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帝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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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似火,北京的炎熱是江南人難以想象的。哪怕這時代已慢慢進入小冰河期,可眼下的炎熱還非常人所能忍受。
養尊處優多年的劉公公哪裏受得了這折磨?
到底也五十多的人了,在這平均年齡20都不到的年代也算老年人了。將自己打成豬頭的劉公公,沒跪上多久便是暈了過去。
天子跟前他不敢弄虛作假,或者準確說來他不敢在簡雲舒跟前作假。這女人太壞了,他就沒見過這麽壞心腸的女人。
心狠手黑,這樣的女人要入宮了,他還能好麽?昏過去前的劉瑾如此想著:決不能讓她侍奉天子。
簡寧望著被抬走的劉瑾,眼底泛起一絲痛快。被這丫的惡心了這麽久,總算能出口氣了!而自己這看似瘋狂的賭博最終還是贏了!明天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劉瑾被她整了,那些痛恨劉瑾的臣子會在無形中成為自己的戰友。
對他們來說,劉瑾被罰是希望,而他們等這希望等太久了。所以他們根本不會介意給他們帶來希望的人是男人還是女人,總之隻要是人就好。
這一刻,簡寧覺著自己那麽多年的苦讀總算有了用場。得益於她愛寫作|愛看書的習慣,前世看過的那些什麽職場心理學,人際關係學在這發揮了很好的作用。
朝堂就是一個更為龐大的上市公司罷了。
小贏一把,接下來劉公公應該會安穩一段日子了。不過還是得小心他的後招,當初曆史上他謀反罪名成立都差點被翻案了,所以劉公公是小覷不得的。
“現在滿意了?”
見簡寧望著門外,正德伸手將她瓊鼻輕輕一擰,道:“說你心眼子小還不承認,德性。”
簡寧嘟嘴,“他是威脅我來著。”
想不到熊孩子還挺聰明,已看出她誇大其詞了。
“弄虛作假,欺瞞君上也是真的,我可不敢打他。”
難得的小女兒狀將正德的心都要軟化了,他忍不住又捏了捏她鼻子,道:“好了,好了,劉瑾都這大年紀了,他在朝堂整日應付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脾氣難免大些,他一閹人,無家無嗣也怪可憐的,你跟他計較什麽?沒得掉了身份。”
“他拿我家人威脅就是不行。再說,我也沒胡說八道。”
簡寧坐正,衝正德道:“陛下若不信民女所言,這便親自去市井走走,多有官員被逼迫,還有人上吊了呢。”
正德點頭卻是沒再說什麽。官員上吊的事他被劉瑾糊弄了,他之所以罰劉瑾還真不是因為他收好處的事,而是他在這件事上糊弄了他。
劉瑾可以囂張,但他要知道是誰給他囂張資本的,所以對自己必須得忠臣。
這樣的心思他自不會跟簡寧說。而且以這妮子的性子若知道自己被劉瑾糊弄成這樣,心底不知怎麽編排自己,若再發起性子來沒完可就不好了。
“為何不肯去豹房?”
他轉移話題,“豹房條件好,你在那可安心寫書,我也可以與你多探討。”
“名不正言不順。”
“那朕就封你為妃子好了。”
“民女不想當禦妻。”
正德愣了下,“當真?這是為何?”
“我早就跟陛下說過了,民女心眼小,不能見夫君寵愛他人。與其來日因嫉妒而麵目醜陋,不如不嫁。”
“這等敷衍話就少說罷。”
正德麵露不悅,牽過她手,見她想縮回手便是用力捏住,“你這樣的女子若不嫁個有本事的夫君早晚禍害家門。”
“這是何道理?”
簡寧詫異,“我大明那多梳起的姐兒,怎到我就不行了?”
正德伸手,將她一縷秀發別到耳後,然後看著她,端詳了好一會兒,才道:“雲舒,你可照過鏡子?”
手指輕輕滑過臉頰,“膚若凝脂,唇若點絳,眉若柳葉,眸若星辰,說的就是你這樣的女子。”
他頓了下又道:“那長生殿朕雖不曾聽過,可在深宮都聞其名,都說你乃千古少有的才有。才貌德行兼備者,若不尋個厲害夫君,你覺那些仰慕者會放過你麽?”
簡寧呆愣了下,隨即又恢複平淡,“我大明之人還是講廉恥的。”
“這話你自己信麽?”
正德輕笑,“怎麽?做朕的女人就那麽讓你難過?”
