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被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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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季雲菀倚靠在榻上看書,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和季雲柔說話的聲音,“二姐姐在嗎?”
    “二姑娘在休息,四姑娘先回去吧。”春枝守在門口道。
    “那我等會兒再來。”季雲柔語氣有些懨懨的,轉身便走了。
    見她走了,春枝從門外進來道:“姑娘,四姑娘被我打發走了。”
    季雲菀點點頭,這幾天季雲柔來找了她幾次,都被她避開了,自從知道玉佛那件事跟季雲柔和方姨娘有關,她就不知道要如何再對待季雲柔了。她想了幾天都想不明白,為何季雲柔那個表妹要扮成府裏小丫鬟的模樣騙她?
    “希望舅老爺快些收到姑娘的信,查清楚那個陷害姑娘的小丫鬟是不是四姑娘的表妹,也好當著全府上上下下的人洗清姑娘的冤屈。”春枝憤憤道。
    季雲菀垂眸不語,那日知道真相回來後她就寫了一封信和畫像一起讓人快馬送去遙州給舅舅,方姨娘妹妹一家也在遙州,正好請舅舅去調查清楚他們陷害她的緣由。以後在祖母和伯父伯母麵前澄清的時候,也好有確鑿的證據。
    “二妹妹在不在?”兩人正說著話,季雲舒從門外進來。
    季雲菀放下手裏的書,起身迎她,“大姐姐來了,快請坐。”
    季雲舒在榻上坐下,窗戶對麵是一個小湖,湖裏荷葉亭亭,粉白的荷花婀娜綻放,涼風息息不時有清新的蓮花幽香飄進屋內,季雲舒笑道:“你這院子可真清雅。”
    “這院子裏就我一個人住著,大姐姐若是喜歡,可以常來。”季雲菀笑吟吟給她斟茶。
    “姑娘,出事了……”春桃從外麵匆匆跑了進來,見季雲舒也在,忙朝她行禮道:“大姑娘。”
    “慌慌張張的,又出什麽事了?”季雲菀問她。
    春桃道:“有一個女人找上了門,說她是那什麽風月樓的花魁,之前被二老爺贖出去安置在玉州那個閑置的莊子裏,如今被三小姐趕了出來,來找二老爺做主呢。”
    季雲舒吃了一驚,皺眉道:“二伯父怎麽又在外麵養了人?剛把二伯母接回來,就不能消停幾天麽?”
    “你又不是不知道二伯父風流的性子,怎麽消停的了。”季雲菀無奈,上門的女子名喚銀霜,上一世一直被二伯父養在那閑置的莊子裏,二伯父瞞得緊,府裏一直無人發覺。銀霜很有幾分手段,哄的二伯父把手裏的錢銀都給她買了衣裳首飾。偶爾錢銀不夠了,二伯父還會偷偷支取二伯母的私幾錢,後來被二伯母發現,找到莊子的時候,發現銀霜的衣裳首飾,屋裏的擺設,比府裏的幾個姨娘都好,都快趕上她了,氣的險些和二伯父和離。
    為了救季雲蘭,她提前把銀霜暴露了出來。
    “二伯母和三妹妹呢?”季雲舒問道。
    “二夫人在前院呢,大夫人和二老爺都在。三姑娘在碧桐院,大夫人讓姑娘和大姑娘一起去看看她。”春桃道。
    “三妹妹現在心情肯定不好,走,我們去看看她。”季雲舒略微想了想,從榻上起身,招呼季雲菀一起去碧桐院。
    有大伯母的吩咐,季雲菀和季雲舒一起去了碧桐院,進去院子的時候沒讓丫鬟通報,就看見季雲蘭站在池塘邊,泄憤般抓起地上的石子扔進水裏。
