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再掙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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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瑾一哆嗦,都被嚇壞了好麽?
    上貢歲幣是什麽鬼?他又不是天子,哪有上貢?!
    他氣得臉色發白,胸口劇烈起伏著,指著簡寧道:“你,你,你勿要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難道那些來京城自殺上吊的官員是嫌日子太好過了麽?”
    簡寧眼裏一片冰冷,草根永遠是最痛恨貪腐的,哪怕是她這樣的人也不例外。
    “曲銳連連高升,就因不給你謝禮你就惱恨於心,將其閑置,嗬嗬,劉公公可真是陛下的好幫手啊!待這天下能吏直臣都去了,你劉公公就是天下之主了!”
    這帽子扣大了,劉瑾嚇壞了!
    他已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內。簡雲舒一介草民,就算天子對她有幾分青睞,可又怎敢與自己直接叫板?!就是李東陽,楊廷和都不敢呐!那些敢和自己正麵剛的人都死翹翹了好麽?難道她不知道?得失心瘋了?
    劉瑾本能地就感到了一股陰謀,他冷哼了一聲,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簡雲舒,雜家可以將你送到天子身邊也可讓你下地獄。”
    簡寧輕笑,那聲音好似錦帛撕裂,聲音很輕卻很刺耳。
    “那公公試試?”
    態度倨傲,眼神冷漠,這一刻,劉瑾忽然發覺:或許這才是她真實的一麵!
    好哇!
    雜家這是自掘墳墓,將劉健之流給挖了過來了?
    一群狗腿子怒目而視可偏偏不敢動手。別說他們沒那個膽子,就是劉公公也沒有。
    莫說現在簡寧簡在帝心,就是帝王已忘懷了,可這宅邸乃是天子親賜,象征的是皇權,劉瑾可玩弄帝王心,可卻萬萬不敢踐踏帝王之尊,若讓這裏染血了,他也不用活了。
    “好,你有種!”
    劉瑾臉都扭曲了,“雜家倒要看看你有幾條狗命,膽敢對雜家這樣放肆!”
    簡寧冷哼,甩了甩袖子,直接進後堂去了。
    劉瑾差點就噴血了,氣得渾身發抖,這樣的羞辱他已經很久沒嚐過了,莫說是現在,就是以前在太子府邸時也不曾有。
    好你個簡雲舒,你耍橫是吧?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帶著一群狗腿子怒氣衝衝離去,而趙基則一臉不解,“先生,你……你為何如此?”
    “我早就想這樣做了。”
    簡寧淡淡道:“邪不壓正,我是他進京城的,我若不找個機會跟他鬧翻,來日必被清算。”
    趙基瞪大眼,“怎麽會?那些可都是忠直大臣……”
    “嗬嗬。”
    簡寧譏笑,“為官不在人品好壞,隻在合利益否。忠直之人未必不會犯錯,有時為了天下他們也可以殺無辜者。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就是這道理。”
    趙基隻覺被猛敲了下,麵露鬱色地道:“那些聖賢也如此麽?”
    “存有人性還怎麽成聖?”
    簡寧望向趙基,一字一句道:“殺一人救千人,聖人從來都是被供奉起來不具人性的。”
    這話很深奧了,趙基不是太能理解。可他還是從簡寧的話裏聽出了點東西。
    陽光投射下必有陰影存在,當美好被撕裂,剩下的隻是黑暗。在官場,想要有作為,一個清官必須要比貪官更奸,更心狠手辣,不然無立足之地。
    趙基隱隱約約地意識到這點,心頭便是有些沉悶。為天下先就要犧牲無辜,當大業得成時,那些聖人可曾不能麵對自己過?
    結束了一場沉悶的話題,外麵也開始下起了雨。比起江南,北京夏日的雨並不少,隻是少了些纏|綿,多了些直接。往往是來得快去得也快,須臾功夫,便是停歇,天邊又綻出晴朗。
    家人的心情就像這雨,忐忐忑忑時望著主人家從容的模樣也漸漸安靜下來。
    他們的姑娘若沒把握是不會輕易得罪人的。
    被氣走的劉瑾越想越惱恨,他決定這回一定要給簡寧一點顏色看看。直接回了豹房複命,一進殿堂見了朱厚照便是大哭,“皇爺,皇爺,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
    正在逗著鸚鵡的正德被嚇了一跳,因為劉瑾的模樣實在狼狽。
    身上濕淋淋的不說,臉上居然還有清淤,很是狼狽。
    正德愣了許久才有些不確定地道:“大伴,你這是……被人打了?”
    “皇爺啊,皇爺!”
    劉瑾爬到正德腳下,一把抱住正德,大哭道:“陛下啊,奴婢,奴婢,奴婢不敢伺候您了。”
    “這怎麽了?”