“民女愚鈍,最煩勾心鬥角。在鄉梓時,與人往來也甚少,交際應酬著實費心思。有時,人在什麽位置做什麽事,就算不想與人鬥也會被迫反抗的。”
簡寧的目光看向窗外,劉瑾已被人抬走了,正德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想想自己的皇帝生涯,便也是感歎,“也是,若是可以朕也想做個普通人,有酒有肉就好了。”
這是一個一生都在抗爭的男人,盡管他行為荒唐,可從種種跡象表明,這人的確不想當皇帝,而且頗富自由平等精神。
接觸了好幾回,正德已不是史書上那呆板的模樣,他活生生地在自己跟前,簡寧聽著他這話,不知怎的,心裏有些難過。
這世道,就沒容易的人。
“你既然不想去,我也不勉強你了。”
正德拍了拍她的手,忽然咧嘴一笑,“從今天開始,我不是天子,就是這世間一普通男兒郎,學那些仰慕者,我要你心甘情願做我的女人。”
簡寧嘴|巴張老大,之前這家夥還很含蓄,怎麽一下就奔放了?還有,他啥時有了想讓自己當他女人想法的?
張媽等人的嘴|巴也是張得老大,實在是被正德思維震得不輕。在他們看來,自家姑娘拒絕當娘娘已經很神經了,沒想到還有個更神經的。天子啊,那可是萬歲爺啊!居然要學普通男兒那樣討好一個女人麽?
簡寧不知怎麽回應了,臉上也有點發燙。她前世雖寫了很多言情小說,可到底是個沒戀愛過的普通姑娘。被一個英俊且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這樣表白,心裏若沒些觸動那才是見鬼了。
見她清冷的臉上泛起微微紅暈,正德張大眼,隻覺她這樣好看極了。
他笑嘻嘻地鬆開手,衝張媽道:“張媽,還愣著做什麽?開飯,開飯,朕都餓死了。”
“不,不用了。”
簡寧忽然小聲道:“陛下替民女主持公道,民女別無他物,便下廚為陛下做頓飯吧。”
“這麽好??”
正德很驚訝,隨即又嘀咕道:“你倒是難得這麽溫順,讓朕真是受寵若驚。”
頓了頓又道:“來人,讓人回豹房去取些冰來。”
正德道:“你也太樸素了些,這京城的冰窖不少,取了冰票讓人天天買來就是,這屋裏也太熱了些。”
“禦醫說,我不宜受涼,出些汗對身子也好些。”
“那也太熱了,這京城的夏天沒冰塊可不好過的。朕讓人送些過來,你離冰盆子遠些,這些舒服又不傷身。”
“謝陛下。”
“叫我朱壽吧,陛下陛下聽得不親切。”
簡寧拚命搖頭,這若應了少不得又被劉瑾攻陷。見她堅持,正德歎了口氣,也不勉強了。
簡寧進了廚房,正德也不怕熱,也跟著進來。一群宮婢太監在那打扇的打扇,倒水的倒水,忙活了沒幾下,那邊取冰塊的人就回來了。
廚房裏擱上了幾個冰盆,瞬間就涼快了不少,簡寧暗道:“難怪冰窖的冰賣得貴呢,在這沒空調的時代,這東西太好使了。”
手起刀落,“噠噠噠”的聲音在廚房盤旋,好似一曲富有韻律的交響樂,看得正德眼睛都直了。
“簡雲舒,真看不出,你刀功這麽厲害?你是不是還會什麽武藝?不然你怎能寫出射雕的?”
正德同學的腦洞素來大,很快就從簡寧切菜的熟練度上聯想到武藝上了,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問道:“你這是什麽名堂?”
“這是蓑衣黃瓜。”
簡寧將黃瓜拉起,給正德看,“看,是不是很形象?這都不能斷的,每片薄厚都要均勻才好看。”
她說著便是將黃瓜放到盤子裏盤成一個圈,看著就像一朵花兒盛開來似的,很是好看。
可惜沒辣椒,不然還能更好看。
切碎的蒜末與蔥花灑了上去,又加上醋,些微醬油,鹽與糖,菜油與芝麻油混合,燒熱後淋上,隨著“刺啦”一聲響,香味彌漫開來,一屋子的人不由聳.動鼻子,隻覺這味道香極了。
“陛下還是去花廳坐著吧,廚房油煙大,膩味著。”
“不,朕就在這看著你做飯好了。”
一股溫馨感縈繞在正德心頭,他看著這個忙碌的背影好似看到了母後與父皇。
父皇還在祖母肚裏時就受到了迫害,後來又在宮裏東躲西藏,吃著太監宮女省下的口糧,身子骨一直弱得很。為了讓父親能有個好身體,母親身為一國之母卻是經常親自下廚為父親烹調做羹。
自己曾問過父親,身為天下共主本可三宮六院,為何隻要母親一個?
父親的回答令他深刻。後宅女人多了是禍不是福,既損家庭和睦也耗男子心血,若娶得一心意相通賢妻便足慰平生。
花再多,看多了也膩,以色侍人豈能長久?
父親的話在耳邊回蕩著,望著那個忙碌的身影,朱厚照心裏變得熱乎乎的。
能作文章,能做飯,有德行有才貌,他有這樣一個女子也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