    “三妹妹。”季雲舒叫了一聲,和季雲菀朝她走了過去。
    “你們來做什麽?”季雲蘭看著她們,沒好氣問道。
    “知道你心情不好,聽說街上新開了一家廚香樓,裏麵的大廚手藝絲毫不遜色於宮裏的禦廚,佛跳牆是他的拿手好菜,我們出去嚐嚐?”對她的態度不以為忤,季雲舒笑著問道。
    季雲蘭撇嘴,毫無興趣,“不去。”
    “走吧,就當是陪陪我,祖母最是愛吃佛跳牆了,我們去嚐嚐若是比府裏的廚子做得好,就請他哪一日得了空來府裏給祖母做一做。”季雲舒拉拉她的手,不由分說拉著她便往外麵走。
    “……等我回去換一身衣裳。”季雲蘭見掙脫不得,忙喊道。
    換了一身外出的衣裳,季雲蘭才不情不願和她們一起出了門。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馬車走的很慢,季雲菀剛把窗口的簾子放下,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夫在外麵無措道:“幾位姑娘,有人在前麵攔住了馬車。”
    季雲菀幾個對視一眼,掀開車簾看出去,看清在前麵攔馬車的人影,季雲菀的臉色霎時冷了下來,是夏憐。
    夏憐一身藍色的粗布麻裙,簡單的木簪綰發,頭發上戴著一朵粉色絹花,她見了季雲舒,上前行了一禮,感激道:“多謝姑娘上次出手相助,才有大夫願意去給家父治病。上次姑娘走的匆忙,這次見到姑娘的馬車,忍不住上前想請姑娘到家裏小坐,也好答謝姑娘的恩情。”
    “不用了,大姐姐救你並未想過需要你的答謝,大姐姐心善,平常遇上個乞丐也會施舍幾個銀子,若人人想請她去家裏,大姐姐豈不是忙不過來?你回去吧,我們還有事呢。”不等季雲舒開口,季雲菀就出聲拒絕道。
    季雲蘭好奇的看看她又看看夏憐,疑惑她應該與夏憐不熟,為何對夏憐這般沒有好臉色。
    夏憐有些畏懼的看了季雲菀一眼,轉而看向季雲舒,楚楚可憐的哀求道:“姑娘,請隨我去家裏坐一坐吧,家父也想當麵向姑娘道謝。”
    馬車擋在路中已經攔了後麵行人的路,見季雲菀不願意去,夏憐又說的可憐,季雲舒左右有些為難,季雲蘭笑嘻嘻道:“大姐姐,反正現在時辰還早,就去她家裏坐一坐吧,要不然她一直不走這樣擋著路,也不是辦法。”
    說完,不等別人開口,就對夏憐道:“前麵帶路,我們跟你去。”
    夏憐喜的急忙道:“請隨我來。”
    馬車跟在夏憐身後緩緩開動,季雲菀板著臉,生氣地瞪了季雲蘭一眼。
    夏憐的家有些遠,在城郊北邊的村子裏。她走得慢,季雲舒邀她一起上馬車裏麵來坐,她搖頭拒絕,生怕衝撞了幾位姑娘,隻願意和車夫一起坐在外麵。
    到了地方,夏憐從馬車上下來,忙招呼道:“幾位姑娘,我家到了,快請下來吧。”
    季雲菀跟在季雲舒身後下了馬車,抬頭打量四周,麵前是一個有些簡陋的小院子,屋舍有些破舊,一看就窮的很。
    夏憐領她們進屋,有些不好意思道:“家裏簡陋,還請姑娘們不要嫌棄。”
    “阿姐……”剛進堂屋,一個大約七八歲大的小女孩,紮著麻花辮,一身舊衣裙,從旁邊屋裏跑了出來,怯怯地看著屋裏的人。
    “家裏來了客人,阿璐快去燒水,阿姐要給客人們泡茶。”夏憐吩咐小女孩。
    小女孩點點頭,轉身就跑了。
    “姑娘們快坐。”夏憐擦了擦屋裏的桌椅,請她們坐下。
    旁邊屋裏傳出藥香和斷斷續續的咳嗽聲,一道虛弱無力的聲音從旁邊屋傳出來,“憐兒,誰來了?”
