒川卻直接暈了過去。
    他身上的血還在不停滲出,失血量大的模糊了正片黑色襯衣,許韻下巴抵在他的額頭上,仰頭望著黑漆漆的四周,心裏絕望到了極點。
    “快,我們要快點兒找到他們!”
    “找到他們才能換回悅姐!”
    “你們兩個,去那邊找!”
    “半格你跟我來!”
    “好!”
    地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許韻拖著季欒川沉重的身體往地下室裏麵的拐角藏了藏。
    她抿了抿唇,緊緊攥住他的手,在絕望心裏祈求。
    你千萬不能有事啊,知道嗎。
    薑戈他們肯定很快就來了,你再堅持堅持,他們來了我們就沒事了。
    許韻想開口壓低嗓音把這些話告訴季欒川,可還沒張口,眼淚就下來了。
    懷裏人的呼吸漸漸微弱下來,身上的體溫也在一點一點涼下去。
    地下室入口處,忽然有人縱身一躍跳了下來。
    “半格,你去裏麵看看!”
    “好!”
    被叫半格的男人大踏步從對麵走了過來。
    許韻的心瞬間墜入海底。
    她連忙拽著季欒川毫無知覺的身體緊貼在拐角的牆上,渾身的血液都停了。
    腳步聲一步步逼近,許韻淚眼模糊的抱緊季欒川,視線一轉,卻在身後看見一個廢棄的大紙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