    正德一聽這話便以為他又被哪個大臣欺負了,反正這事也不是頭次發生了。那些人找不到自己麻煩就找劉瑾麻煩,這都成常態了。
    他逗著鸚鵡,漫不經心道:“又哪個欺負你了?朕給你做主。”
    “陛下啊!奴婢奉命去請簡先生來,可她倒好,竟罵奴婢是狗才,還,還,還……”
    “簡雲舒?”
    正德這才想起自己的確是吩咐劉瑾去找簡寧了,隻是沒想到他辦事挺上心,自己一說立刻就去辦了。
    “她怎麽了?為何罵你?是不是你劉瑾仗勢欺人,態度不好?”
    好嘛!
    人還沒進豹房心就偏了!我伺候你這麽多年竟不如一個小女子的幾麵之緣麽?
    劉公公好懸沒噴出一口老血來,心裏真發涼了,哭著道:“她,她說,她不來,還說,還說要尊禮法,她來豹房無名無份的……”
    “她當真這麽說?”
    正德停下手轉身看劉瑾,劉瑾一看這表情就噴血了。
    您為何在笑?
    “哈!”
    正德一昂頭,“我就說嘛!這天下哪有女人不愛天子寵幸的?她簡雲舒固然名滿天下,可朕也是天下共主,這最好的女人自然要嫁最棒的男人!嘿嘿……”
    他兀自笑了幾聲,一臉興奮地道:“說說,她想要朕給她什麽名分?昭儀?美人?不,不,她那樣心氣高的人起碼得是個賢妃吧?眾妃之首……咦?這樣想還是皇貴妃好……”
    您真夠了!
    劉瑾差點就哭了。
    陛下的腦回路怎麽越來越詭異了?最近他經常有些摸不準天子的脾氣,特別在簡雲舒的事上。
    “陛下……您,您有賢妃了……”
    劉瑾小聲提醒著。
    “啊?這樣啊……”
    正德瞪大眼,“那幹脆就讓賢妃把位置讓出來,讓簡雲舒來當好了。”
    靠!
    您當這是菜市場?後妃的封號也能隨便換?那都要太皇太後,太後,皇後首肯的。除非那妃子犯了極大錯,不然哪可能隨便換封號?
    “皇爺,皇爺啊!”
    劉瑾見正德不上鉤又立刻大哭了起來,“您可不能將那個白眼狼弄進來啊!”
    “怎麽說話的?!”
    正德一瞪眼,“先生乃是我的良師益友,以後還會是紅顏知己,更會加結發夫妻,你給我尊重點!”
    結發夫妻?!
    劉瑾的眼瞪得老大,您不是有結發的夏皇後了麽?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還是得先上眼藥。
    “皇爺!那女子狼心狗肺啊!您看她奴婢打的。奴婢就說了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結果她就嗬斥奴婢是畜生,還說陛下不守禮法乃是禮崩樂壞之兆,這,這分明是在罵陛下是昏君,我大明將亡矣啊!”
    劉瑾拉著袖子直抹著眼角,哭哭啼啼地道:“她,她還做了半首詩來嘲笑陛下。一杯美酒千人血,數碗肥羹萬姓膏。雖隻有半首,可奴婢覺著她這就是在譏諷陛下啊!”
    正德呆住,過了好一會兒才聳聳肩道:“她說得也不錯,踐踏禮法的確是禮崩樂壞之兆,她那性子的確會說出這話來。”
    什麽?
    什麽?!!
    劉公公眼珠子都瞪出來了,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天下竟還有這樣的人嗎?!被人罵了也無所謂?!這人還是天下共主?!這,這人當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那個天子麽?
    “不過這小妮子也太大膽了!不來就不來罷,何必挖苦人?!”
    “陛下,她,她這是小瞧您啊?”
    劉瑾已經絕望了,可他還想掙紮下。
    “就眼界上……”
    正德忽然笑了,“朕覺著還真不如她。劉瑾,你沒發現麽?她跟我們好像不是一個世上的人,她雖不愛言語,可她腦裏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想法,那香皂純露我給母後送了些去,母後可喜歡了!不日就要召見雲舒呢。”
    “皇……爺……”
    劉瑾說不出話來了。同時心裏湧起濃重的危機感,今天眼藥沒上成那就要提防對手給你上眼藥,該怎麽破局?
    該死的簡雲舒!
    劉瑾恨得牙癢癢。他忽然發現,簡寧的話很有道理。
    本質上他們都是一類人,無根基隻能靠帝寵。他們如今都是備受天子寵信的人,所以上眼藥這招恐怕不好使。畢竟天子三天兩頭就想看射雕,這人是常在天子跟前的,上起眼藥來就不那麽好使了。
    “好了,好了,大伴你也別哭喪著臉了。你如今替朕擋著那些人,肝火大,說話難免不客氣,定是簡雲舒覺你冒犯了才會如此的。”
    說罷又是哈哈一笑,“小妮子,都說江南女子柔似水,可她倒好!活脫脫一匹烈馬!”
    他說著便是抬腳,道:“走,朕親自去會會她,朕還非要降伏了這匹烈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