    “爹,是女兒說過的,上次好心幫我們請大夫的姑娘。”夏憐一邊端出茶杯一邊揚聲回答道。
    屋裏靜了靜,然後便是掙紮著落地的聲音,“快……快來扶我起身,我要向那位姑娘當麵道謝。”
    夏憐急忙進去屋裏,一會兒扶著一個病懨懨的中年男子從屋裏出來,男子臉色消瘦蠟黃,長期臥病在床顯得整個人都十分虛弱無力。他出來後順著夏憐的指引看到季雲舒,一邊咳嗽一邊感激地道謝道:“多謝姑娘相助,姑娘真是大善人。”
    看他站立不穩搖搖欲墜的模樣,季雲舒忙道:“一點小事無足掛齒,快請坐吧。”
    夏憐要扶她爹坐下,她爹卻是搖搖頭,放開夏憐的手,突然噗通一聲跪到地上,看著季雲舒哀求道:“姑娘幫了我們家,我原本不應該再向姑娘求什麽,隻是我這個女兒著實可憐,她娘早早的就去了,我又是個病秧子,這個家全靠她一人撐著。前幾日她被城裏一個員外老爺看上了,威脅著要強娶她進門當小妾。我們雖然窮,但也是清白人家出生,何況那員外老爺都快六十了,憐兒才不到十五,怎麽能給他當小妾?姑娘一看便是富貴人家出生,還請幫幫我這個女兒,我不敢有別的所求,隻求姑娘讓我這個女兒去身邊當個丫鬟,服侍姑娘,也好報答姑娘的恩情。”
    “這……”沒想到他會突然向自己下跪,季雲舒嚇了一跳,急忙道:“您別這樣,快起來。”
    男子不僅不起身,反而一把拉過夏憐道:“憐兒,快和我一起跪下求求姑娘,說你一定會盡心盡力服侍姑娘。”
    夏憐被她爹拉的隻好也跪到地上,抽泣著道:“姑娘……請讓我當你的丫鬟吧,哪怕是掃地做飯也行,我肯定會好好服侍姑娘的。”
    之前的小女孩燒好水,顫顫巍巍提著水壺過來了,男子忙朝她道:“阿璐也過來,快求這位姑娘救救你姐姐。”激動之下,捂著胸口又大力的咳嗽了起來。
    叫阿璐的小女孩放下水壺,也怯怯的跪到了季雲舒的麵前。
    “你們別這樣……”季雲舒本就心軟,看著麵前的這家子,忍不住有些躊躇猶豫起來。
    季雲蘭也有些不忍看下去了,“就收了她進府做丫鬟吧,反正府裏也不多她一個丫鬟。”
    季雲菀冷眼旁觀,這一家子看起來著實可憐,若她不知道上一世夏憐是如何利用這種可憐博得季雲舒的信任,最後還破壞了季雲舒的姻緣,她也會心軟答應。見季雲舒要開口答應下來,她出聲道:“這事還是要知會府裏一聲才好,等我們回去稟告過,如果府裏同意了,會讓人來接她進府的。”
    說完,也不等地上的一家人說話,便對季雲舒道:“快走吧,不是說要去廚香樓麽,我都餓了。”
    見她這樣說了,季雲舒也不再說什麽,朝夏憐和她爹笑了笑道:“你們快起來吧,等我回府稟告一聲,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三個人出門上了馬車,季雲蘭受不了的咕噥道:“不就是收個丫鬟嘛,還要稟告什麽。”
    季雲菀氣急瞪著季雲蘭,原本夏憐不會進府的,若不是季雲蘭搗亂,她們也不會到夏憐家裏來,季雲舒本就心軟,這一下真的要動收夏憐到身邊當丫鬟的心思了。
    馬車行駛了一段,突然又停了下來,季雲蘭掀開車簾一條縫,皺眉不耐煩道:“又有人攔路?”
    話音剛落,看清外麵的人頓時嚇的噤了聲。季雲菀和季雲舒見她臉色不對正要開口詢問,就見車簾猛地被人掀開,幾個麵色凶狠的大漢圍住了她們的馬車。
    “這是平國公府的馬車,帶她們走!”為首一人快速看了她們一眼,揮刀捅穿車夫胸口,踹下車夫到地上,駕上馬車就揚長而去。